第244章 這一顆糖請咽下
第244章 這一顆糖請咽下
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本來是高燃的狀態——但是急轉直下——封冉冉抬起頭看著屏幕，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涌過了一陣洶湧澎湃的如同潮水一樣的情感。
入魔之後的沈燃徹底喪失了理智，他腦海當中唯一殘留的念頭只有殺。殺盡這天下的一切，不論是名門正派，不論是修士或者是普通的百姓，他腦海之中唯一的念頭只有殺。
這種念頭幾乎沁入了他的靈魂。他的靈魂現在就是一片血紅，他的雙眸也是一片血紅，他的眼睛裡頭的世界也是一片血紅。他翻手便是整個世界的顛覆。他入魔——殺盡世界之後結局是他自己爆體而亡，他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那樣強烈的殺意，那殺意會最終驅使他殺遍整個世界，最終毀滅掉他自己。
電影院裡頭有年輕的姑娘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這部分節奏很快，情節幾乎是急轉直下，讓大家都感覺到了崩潰的狀態。封冉冉抬起頭安靜地看著裴亦斐入魔，實話實說，這部分入魔他是真的演得非常好，那種視這整個天下都如同芻狗的狀態非常的可怕，鏡頭前的觀眾不斷地發出驚呼——
劇情已經渲染到了最頂端的部分。
然後——
然後。
冉冉安靜地看著屏幕上頭的那個姑娘用自己的靈魂獻祭來喚醒他。其實這麼直觀的看的時候，她是根本意識不到電影上頭的那個人就是她自己的，她只是微微咬緊了嘴唇。那瞬間每個人的心臟彷彿都被什麼人用力地攥住了，封冉冉安靜地看著鏡頭推移，她咬緊的嘴唇有點發疼。
靈雀用靈魂獻祭的那瞬間，整個人電影院彷彿成了一片海洋，有的人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身邊的扶欄。明明知道這是一部電影，可是那瞬間卻覺得無比真實。
靈雀看著沈燃。
那一眼——
好像便是一萬年的滄海桑田。那一眼彷彿是最後一眼。她心知肚明她要為之付出什麼，可是她心甘情願無怨無悔。這個姑娘很傻。很傻很傻。
她看著沈燃，她那瞬間的眼神隔著屏幕也能夠直直地擊中人的心。
電影院大家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以血和淚，以生命和靈魂。
沈燃抱住她的時候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這個鏡頭沈燃的眼睛的變化是那樣的清晰，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人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震撼。從一片渾渾噩噩到逐漸清晰的眸子，他的眼睛從猩紅的血海恢復了清明，他整個人給人一種目眥盡裂的瘋狂感。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子，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能夠感覺到他現在快要崩潰了——
他的一句「不要」是撕心裂肺的。
回憶殺插得恰好好處。
當年他在街頭撿回這個小姑娘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個姑娘會在他的人生中有這樣讓他肝腸寸斷的重要意義——那一年他還是世人所稱讚的修行天才，那一年她不過是雪原裡頭走出的可憐少女，容貌平平，他只是瞧著她可憐，所以才隨意施捨給她一點點的好。
可是她這輩子都沒有放下過。
「少爺沒有人像你對我那樣好。」
到了這一刻，他的腦海當中突然浮現出了無數的，當初相處的細節了。每一個靈雀都是他所喜歡的樣子，當年狼狽不堪剛剛走出雪原的樣子；倔強地告訴自己她不肯走的樣子；流出血淚說我只要在你身邊什麼都好哪怕是天崩地裂我也不管的可憐的樣子；還有劍冢之中……
他從來不會忘記的。
她最終用魂飛魄散作為代價來拯救她。可能有一種感情就是如此的撕心裂肺——而他是她此生唯一的劫難。她付出了一切都只是為了他。
他也想過，如果——如果當年靈雀沒有遇見沈燃，她會不會幸福得多，而不用一路隨著自己吃苦？
可惜沒有如果，他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個答案。
……
沈燃的淚。
那一滴淚滾燙，落在人的心房。
愛是救贖，是奉獻，是不顧一切。
愛……愛是靈雀。
如果一切重來，他只希望她能夠活下來。
……
封冉冉安靜地看著屏幕上頭的劇情推進，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安靜。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待的，可是裴亦斐的崩潰——
是真正的崩潰。
《呼嘯而過》裡頭他也崩潰。但是不是這樣的。鋪天蓋地的情感席捲而來，她幾乎不能呼吸，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她是說假如，假如有一天她是真的離開了。
他會怎麼樣呢。沈燃的眼睛的全部光彩全都消失了。可能他活著從此都不過是行屍走肉，他想要跟她一起死，但是不可以。他的一條命是她用一切換來的。
所以他不能死。
沸騰的電影院逐漸安靜下來。這一段沒有一句台詞，但是眼神——眼神告訴了大家一切。每一個人都靜默了。大家安靜地看著這場戲繼續下去，大家感覺自己似乎是完全崩潰的狀態，那種情感強烈地在整個電影院裡頭瀰漫開來，小姑娘已經開始哭。
