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自始至終都是你
第235章 自始至終都是你
再見到裴素之,她的臉色很難看。若不是那晚他拼盡全力為了她,他現在也不至於變得這麼嚴重。所以,裴素之對她帶有恨意,她完全能能理解。
她也聽寧如姍說過,裴素之在她昏迷不醒的期間也來找過她。那時候應該是何種氣焰,她可以想象得到。
「阿姨,對不起!若不是應為我,他也不會至於……」
「你知道就好。罷了,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真的恨不得立馬找到你狠狠給你一巴掌。可冷靜下來再想想,怨你又有什麼用。不是你逼他這麼做,是他自個太傻。也是我太過自欺欺人了,以為他的病情有點起色,就開始張羅他不喜歡的事。」
裴素之擺擺手,讓明叔扶著她到樓下走走。她把空間讓給念念,她知道這是兒子想要的。
易澤沒有醒過來,似乎幾日不見,他削瘦的臉,輪廓更加鋒利了。她打了盆水,給他擦拭臉,他的雙手像極了那晚,冰涼得沒有溫度。
沒有溫度的手,她瞬間就想到了父親。兒時他總牽著她到處走,他的手有些粗糙,卻格外的厚實。那種安全,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想著想著,淚如雨下,滴滴落在他的手心手背。
「我都還沒死你哭什麼?」易澤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看著哭成淚人,不禁笑了笑。
念念轉過臉去擦掉眼淚:「都說了,別動不動就詛咒自己,很靈的!」
易澤咳了幾聲:「我聽說,是個臭小子。在肚子里的時候沒事總喜歡打滾,料他也不是個乖巧的主。你這個媽媽,有得受了。」
念念點點頭,那孩子的確是個皮的,聽說在保溫箱里也是愛動的。念念吸吸鼻子:「易澤,我……我要回蒼寧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到時候,別說是這醫院的後山了,就是玉峰山我都陪你去爬好不好?」
易澤點點頭,伸過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好,我等你。念念,回去找他吧!」
念念意思沒忍住,眼淚又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她沒有告訴他她家裡出了事,她不想再讓易澤聽到關於死亡的事情。他說什麼她都點點頭,他說讓她回去找薛以懷,她也沒有去辯解。
易澤看了看時間,讓念念把窗戶打開,他想看看今天的天氣。
「今天天氣很好,氣象預報說,未來幾日都是陽光燦爛。你要是在房間里悶得慌,就讓明叔陪你下樓走走。但一定要按時吃藥,一定要配合治療……」
她還嘮叨個沒完,易澤卻笑著打斷她:「念念,你該走了,飛機可不等人。」她啞口,她怎麼忘了易澤比她更了解這座城市,也比她更加了解飛離這座城市的班機。
他知道她今天是來道別的,他也知道這座城市一天就只有這一趟飛機飛往蒼寧。
念念努力想忍住不哭,可鼻頭卻酸得沒有辦法。她忽然抱住易澤:「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一定要信守諾言。」在他肩頭,視線無意掃過白色的枕頭,上面落著很多頭髮。
易澤應了一聲:「好,我等你回來。走吧,時間不多了。」
易澤鬆開她,修長而削瘦手指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別哭啦,這麼大的人了,別人看來會笑話的。快把眼淚擦一擦,走吧!」
下樓跟裴素之道聲別,易澤強撐著身體站到了窗戶邊靜靜地看著。念念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點視線,她抬起頭望去,可那窗戶只有白色的窗帘在隨風輕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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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好,您已經成功辦理升艙,請攜帶您的隨身行李隨我到頭等艙就坐。」念念正偷偷擦著眼淚,空姐卻說她辦理的升艙業務。可是,她明明買的就是經濟艙?
「你可能搞錯了,我沒有辦理升艙。」
「您是何念念小姐沒錯吧?」她點點頭,空姐笑道,「那就沒錯了。請您攜帶行李,隨我到頭等艙就坐。」
念念怕影響別人,只好拿著她隨身攜帶的向行李去到頭等艙。雖然她還是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升艙了。落座以後,她才拉著空姐問道:「小姐,我真的沒有辦理升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空姐揚起標準的微笑:「這個不太清楚,不過的確是有人給您辦理的升艙。」
空姐這說辭有些敷衍,可究竟是誰這麼大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給她升艙。而且……念念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怎麼頭等艙空蕩蕩的?
