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的十年時光
第144章 他的十年時光
恢復入組第三天，劇組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馮明玉走進來的時候封冉冉還在背台詞，她是聽見外頭騷動才抬起看的，馮明玉笑盈盈的跟她招手。
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紡襯衫配黑色長褲，造型很乾練，她跟封冉冉的電影封鏡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半公開的場合。她一貫都是很低調的，媒體拍到她很少，她看著封冉冉，目光裡頭透著親昵。
跟封冉冉一起剛拍完戲，感情自然是不同的。
她來探班，整個劇組都停工了。她縱橫影壇這麼多年，劇組裡頭許多都是曾經跟她合作過的或者是受過她指點的後輩，大家紛紛過來同她打招呼，好一陣熱鬧。
裴亦斐站在那裡，他也過來打招呼了。
他不是第一次見馮明玉，他出道的時候，馮明玉就已經大紅，他客串過馮明玉的電影，兩個人算是有一點聯繫吧。所以之前他才會告訴封冉冉，馮前輩挺好相處，讓她不要擔心。
這個女人站在那裡，自然就有一種別人比不上的氣度，她絲毫不怯場，笑眯眯的看著封冉冉，封冉冉走過去跟她擁抱了一下。
「馮姐，你怎麼來了？」
「來探你班啊。」
封冉冉撓了撓頭，裴亦斐也走過來了，馮明玉上下打量了一下裴亦斐，由衷的讚歎道。
「越長越精神了。總覺得你出道沒多久，一轉眼也過了十年了。」
裴亦斐笑了笑，可能別的人不一定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是眼前這個女人有，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拉住了封冉冉，挑了挑眉頭，說道：
「我來，可是幫冉冉撐腰的。你要是對冉冉不好，我可就得把冉冉拐跑了。」
這句話被她說得自然無比，裴亦斐抿了一下唇，他開口了，聲音清越動聽。
「我不會給前輩這個機會的。」
馮明玉大笑，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猜想封冉冉一定沒有把她們拍戲的細節告訴過裴亦斐。否則裴亦斐只怕要更後悔讓封冉冉跟自己拍戲，畢竟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好拐騙，他以後只怕是有的頭疼了。
她跟裴亦斐是故交，十年前她就見過他，不過那時候的裴亦斐年紀還小，是剛出道的新人。她印象很深，當時片場那個男孩高高瘦瘦，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生了一張極出挑的臉，但是演技很差很笨拙，連走位都不會，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
封冉冉肯定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居然還會有這種經歷的，但是馮明玉記得很清楚。
當初裴亦斐年紀很輕，也就二十左右，臉龐青澀，卻青蔥好看得掐得出水。他進組得時候很緊張，連人都會叫錯，還會臉紅，滿滿當當的都是少年氣。劇組裡頭有挺多小姑娘都會偷偷看他，他年輕時候是真的太清疏，那是一種讓人歡喜的乾淨，臉蛋招人喜歡得緊。
那部戲他能來客串完全是被導演看中了臉，當做花瓶來用。事實證明他也就只能夠當一個男花瓶，馮明玉見過的新人演員裡頭，他算得上是相當笨手笨腳的一個，對於拍戲一竅不通，一條鏡頭拍得導演到後來火氣上來了，直接在私下罵他漂亮蠢貨，跟天生演員的封冉冉簡直是兩個極端。她當年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不過是有一張好看的臉的少年能夠一直走到今天。
她起初以為他不過是如同這個圈子裡頭大部分所謂的帥哥一樣驚鴻一瞥，在歲月裡頭漸漸蹉跎——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人的際遇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她自以為自己看人精準，當年拍戲的時候裴亦斐不過是佔了一張臉的便宜，她只看他演了幾場戲，她在心裡頭就斷定，這個男孩兒不適合干這行，他拍戲缺了點靈氣，生硬得跟上了發條的精緻木偶似的。何況他長得太好，這樣長得好看的少年，在圈子裡頭能夠埋頭拍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能夠遇到的誘惑太多了，沒有天賦的演員，想要得到能夠被人認同的演技，只能沉下心來一遍又一遍的在歲月裡頭慢慢打磨，但是他這樣帥氣，他怎麼樣才能沉下心來呢，他做不到的。
但是她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闖出來了。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見過第二個。
所以她才會在跟封冉冉聊天的時候提到那一嘴兒，裴亦斐用這十年的苦心孤詣，創造了一個圈子裡頭的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奇迹。
