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寧安的初體驗
不論是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家，不論人類文明進化到什麼樣的程度，歧視這種東西，都是永遠不會被抹除的。
人們往往一方面高舉反對歧視的大旗，另一方面自己也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或許諸如種族歧視、性別歧視、階級歧視、地域歧視這樣的問題，有些人會覺得距離自己很遠。
但容貌上的歧視，卻幾乎隨處可見。
而且從來沒有人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彷彿這只是人類的天性。
人們總是不自覺地會去欣賞美的事物，而對於醜陋的事物則避之若浼。
窮是原罪。
醜陋亦然。
更加重要的是，相比起「我討厭黑人」、「女人都是腦殘」、「窮人都是廢物」、「豫市人都是騙子」這樣的聲音。
「我討厭長得丑的人」似乎顯得更加理所當然。
所以之前寧安對王琪琪所說的，長得好看的男孩子，運氣不會太差，這並不是一句笑談，而是人性。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即便現如今的人類社會已經步入了天啟紀元，地球聯邦從本質上來講是一個追求自由和平等的世界，但這依舊是一個男權社會。
所以，如果寧安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女孩子，運氣會更好。
此時的寧安雖然對於閆芳的這番舉動略感意外，倒也安之若素。
相比起來，另外兩名「有幸」與寧安同台的男同學，則顯得與有榮焉了。
「理論課上應該已經教過你們，該如何操作體驗倉，現在就是檢驗你們學習成果的時候了。」
說著，閆芳打開了三台體驗艙的艙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旁邊兩個同學還顯得有些猶豫，寧安已經將褲兜里的手機等物品掏了出來，脫下外套和鞋子，一臉輕鬆地鑽進了一台體驗艙。
畢竟是開過機甲的男人，關鍵時刻就是這麼有擔當！
粗略看去，跟麒麟號駕駛艙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體驗艙里沒有配備光腦，只有一塊晶刻板，另外在座椅兩側還多出了兩個額外的鎖扣，是為了固定操控者手臂的。
雖然這是寧安第一次使用體驗艙，但沒吃過豬肉的他還是見過豬跑的，所以很快就準備就緒，把自己牢牢地捆在了座椅上。
隨後艙門緩緩合上，整個體驗艙向後倒仰，讓寧安直接躺到了地上。
雙腿被座椅卡在半空中。
緊接著，伴隨著從寧安後背傳來的一陣冰涼，體驗艙的底部突然打開了四個拳頭大小的排水口，有潺潺流水聲洶湧而至！
水壓算不上大，卻有連綿不絕之勢，只用了十幾秒鐘的時間，就已經淹沒到了寧安的耳後！
雖然寧安知道這是什麼，但出於求生的本能，他的心跳還是不自覺地加快了頻率。
水位逐漸升高，寧安控制著自己頸部的肌肉，不讓脖子徒勞上揚，而是任由那冰冷的液體沒過了自己的下巴、耳朵，拂過自己的雙頰。
寧安下意識地合上了雙眼。
終於，水面漲到了他的唇邊，出於本能，寧安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緊閉嘴唇。
眨眼間，水流徹底淹沒了他的口鼻。
緊接著，無數畫面開始湧上寧安的腦中，如同走馬燈一般快速閃過。
他親眼目睹了一群變種人殺死自己的父母，再屠掉整個村莊，手無寸鐵的人們在嚎叫，在哭泣，最後死不瞑目。
他看到了老王，將自己從鮮血殘肢中抱起，天邊的殘陽透著無邊的凄冷。
他在老王的養育下逐漸長大，他第一次殺了人，他第一次觸摸晶刻板，他第一次回到陽光中，第一次……
而今天，是寧安在主觀意識上，第一次，如此地接近死亡。
寧安的思緒開始變得混亂。
他的肺被擠空了，塌縮了，急切地需要吸氣。
寧安忍了最後一秒。
接著，就像再也捧不住滾燙火爐的人，他鬆開了緊握的雙拳，把自己交給命運。
條件反射戰勝了理智。
他的雙唇分開了。
他的肺葉擴張了。
液體灌了進去。
胸腔里充溢的痛苦超出了寧安的想象。
液體侵入肺部時是灼熱的，突然，痛楚衝上腦顱，寧安覺得腦袋像是被一雙大手給鉗住了，馬上就要被壓碎。
寧安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的思維重歸混沌，突然之間，一道光從他眼前亮起。
寧安睜開了雙眼。
「這玩意兒比想象中更難受啊！」
寧安嘟囔了一句，重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麒麟號中。
但某些陳設和細節又不太一樣。
「好像是夸父號。」
寧安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隨後透過艙門看到，外面是一望無際的草海。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雙手，將其平穩地放在了晶刻板上，緩緩向上推開。
「既然是體驗艙，應該不會出現敵人什麼的吧……」
相比起真正駕駛麒麟號的時候，寧安此時的操作顯然更加得心應手，至少現在看來，這玩意兒跟自己直接用光腦聯網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寧安操控著這台虛擬的夸父號做了一些諸如奔跑、旋轉、跳躍之類的基礎動作。
但他並不知道，這一切落在體驗艙外其他人的眼中，會顯得多麼的驚世駭俗！
此時在三台體驗艙的正上方，分別豎起了三塊大概三十多寸的小屏幕，上面所播放的內容，正是寧安三人在虛擬網路中操控機甲的表現。
其中有兩台的畫面幾乎是完全靜止的。
這才符合機甲初學者的表現。
就算儲備了再深厚的理論知識，在第一次駕駛機甲的時候，也難免需要摸索一陣。
相較而言，寧安那邊就完全變成了一個異類！
趙勉之一臉懵逼地看了看那台活潑亂跳的夸父號，下意識地問道：「這寧安真的是第一次進體驗艙？」
王琪琪暗暗搖了搖頭：「我第一次進去的時候，整整在原地站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於向前邁了一步。」
「主要是吸入全液氣的體驗太可怕了，即便是現在，我也無法習慣。」
吳嵐道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而蔣游則露出了一臉崇拜的表情。
「真不愧是寧安啊！現在我終於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麼樣的了……」
趙勉之不服氣地開口道：「但你們並不知道真正有錢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