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針鋒相對的對手
第40章 針鋒相對的對手
第二天的微博頭條和娛樂新聞首頁並不是裴亦斐殺青了《呼嘯而過》，而是——韓聞諾殺青了《青春不言不語》。經紀人簡直憤怒要跳起來，電話裡頭裴亦斐明顯聽得出自己經紀人憤怒的情緒。
「他這是在刻意跟我們挑釁！他那部戲明明已經在三天前就殺青了，他卻拖到今天才出消息，明顯是想要蓋過亦斐你的風頭！」
相比較經紀人的憤怒，裴亦斐倒是覺得還可以接受的範疇之內。他淡淡的低著頭看著微信上頭封冉冉曬的晚餐——檸檬汁碳烤雞胸肉然後點了一個贊，然後默默啃著自己的雞蛋白，他之前因為《呼嘯而過》瘦了十幾斤，所以他現在需要增肌為下一步戲做準備……然後他語氣很淡定的說道。
「哦，搞這些小動作也是無所謂的，畢竟演員最後還是要靠著作品來見真章。」
經紀人在那邊幽幽的嘆氣，單單聽語氣都能夠聽得出來經紀人他的糟心。
「我倒是希望是這樣啊，但是你跟他都殺青的消息都放出去，結果記者關注點都在他身上，證明還是更加看好他的那一部，覺得你這一部撲街預定啊。」
雖然他作為裴亦斐的經紀人，當初他也是支持裴亦斐做出決定的人，但是他現在只覺得心裡淡淡的惆悵啊。
「這部電影當初開拍的時候，這個角色是被韓聞諾推掉的你也知道，結果他不接的你拍了，你不接的他拍了——圈子裡頭不就這麼一點兒大，這事兒都傳遍了，現在大傢伙都在等著看你們的笑話，想要看看到底誰才是最終的贏家。在這種情況下，這部電影就輸不起了，如果一旦輸了，不但是演技會遭到懷疑，就連眼光都會被嗤笑，更是徹徹底底被韓聞諾壓下了風頭……」
「可是我不會輸。」
裴亦斐的聲音很平靜，正是因為他很平靜，所以聽起來，他很自信。
裴亦斐他一點兒都不慌張，他說：「比我先拿到一個電影最佳新人獎，不代表他可以贏一輩子。」
經紀人沉默了一下，他的聲音裡頭帶了些猶豫。
「我當然是相信亦斐你的實力的……但是你也知道業內對他的演技的評價……」
裴亦斐當然知道。韓聞諾他是影評人的最愛，甚至有人說過，這個世界上的優秀演員在演技上頭分兩種，一種是天賦型，一種是努力型。
努力型哪怕是再努力，也達不到天賦型會達到的高度。而幾乎所有的影評人都認定了韓聞諾是天賦型——他剛出道就驚艷四座，哪怕是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戲，而且他幾乎是以一種暴風一般的速度在成長，剛出道的第一部戲還稍顯青澀，第二部就已經可以壓制住跟他對戲的老戲骨，他對於角色的詮釋簡直入木三分！
而對於大部分的影評人來說，對他的印象，可能是不過是依靠一張臉蛋暫時有了一些人氣——但是他們內心深處未必瞧得上自己。這些裴亦斐都是清楚的。
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天賦型——他就屬於在別人眼裡，哪怕再努力，也達不到天賦型的成就的那一種。
但是他還是不信，他真的做不到。
他卻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是的，就是封冉冉，這個小姑娘入戲的速度之快，在演技上頭的飛速進步，好像讓他看到了當初被媒體和影評界驚為天人的那個與他同齡的年輕人的影子。
裴亦斐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小姑娘就是活生生的女版的韓聞諾！不，或許，她會比韓聞諾更出色也不一定……
裴亦斐低著頭思緒翻飛，那邊經紀人倒是繼續說道：「同齡的演員裡頭，他演技好業內口碑好，你人氣高，所以媒體難免會把你們放在一起比較。他這兩年雖然在業內口碑爆棚，但是他人氣始終提不上去，畢竟現在這個時代，小姑娘們還是更喜歡你這樣的人氣偶像。不過他接拍青春片，很明顯也是存了吸粉的念頭。」
「我也不好評論他這一步走得是對是錯。他粉絲的確不多，但是圈子裡頭一直認為他不應該走商業化的路線，更需要沉澱下去，繼續接拍好戲，拿到影帝，而不是去拍青春片……」
裴亦斐淡淡的回應道：「或許他自信自己可以憑藉青春片拿到影帝？」
經紀人在那邊都聽笑了。
「你讓梁安九來拍青春片，他也拿不到影帝！」
梁安九是娛樂圈金字塔絕對的頂尖人物，出道已經快要三十年，獎項無數，單單是國內外數得上號的影帝獎盃，他手裡就有十來個。
經紀人在電話那頭聲音倒是萬分的篤定。
「不論你這部電影拿不拿得到影帝，他那邊，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票房口碑豐收，至於獎項，他是想都不要想了。何況，未必能夠票房口碑雙豐收。」
裴亦斐笑了笑，的的確確是這個道理沒有錯。
裴亦斐又刷了刷手機，封冉冉朋友圈又放了一條深夜投毒的美食夜宵，她的日常除了展現她是怎麼變成一個熊貓迷妹的之外，還有就是展現了她作為吃貨的尊嚴。
裴亦斐其實很想告訴封冉冉，她以後要是入圈還是這樣不斷在朋友圈裡頭髮各種美食的話——很招人嫌棄……畢竟大家每天堅持吃草已經很艱辛了，還要遭受她這樣的誘惑的話，簡直是一種對別人的極大殘忍。
但是其實裴亦斐後來才知道，封冉冉的美食誘惑，她設定成了僅僅他一個人可見啊……
「亦斐？」