她笑眯眯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因為她很喜歡封冉冉，所以她其實一開始知道裴亦斐是她男朋友的時候挺驚訝的，因為裴亦斐對人對事有些冷淡，她害怕封冉冉不過是迷戀他的那副面容，畢竟他生得那樣好，太容易叫女人心動。
但是她愈接觸，便愈發發覺，迷戀更甚的那個，似乎不是封冉冉？
倒是裴亦斐變得多，他才是更上心的那一個，他好似一直護著小雞仔兒的老母雞，生怕外頭的大灰狼把他護著的小雞仔兒叼了去。
他真的變化太大了——經年不見，他愈發沉穩了。當年那個片場青澀得連台詞都要說錯好多遍的少年還歷歷在目，但是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面容依然帥氣到了極點，但是他變成熟了太多，已經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了。
馮明玉在心裡頭輕聲的嘆氣，眼前這個男人——她心裡頭倒是挺佩服他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她笑了笑，接著他的話往下頭說：
「那可不行，我今天來找冉冉是有個事情要和冉冉談。你得先借冉冉給我幾分鐘。」
裴亦斐挑了挑眉頭，他轉過頭看著封冉冉，明顯是這事兒得看封冉冉的意思。
封冉冉沒怎麼猶豫，她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
片場旁邊也沒有什麼小店之類的，這裡很荒僻，是獨立搭的一個棚兒，馮明玉也隨意，她找了一個空地旁邊沒人經過的，等封冉冉走在她身邊站定之後，她輕聲問封冉冉。
「冉冉你後面接戲了么？」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照理說，一般後面拍什麼戲屬於機密，但是封冉冉很爽快的就回答了。
「沒，我之前找經紀人談了一下，本子挺多，但是我現在騰不出空來。主要精力都放在拍《破天光》上頭了。」
「而且那些本子……」
封冉冉撓了撓頭，在馮明玉面前她說話也就不必避諱那麼多了。
「我感覺挺沒勁兒的，就是缺了點什麼，我不是特別想要演。」
不過她既然問自己這個——
「明玉姐你有戲想讓我拍？」
「也不是，算了。」
馮明玉笑了一下，她沒繼續這個話題下去，她看著身邊清清爽爽的女孩子，她說道：「我去看了破天光第二部了。」
封冉冉又不好意思的撓頭了。
「你別不好意思啊，演得挺好的。」
封冉冉猶豫了一下，她問道：
「姐你後面不打算接戲了么……新聞上頭都沒有提到過你的新片計劃。」
馮明玉搖了搖頭，她輕聲說道：
「到了我這個地步，基本上也不必為了片酬或者是為了合約而拍戲了。如果沒有合適的本子，我打算放自己一個長假。」
……
封冉冉回去的時候裴亦斐看著她一臉的糾結，她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嗯哼？」
「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前輩那樣，想拍什麼就拍什麼呢，想放假就可以說走說走呢。」
裴亦斐聲音很隨意：「你想要走就走啊。」
封冉冉沒有說話。
拍戲久了，怎麼調整自己真的是一個問題。拍《破天光》拍得太久戰線拉得太長了，有時候恍惚間簡直根本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拍戲。如果不是中間拍了別的電影，她覺得自己可能都得瘋。
這麼一對比，更顯得裴亦斐挺了不起了。他能連續干這件事情十年，而且他很少休假——可能只有當年去熊貓保護基地的那一次算他休息時間最長的……這麼一想，封冉冉覺得其實自己男朋友比自己厲害好多。
「怎麼能一直堅持下來拍戲？」
她沒頭沒尾的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裴亦斐卻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懂了她的意思，他看著封冉冉困惑的表情，摸了摸她的頭髮。
他說道：「我也會有很疲憊的時候啊……」
封冉冉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裴亦斐笑得真的特別蘇，他聲音很輕。
「我剛開始出道的時候，演技很差，冉冉你知道么。」
封冉冉其實知道的……她看過裴亦斐早期的cut，如果不帶任何濾鏡的看的話，其實表現的真的不是特別出色。但是一直有進步的，而且進步的挺快的。
「我說過我想要成為影帝啊。」
他看著女朋友笑眯眯的，封冉冉也笑了，她反問他：「不是已經拿到了？」
「還想往前頭走啊。」
裴亦斐揉了揉她的頭髮，他說：「拍戲吧冉冉，累了就歇歇也行。」
他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很幸運的那極少數的人之一，他的所有努力，最終都給了他回報——如今他再回頭看，他很感謝那些年曾經一點點從最低谷往上頭爬的自己。
封冉冉想了想，她覺得還是鼓勵一下自己的男朋友比較好。
「馮姐在我面前誇過你演技的！」
裴亦斐眨了眨眼睛。
他說：「哦？」
竟然沒有給他穿小鞋么？說起來，冉冉跟她這一部電影上映的時候，他早就做好打算一個人偷偷去包場看了，權當做支持一下自己女朋友。
不過他不打算告訴封冉冉。
他偷偷去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