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有些悲傷不能避免
第126章 有些悲傷不能避免
封冉冉接到裴亦斐電話的時候，她還在艱難的學著去體會角色，在這件事情上頭，封冉冉的好朋友幫了她很大的忙。
林梧桐聽見封冉冉最近要拍的片子的人設她的表情有點微妙，她是這麼問封冉冉的：「要不要我傳授你一點兒經驗？」
封冉冉於是就有一點點不懂了。
「你能有什麼經驗……」
視頻那頭她的臉顯得很得意：「我再沒有經驗，也比你要強。」
封冉冉琢磨了一下，說了句好，她跟林梧桐約了時間準備見一面，她也好久沒有見過她了，不知道她最近過得好不好。
她剛放下電話，就接到了裴亦斐給她打的電話。電話裡頭裴亦斐的聲音——封冉冉回來忙著新電影的事情，想一想好像覺得的的確確好幾天沒跟他聯繫。她對著電話，聲音很甜：
「怎麼了？想我了？」
裴亦斐那邊兒沒有說話——封冉冉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她低著頭，餵了一下，裴亦斐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低低的，封冉冉感覺他情緒不是很好。然後她聽見他嗯了一聲。
封冉冉敏銳的感覺到了他有點兒不對勁，她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亦斐……？」
「美美去世了。」
電話那頭的人只說了這五個字，封冉冉抓著電話，她突然覺得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了一下一樣，她張著嘴，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心裡頭就是突然蔓延開了說不清楚的難過。
裴亦斐的聲音有點顫抖的厲害。
「我想去看看。」
封冉冉幾乎連猶豫都沒有的。
「我陪你去！」
……
封冉冉見美美不是很多，但是她知道裴亦斐當初去保護基地照顧的就是這隻熊貓。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心裡頭有多難過。見到裴亦斐的時候，他坐在那裡，下巴青青的，他很少忘記刮鬍茬，這樣的裴亦斐顯得有點憔悴，他抬起頭，看著封冉冉的時候神色裡頭帶著倦意。
封冉冉一下子就心疼了。她走過去，輕輕的彎下腰擁抱了一下他。
雖然擁抱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但是哪怕只能夠彼此慰藉一點點，也是好的。裴亦斐站起來，他反手抱住她的腰，他的聲音低沉，有點啞啞的。
「想要去看一看么，我們一起吧。」
封冉冉用力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身邊的人心裡頭好受一點點。
……
熊貓保護基地。還是熟悉的那個小院子，他坐在那裡不說話。
這是她們兩個都很熟悉的地方。
封冉冉坐在他身邊，她坐在台階上頭，身邊的男人一直沒有說話，封冉冉猶豫了好久，她才低聲說道。
「我小時候養過一條小狗。真的是很小的時候，大概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開始養吧。一直養到上高中，然後它就去世了。」
「我知道有很多悲傷都是難以避免的。小時候我追不上它，可是在那一年的夏天，她突然就追不上我，連樓梯都爬不動了。它特別喜歡吃栗子，小時候我晚上放學買了一袋糖炒栗子，它會眼巴巴的看著我，等著我餵給它吃。一直一直搖尾巴。那一年夏天它連栗子都不吃了，它看著我，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要告訴我一樣。」
「小時候也很漂亮，滿院子跑的我追都追不上的樣子好像也沒有過去多久——我真的很謝謝它，陪我一起長大啊。那個晚上我在房間裡頭哭得太難過太傷心了，我想一下這麼多年，我也沒有給它什麼，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像現在這麼好，給她一顆栗子它就很開心了。」
裴亦斐側過臉看著身邊的姑娘，他真的不知道她曾經養過寵物。
「所以我後來都沒有養過別的寵物了。很感謝它給我的那些年，給我的它的一輩子。那十二年，是我小時候特別開心的一段記憶。」
封冉冉的聲音在說這一段的時候顯得格外格外的溫柔。
「如果我能當初對它再好一點就好了。明明還可以再寵它一點點的，高中那時候它總是眼巴巴的看著我，想要我陪它玩，可是我卻都在做題，我連低下頭，看一看，摸一摸它的時間好像都沒有。」
封冉冉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它。」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稍微有一點哽咽，裴亦斐聽著她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也開口了。
「我在當初就知道它可能熬不過這兩年了，它的身體狀況真的很不好。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他的聲音有點顫抖。