耳機裡頭經紀人輕輕的喊他名字，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低聲應道。
「嗯？」
「我問你明天要不要來一趟公司。」
裴亦斐他想了想，然後他說道。
「嗯，好。」
……
封冉冉真的在吃夜宵。她給自己準備了一小碗熬得濃濃的豬骨湯拉麵，上面還打了一個糖心的荷包蛋，撒了切得碎碎的蔥花，上面放了兩片滷肉，聞起來簡直香氣四溢，吃起來鮮美的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一起吞下去。
封冉冉好不容易在家裡頭舒舒服服的吃個夜宵，滿足她整個人捧著碗靠在沙發上頭舒服的直嘆氣。打開的電視電影頻道在放電影，封冉冉一抬頭，發現演得一部文藝片兒，叫《青色的河流》，說得是個大學生去偏遠山區支教結果同當地的一個寡婦產生了感情的故事，整個故事拍攝手法其實挺粗糙的，但是奇特的是那個主角演得特別好。
他演的是個樸實的大學生，滿懷熱情一腔熱血的要去山村支教，結果發現這個村子的生存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他處處碰壁，理想被殘酷的現實所打擊，正當他準備離開，卻被村子裡頭的一個俏麗寡婦所吸引，和她發生了一段隱秘短暫的感情。
但是最終他發現這個寡婦之所以跟他發生了這種關係，不過是希望留下他，給自己的孩子做老師……他最終決定面對現實，熄滅理想，離開這個寡婦和這一座深山裡頭的村落，回到大城市。最後他仰望著這一座小小的村落，火車疾馳，他留給鏡頭的是一個回過頭的身影，他看了那麼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上了綠皮火車……
這部電影封冉冉沒看過，她本來對於這種類型的文藝電影兒也不大感興趣，感覺題材有點沉重，但是這個男演員雖然長得並沒有多麼帥氣，僅僅不過比較順眼，但是封冉冉發現這個男演員演技很好。
封冉冉到後來純粹是被這個男演員的演技給吸引住了。特別是有一場戲，他在這個落後的村莊的殘破不堪的房子裡頭同那個俏麗寡婦接著吻，夕陽打在他身上，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白襯衫，對面的女人穿著一套俏麗的花布裙子，那裙子緊緊的包裹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讓人臉紅心跳的身材曲線——鏡頭拉近，明明是接吻的瞬間，他的目光裡頭卻混合著恣意流淌的渴望和奄奄一息的理智，他整個人的掙扎是如此明顯，封冉冉隔著鏡頭都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陷在泥沼中不能自拔。
他低低的喘息說：
「我們不能這樣，這樣是錯的。」
對面那個女人的鄉音濃重，她說。
「在這裡，沒有什麼對和錯。」
「錯就是錯的……不，不要逼我……」
「俺從來沒有逼過你，都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咧，哪有那麼多不行？這都是天經地義！」
「我……我……」
這個男人他的痛苦如此明顯，無論是他的粗重的喘氣聲，還是他的通紅的眼珠子，說實話，封冉冉真的從他身上也看不出來演戲的痕迹。她覺得他演得特別真。
對，就是特別真。
他把一個人理想與現實發生衝突，感性與理性發生交織時候的表現，特別自然的呈現出來了。
封冉冉特別好奇的一直看到了片尾，然後她看了一眼演員表，她想知道這個演員叫什麼名字。
然後她知道了，他叫韓聞諾。
……
第二天，裴亦斐在公司裡頭收到了封冉冉的微信。
熊貓妹子：「你跟韓聞諾熟么？」
裴亦斐看見的時候微微一頓，他低著頭，打了兩個字發過去。
「不熟。」
他想了想，又繼續問道。
「怎麼？怎麼突然問到這個？」
熊貓妹子：「他的電影演得好棒……」
裴亦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發了一條語音。
封冉冉戳開了語音，就聽見裴亦斐以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的電影演得也很棒。」
封冉冉想了想，其實她知道裴亦斐電影也演得很棒這件事情，畢竟她親自跟他拍過戲了。但是她又在心裡頭比較了一下，她覺得裴亦斐在拍《呼嘯而過》的時候，其實他的狀態比他之前的電視劇要好，他的演技好像在拍這部戲的時候，更上一層樓，他在後面對戲的時候各種彪戲，現場看過拍攝的封冉冉只覺得過癮得不行，她覺得他完全就是顧謙責，連她這個書粉都是一萬個滿意。
但是他那算是後期爆發了啊……
但是韓聞諾她查了一下，《青色的河流》好像是他的出道第一部電影，他第一部電影就能有這個水準——比較起來，還是韓聞諾比較厲害一點的感覺。
「可是他出道那部戲演得真的很好……」
封冉冉還不知道一個顛不破的真理，那就是在一個男人面前誇獎別的男人——尤其是在他的專業方面誇獎別的男人，是會完全激發出，他的小宇宙的。
封冉冉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在作死。她後來知道了。
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