正疑惑著,空姐推著餐車過來:「小姐,我們這裡有中西餐,您想吃點什麼。」念念沒有胃口,搖搖頭。空姐又問她想喝點什麼,念念忽然有些想念常戩的花雕了。
她現在就想大醉一場,希望再醒來的時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來杯紅酒,謝謝!」
空姐給她倒了一杯紅酒,她望向窗外,陽光正好,可心裡卻是一片陰霾。回過頭想喝酒的時候,卻發現剛給她倒的紅酒不見了!
「剛生了孩子就喝酒,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也是對孩子不負責。」聲音熟悉,另她有些恍然。
抬起頭,覺得陽光太過刺眼。眼前的人籠罩在光暈里,看不真切:「薛……薛以懷?」他沒有說話,端著那杯紅酒走開。念念愣在那,她看錯了嗎?
她並沒有看錯,薛以懷端著一碗小米粥過來:「即使沒有胃口,也得吃一點。這是對你負責,也是對孩子負責。」
念念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趟飛機上:「你怎麼會在這?」所以說,她升艙一定是他乾的。
薛以懷坐到她身邊,一杯橙汁放在一邊:「你若想哭,就哭吧!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表情十分認真,她愣了一下算是明白了過來。
「薛總果然是財大氣粗,整個飛機的頭等艙都給你包了。薛以懷,我不需要你同情。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不需要參合進來。」她不明白他這麼做的意圖,可憐她嗎?還是因為……孩子!
薛以懷沉默了一會:「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念念冷眼看他,他的自責不像是在演戲。
念念偏過頭去,有些事情還是現在說清楚比較好:「薛以懷,你不會想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吧?孩子是我的命,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他!包括你,薛以懷!」
薛以懷看著她道:「我從來沒有想從你身邊搶走孩子,因為這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
念念皺著眉頭,目光變得十分警惕:「薛以懷,你什麼意思?」薛以懷大概沒有想過,念念有一天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薛以懷目光隨之深沉,似乎有些失落:「我以為離開你,便是對你最好的保護。現在說起來,也許你不相信。可那就是我的初衷,因為不想失去你,所以選擇放棄你。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懂,可現在我卻不確定了。」
她的話念念的確不太明白:「讓你失望了,我的確不懂你在說什麼。」
薛以懷抿著嘴笑了笑:「那我就說點你懂的吧!」
說著,他掏出一本小本塞到她的手上。念念心頭一鈍,一本紅得有些刺眼的結婚證。這又是什麼意思?念念沒有翻開:「你終於得償所願了?兜了一圈,她才是你對的人。」
早聽寧如姍說,薛以懷對容允惜很是愧疚。容允惜甚至以死相逼,要薛以懷留在她身邊。現在他們就是結婚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所以沒有什麼可傷心的。
她將那本紅得刺眼的結婚證扔到他身上:「作為前妻,我是不是應該大方地說一聲……恭喜你!」
薛以懷輕笑不語,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薛太太,我們回家吧!」
念念愣了愣神,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薛以懷,你玩夠了沒有?我剛失去家人,你就非得在我最難過的時候來玩弄我嗎?是嫌我還不夠悲慘,還是玩弄你恨開心?」
薛以懷似乎有些受傷:「你是這麼看我的?」
不然呢?他還想要她怎麼看?拿著一本結婚證來耀武揚威,是想表達什麼?
薛以懷將結婚證打開擺在她面前:「我的薛太太,自始至終都是你。」
沒錯,結婚證上的照片是她。笑得天真又糾結,一旁的他表情淡淡。
她還記得拍照的時候,她既緊張又憧憬,更多的是感覺自己在做夢。從未想過兩人會有交集,更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成為他的女人。可事情就是在不可能中發生了,而照片中的他表情淡淡,更加襯托出她的傻。
她收回飄遠思緒,側目看他:「這是怎麼回事?」
薛以懷又拿出一疊文件擺在她面前,這個她記得,她簽下的離婚協議書。她依舊不解地看著他,他將協議翻到最後一頁。甲乙雙方,自始至終都只有她簽了名。
念念愣愣地看著他,結婚證,協議書,原來自始至終他們從來就沒有離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