「其實很多時候我也在想，如果遇見的不是它，當初照顧的是另外一隻熊貓會怎麼樣。可是沒有如果——我遇見的時候它已經老去，疾病纏身。我照顧它的時候，覺得，要是它可以再活得再久一點就好了。」
封冉冉真的咬緊嘴唇，她不想哭。
「要承擔啊……我們總要承擔這些悲傷的。」
他抬起頭，他撇了撇嘴角，大概是想要牽扯出一個微笑來，但是封冉冉只覺得他這個表情做得比哭還要更難看。
封冉冉心裡頭其實說不出來的酸澀，但是她看見裴亦斐這副模樣，她知道他一定很難過。他坐在台階上，封冉冉聽見他說。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每一天，都要竭盡全力的生活下去，不留遺憾。」
封冉冉坐在他身邊——她知道的。
因為有的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
既然都來了熊貓保護基地，封冉冉還是去看了一下升旗。這個沒心沒肺毫無悲傷煩惱可言的熊貓，一如既往的用它招牌的傻笑迎接了封冉冉。封冉冉心裡頭說不出來的溫暖，她胡亂擦了擦眼睛，然後蹲下來，等著升旗爬過來。
升旗蹭她的時候，封冉冉覺得自己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一樣。
好久沒有看到升旗了，再看到升旗的時候，整顆心好像都化掉了一樣。那個瞬間，她看著升旗扒著她腿不肯放的樣子和它親昵的表情，那個瞬間封冉冉覺得心裡頭說不出來的溫暖，悲傷煩惱瞬間都遠去了，她低著頭，輕輕的用臉蹭了一下它。
毛……嗯有點硬？
飼養員姐姐笑眯眯的看著，升旗已經成年了，封冉冉這個行為其實挺危險的——因為如果升旗伸手的話，可能會划傷她，特別是萬一劃傷封冉冉的臉的話問題就大了。
但是升旗真的很有靈性。它把自己的爪子縮起來，然後拿頭軟軟的蹭了兩下表示親近，樣子看上去特別不像一隻熊，顯得蠢萌蠢萌的。封冉冉拍了兩下它的頭。
她走出去的時候，升旗的眼神兒盯著她看，戀戀不捨的。封冉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覺得她是認真的，她以後要得一排獎盃，就放在升旗面前，給他隨便玩，想玩哪個就玩哪個……
如果可以，裴亦斐獎盃她也要拿過來，她們兩個爭取得一堆獎盃，然後能圍著升旗繞一個圈，把升旗圈在裡頭拍照……
想一想，成就感都爆棚啊。
她走出去的時候跟裴亦斐提了她這個觀點，裴亦斐認真的想了三秒，然後反問她：
「到時候到底是你的獎盃多還是我的多？」
「這難道不是憑藉本事……」封冉冉說到這裡，她突然反應過來了，她立刻機智的作了補充：「不成，你比我早拍戲那麼多年呢。我們應該公平一點……從今年開始算好了，前面的全部都不算數！」
裴亦斐看著眼前的封冉冉，笑了。
「你算盤打得倒是精明。」
封冉冉覺得自己很有道理：「這樣才能促進我們兩個進步啊……」
她瞥了一眼裴亦斐，突然想起來了，裴亦斐今年好像有提名來著——他之前上映了一部電影，他被提名了男主，不過沒拿到。不過能提名已經很棒了，說起來，他這幾年幾乎每一年都能有一部至少拿到影帝提名的電影，之前扣在他頭上的男花瓶的帽子早就不翼而飛，最起碼大家都公認，裴亦斐絕對不是只靠刷臉的男演員，他是真的有實力的。
他現在也算得上是立下口碑的實力派了。從他接戲的路線也能看得出來，他這兩年與偶像劇已經絕緣——最後一部偶像劇就是跟封冉冉拍的《與熊貓的暖時光》，基本上主要精力都放在電影上。
他粉絲多，尤其死忠數量多，他現在演電影口碑又有，票房號召力又有，這是妥妥的人生贏家的節奏。
看吧，可怕的不是別人在努力，是比你優秀的人，他還在孜孜不倦的努力呀。封冉冉之前看他拍戲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男朋友特別拚命，她都有點心疼。聽說裴亦斐的粉絲去探班直接哭出來的都有，可見他拍戲到底辛苦到什麼地步，粉絲都心疼他明明長相是花美男風格，偏偏為了戲越來越糙，再這麼下去，怕是真的要完成從二非到裴叔的轉變了。
不過正是因為上一部要求太高太辛苦——所以封冉冉知道他準備給自己放一個長一點的假期。相反是封冉冉，她之前過得挺快活的，所以註定她後面的日子都要過得很辛苦……這正是風水輪流轉的道理。
她沒兩天就要進組，跟裴亦斐飛過來看熊貓還是請了假的。裴亦斐拉著她的手，天氣有點涼，身邊的姑娘穿著毛衣和牛仔褲，扎了一個半丸子頭，她整個人顯得青春活力又隨性。他走在她身邊，突然覺得真的很恍惚。
當初第一次來熊貓基地的時候，他知道這個小姑娘，會在他的人生裡頭有這麼重要的意義么。他一點點看著她成長起來，她成長得這樣快這樣好——
他聽見她含含糊糊的聲音。
「下個月頒獎典禮，我們兩個一起走吧。你不是也是嘉賓么。」
她因為《冷寂》被提名，他是特邀嘉賓，他們可以站在一起的。
而不用像兩年前那樣她走下紅地毯的時候，只能遠遠的看著他走上來，隔了一整個紅毯，卻好像隔了一整個漫長的世界一樣。
她能理直氣壯的站在他身邊走紅地毯。
以後……以後，她也能理直氣壯的站在他身邊，拿到獎，她也能在鎂光燈下發光發亮，成為別人艷羨的那一種人。
說好了，要把獎盃給升旗當玩具，說好的，獎盃要能繞升旗一圈。都會實現的。
夢想都會一點點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