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為難過我么
第236章 你為難過我么
這部戲其實拍了挺久的——封冉冉回到劇組拍戲的時候，電影還有不少的主要鏡頭沒有拍攝。
導演看見封冉冉的時候和氣地給她打了一個招呼。
「新電影好么？」
封冉冉說了一個還可以。電影畢竟沒有在國外上映，所以劇組裡頭大部分人只是知道封冉冉在國內的新電影上映，出於關心大家問了幾句，但是並不知道更多了。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個姑娘的新電影到底受到了何種程度的好評——
封冉冉笑了笑。
她的戲份後面全都是重頭戲，劇本裡頭最複雜的幾場戲全都留到了最後來演。封冉冉看著片場，夜幕已經降臨了，而各種各樣的燈照得片場宛若白晝一樣。
封冉冉抬起頭的瞬間眉眼間的情緒一閃而過——這個姑娘的人生不斷重生，但是每一次都是絕境。男主與她的不同時空的人生交錯，最終決定在夢境之外的主世界拯救她。
她的表演是妖孽級別的，不管是怎麼樣複雜的人設，她演起來都如同行雲流水信手拈來。這一場戲鏡頭全程對準了她的臉，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的微表情來詮釋，但是她做到了，做得很好。
導演安靜地看著演戲的這個姑娘。
說實話，他想象不到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夠把他設想的情景在現實裡頭百分之百地還原——甚至超出，但是她做到了。
……
晚上在酒店睡覺的封冉冉——她突然做了一個夢。
……
畫面裡頭的她模樣依舊。她安靜地看著自己，坐在那裡，跟身邊的人聊天。心頭似乎隱約有悸動，她想看清身邊人的臉，可是看不到。
畫面的她雖然臉孔熟悉，可是封冉冉又覺得那個人好像並不是自己。她皺了皺眉，四周陷入沉沉的黑暗——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卻是大明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太陽穴隱約一跳一跳地疼痛著，額頭似乎被汗濕了有點難受她想要去洗個澡，低下頭，卻發現手機屏幕亮了。
封冉冉猶豫了一下，拿起了手機。
被點亮的屏幕出現了有新郵件的標示。
是史密斯先生的回復——封冉冉看完了，果然算不得是個好消息。這部電影的後期製作費不夠了，特效製作的費用超過了預期，史密斯先生的郵件裡頭表示正在尋求新的投資——封冉冉猶豫了一下。
她發了一封郵件給他。
……
陷入夢境裡頭的人不僅僅只是封冉冉一個。
裴亦斐醒過來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然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後背濕漉漉的，他爬起來，看了一下表，時間沒有到，但是他已經不打算繼續睡下去了。
裴亦斐洗了一個澡，然後穿上自己的私服，打開了房間的門。
他需要繼續去片場了。
……
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卻都有著同樣的努力。
……
中國過年的時候唐人街上燃放起煙花，封冉冉的劇組沒有放假，大家約著去中餐館吃飯，這一家店是最近剛剛開的，聽說生意非常好，需要提前預定。劇組的主要演員都來了，封冉冉坐在座位上頭，看著大家笨拙地使用筷子的樣子，雖然鬧了不少笑話，但是大家都在積極地學，場面顯得很融洽。
外面又下雪了，站在玻璃窗戶外頭封冉冉看著下大雪，她突然覺得這一切有一點不真實，後面熱熱鬧鬧的，上了一份火鍋，大家笑嘻嘻地吃著火鍋，好幾個國外的朋友都給她發了祝福，封冉冉站在窗子旁邊，聽見身後有人特別開心地喊她：
「冉冉你來吃啊。」
她坐到座位邊上，這一家的菜色很不錯，味道也是很純正的家鄉味道，封冉冉低著頭扒菜，逞強點了一瓶白酒的導演已經有點醉醺醺的了，他搭著隔壁的中年男演員的肩膀，他的聲音裡頭聽得出他的醉意。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真的，這部電影不會失敗的。」
「我有這麼好的演員……別的導演不會有的。」
他給每一個演員都倒了酒——連喝啤酒都會醉的冉冉這幾年酒量並沒有什麼增長，她默默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所以封冉冉得已清醒地看著導演耍酒瘋。
喝醉酒後的導演不是一般般的可怕，他抱著人到處親，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身邊的湯姆，這個中年男人被身邊的導演一把摟住——他的眼神迷離，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親下去了——
湯姆急的手舞足蹈想要一把把眼前的男人推開，他憋得臉都紅了。
封冉冉簡直笑得不行，她覺得這個比電影更精彩啊，她一邊笑一邊偷偷讓自己往後頭挪一挪，要是被導演抓到了她可就不太妙了。