沈燃對著天空怒吼，蒼天彷彿也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悲傷，天空開始下起雨。那雨水似乎無窮無盡，逐漸蔓延開來，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滋味。而沈燃就跪倒到雨水裡頭，他整個人大哭——
你沒有辦法想象的那種狀態。
彷彿這個世界再沒有比那更深刻的悲傷了。
痛到恨不得下一秒就死去，可是疼痛不會消失，疼痛天長地久，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他的疼痛。
封冉冉有點說不出來話。
她比觀眾的感覺更強烈一點。她安靜地看著屏幕，她沒法看裴亦斐鏡頭，可是她又捨不得低頭。
親眼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崩潰是什麼感覺，就是現在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其實也忍不住想要流淚，但是她是真的忍住了。她低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她抬起頭，告訴自己。
別難過。
演員這個職業啊，很多時候，都是要掏心掏肺的啊。
大家都在把整顆心掏出來給別人看。悲傷，難過，痛苦，這些情感如果連自己都打動不了，要怎麼樣打動別人呢。
那瞬間——
跟自己演《我們》不同。入戲的裴亦斐親眼看見自己倒下去想象著自己為了他而死——那該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封冉冉不敢想象。
他一直都很堅強。
真的，裴亦斐一直都很堅強。
封冉冉揉了揉眼睛，她一句話沒有說，身邊的男人反而握緊了她的手，他接受採訪的時候說自己不敢看第二遍的話真的是認真的。這個瞬間可能再回味一下都是痛不欲生吧——但是他想象是這樣，但是其實也並不是那樣的。
他居然真的很平靜地看下來了。
想象跟現實其實未必完全是一樣的。他看著屏幕上頭那瞬間，他只是微微顫抖了一下，看見身邊的姑娘顫抖的肩膀，那瞬間居然一點都不痛苦了。
他想——其實現在這時刻是很幸福的啊，冉冉在他身邊，她並不是靈雀，他也並不是沈燃。她們的每分每秒都過得很開心，她們的未來還會過得更開心，電影只是電影，不是么。
裴亦斐眨了眨眼睛，他整個人的心態都放平和了許多。
而且——
他看著身邊的姑娘的專註的側臉。
他默默地笑了笑。
等到片尾曲都開始播放的時候還有很多人意識不到電影居然已經就這麼結束了，封冉冉低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她拉著他正準備走出去——她沒有忘記外頭還有好多媒體等著呢……
結果封冉冉還沒有來得及走出去，她站在原地，整個電影院的燈光突然亮起來了，封冉冉睜開了眼睛，然後從天而降了無數的玫瑰花瓣，她跟一個傻瓜一樣站在那裡。
已經漆黑的電影屏幕上突然閃現出了流光溢彩的三個大字。
嫁給我。
封冉冉其實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裴亦斐站在她身邊，他真的是特別認真地看著她，他的眼睛看著她的眼睛，那瞬間她連思考都做不好。
她聽見他一字一頓地，無比認真地說道。
「冉冉，嫁給我吧。」
封冉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聽見了裴亦斐特別認真地說道。
「這輩子——都陪我一起走吧。」
他似乎是準備了很多話，但是這一刻他居然有點緊張。他緊張到連封冉冉都看得出他很緊張，然後他幾乎是整個人都在顫抖地說道。
「冉冉，遇見你的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愛，遇見你之後我從來沒有想過愛別人，如果沒有你，哪怕這個世界再美好，哪怕我獲得了再多的成就，但是我也覺得我的心空了一塊，我依然一無所有。」
「我只想我們能夠一起走。」
「不管是好是壞，未來會是什麼樣的，我們都一起走。」
封冉冉其實已經哭了。
她覺得自己挺堅強的啊，但是那瞬間，真的眼淚完全止不住，可能總有一個時刻——這個時刻她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知道他們是真心的。
這輩子啊……要攢多少的福氣，才能遇到一個裴亦斐呢。
她有點說不出話，裴亦斐在她面前下跪的時候封冉冉只覺得自己真的，那瞬間真的所有少年時期的夢全都得到滿足了。
他說：
「冉冉你願意嫁給我么。」
沒有電影裡頭的痛苦。
電影既然已經如此痛苦，既然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生離死別撕心裂肺，所以現實當然要很甜很甜才可以啊。
知道不能失去，知道失去是什麼滋味。
所以才分外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的甜。
封冉冉點頭的時候她整個人是一片空白的，好像除了點頭她根本想不出她還可以說什麼話，他吻上她的唇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種溫柔的感覺。
他把全世界的溫柔都給她了。
她還給他——這一整顆心。
唉，裴亦斐，我的心，為了你而跳動著呢，你聽見了么。
他輕輕地給她戴上了戒指，所有的悲傷都遠去了——封冉冉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管他什麼媒體管他什麼記者，讓他們等吧——
就讓這一刻天荒地老吧。
哪怕白髮蒼蒼，也會記得，這個溫柔的夜，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氣息——
他的吻，和他說過的話。
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