封冉冉在角落裡頭抓了個蘋果一邊啃一邊美滋滋地看戲，包廂裡頭簡直是雞飛狗跳，導演四處找人強吻，一群男人嗷嗷地亂叫，場面不是一般的勁爆。封冉冉笑眯眯地看著混亂的場面，然後看著導演最終終於熄了火安穩地坐在凳子上頭——
然後冉冉看見他突然抬起頭。
他站起來，然後特別認真地乾嚎了一嗓子。
「我要拿奧斯卡！」
封冉冉笑哭了，湯姆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他看著在角落裡頭笑得發抖的封冉冉，他以為封冉冉是被嚇到了，畢竟東方人的含蓄是出了名的。他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
「又不是學院派，也沒有公關——他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封冉冉聳了聳肩膀，誰喝醉了還不放兩句大話，這都是可以原諒的么，不過這樣的導演比起那個片場刁鑽古怪挑剔程度滿分的史蒂芬來說，顯得要可愛多了。這句話她不敢說出來，只是當面講講，身邊的中年男人看了兩眼導演，突然開口問道。
「你跟艾文關係不錯么？」
封冉冉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承認還是不應該承認，這個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封冉冉聽見他說道。
「如果跟艾文不錯，拜託幫我找他要一張他的最新的海報，要帶簽名的那一種。」
這個父親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絲的尷尬，說實話，跟合作的電影女演員說這個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他費勁力氣地想要解釋。
「我的女兒想要那個……但是我不想主動去找艾文。是的，你懂的。」
封冉冉笑了一下，她覺得這個劇組其實每個人都萌萌噠，她低聲答應了，然後她說道：「還要別的么？」
湯姆臉上有點尷尬，他搖了搖頭，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問道：
「我女兒說你跟艾文傳過緋聞，其實一開始她在家裡說讓我在拍戲的時候給你點兒苦頭吃。讓你知道點道理。」
聽上去像是一個刁鑽任性的大小姐，不過被寵成這樣也難怪吧，封冉冉轉過頭，其實說這個這個中年男人是真的挺尷尬的，但是對面的姑娘臉上自然親切的笑容很輕鬆地就化解了這種尷尬。她笑了笑，然後反問道：
「然後呢？」
「我其實對戲的時候有試著壓制一下你的情緒——對戲的時候如果一方演技不夠很容易被另外一方完全壓制下去。我其實不是因為她——我只是想知道要和我合作的這個東方姑娘有多大的能耐，畢竟我一開始根本沒有想到跟我搭戲的會是個亞洲人。這是史蒂芬選擇的，我知道他的固執，但是我……我沒能全然的相信他的眼光。」
封冉冉依然在笑，她是真的沒生氣。她眨了眨眼睛，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是我沒有感覺到。」
湯姆的臉一下子憋得通紅，他可能是剛才喝了酒，看上去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他的舌頭好像也有點打結，封冉冉聽見他低聲說道。
「我……我嘗試了……但是沒有用。」
「你的演技根本不受外界的影響——可是，可是這是怎麼做到的？」
「我早就不那麼想了，你表現的真的很好，跟你搭戲真的……特別好。」
封冉冉笑了，這種為難——她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啊。她沒有察覺到對面的男人在拍戲的時候刻意釋放的氣場和來自演技上頭的壓制，她只是覺得他發揮地不錯，所以她也必須發揮地好一點而已。
湯姆撓了撓頭，這個看上去憨厚的老好人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我真的覺得對不起，那個念頭真的是糟糕透了我一直都很後悔……這部電影你表現的真的很好，你撐起了大半場。你怎麼做到的年紀這麼輕可是演技卻這麼好？」
東方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封冉冉眨了眨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啊，為什麼她自己年紀很輕可是演技卻很好，她拍了拍眼前的湯姆，湯姆的眼眶都有點紅，他覺得自己其實有點對不起眼前演對手戲的女孩子，但是她表現的真的是好極了，至少他挑不出錯來。
劇組裡頭想要為難她的其實也有，他們之前看到了，但是出於各種原因，並沒有為她出頭。
可是她後來用她的演技征服了劇組，史蒂芬的眼光是對的，這個角色，換做這個世界上的別的姑娘都未必能夠有別的選擇，或許這個世界上會有另外一個白種人姑娘也能做得好，但是眼前的封冉冉真的棒到讓你不會再想到其他任何一個可能性了。
湯姆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她，然後他聽見她說。
「最後幾場戲，一定能拍得很出色的。」
是的，他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