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摘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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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場惡戰?
錯了。仇三郎的部眾默默前壓。他獨自一人在後退。好像是在部署手下調整進攻方案。也沒見怎麽說話,突然隊伍動了。這次是向斜後翻身疾疾而去。那裏正是“逍遙樓”南大門。
正規與業餘,這就分出來了。
胡守仁傻了,愣在那裏一時不明就裏。
他們萬沒料到,握有勝券的對手,會一下退回去。更是沒想到,對手會縮進“逍遙樓”。因為在常人看來,這樣一座孤樓,隻是個挨打的靶子。麵對慌忙退入了“逍遙樓”的對手,大夥兒一陣竊喜,但並沒及時跟進。等眾人反應過來、翻身趕到“逍遙樓”門前,已經晚了。沉重的烏木大門,已被對手關上了。恩語見狀大怒。他隨即會同胡守仁等人,一邊將整棟樓圍了起來,一邊找來一根大木料,率人撞門。誰知這門卻是堅固異常。任眾人輪番衝撞,發出隆隆聲響,愣是紋絲不動。這撞門聲跟鼙鼙鼓聲混成一片,惹得恩語直跳腳。
這時,鼙鼙鼓響了。
恩語一時慌了神。戰事一旦拖到宵禁,恐有大麻煩。歪在院東歇息的大和尚普潤,聽聞馮部人馬退入“逍遙樓”,大為不安。不顧傷痛神乏、勉力疾疾趕來幫忙。於是,恩語翻身來會大和尚。倆和尚悄聲商議。身旁不遠處,則有一幹人馬議論紛紛。說的是如何盡快打入樓去。
此時,眾人身後騷動。
有人慌忙從院門外奔入。隨後,所有人都得了個壞消息:有大隊北門禁軍和禦史台憲兵到了門前。
隨後,警哨聲驟起。
又尖銳,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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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口,李白來了。
他是由僧玄昉和丹砂攙扶著,蹣跚而來。此前李白就地裹完傷,左臂被白布纏著吊在頸下。
眼下,他歇了一陣、已緩過勁來。
他先看過比他傷得更重的青阿,安排人將她轉往“廣濟堂”療養。又著人收斂死者、巡察傷員。這一戰,己方有七人陣亡。傷者多達二十三四名,尤數印西橋、印鎮和胡一家的傷勢最為險惡。
原來,在印鎮和印西橋倒地後,搶走倆人的,竟是劉陵、戴乃寧、“小紅線”林竺和其少時玩伴小胖阿烏。這叔侄倆,要不是被他們及時搶出,即使沒死於現場,也會被亂做一團的馬兒踩死。眼下,印西橋還未蘇醒,已轉到“逍遙池”,由“廣濟堂”外傷名醫接手診治、林竺和阿烏照看。他一邊忙著處置善後,一邊思量如何盡快搞定馮部人馬。這場戰事打得太久,再拖下去,引來北門禁軍大規模幹預,就將前功盡棄。眼見要不多久,就到了宵禁時分。而一時半刻,看來又很難了結。他看過印氏叔侄,還沒聽說戰事結束的稟報,急忙趕了過來。
怎麽辦?現場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這北門禁軍和禦史台憲兵是友是敵,還不好說。
普潤師徒倆暗自慶幸,“逍遙樓”已關上大門,也似乎沒得著這消息。鑒於事態緊急,他倆決定將大部分人馬調往院子東頭,先頂一頂再說。於是,除了在“逍遙樓”門前留下幾個老手監視,眾多精銳由恩語率領,翻身疾疾朝東而去。一路北來的李白等人不知究竟,頗有些莫明其妙,不禁頓住了腳。而大和尚普潤已瞧見李白、斜過小道來迎。聽普潤悄聲道完原委,李白點頭不語。其實,這倆人對恩語獨自應對如此複雜的局麵,都沒多大把握。
李白有些擔心。
他以為,眼下可請胡守仁幫忙。對北門禁軍和禦史台憲兵,胡守仁更熟。
普潤連連稱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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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趕緊找來胡守仁。
胡守仁在“逍遙樓”大門前。他此刻心情大好,正高聲吩咐手下先丟了轟門的木樁、撤到前院歇息。身後眾聲喧嘩。接著傳來一串談笑聲。其中有幾聲爽朗粗豪的笑罵。李白聽出,是恩語。
他心頭為之一鬆、放慢了腳步。
見是李白,胡守仁更是喜上眉頭。他告訴李白,這回來的禁軍,是李大將軍所部。領頭的,還是他的盟兄,叫劉喜。說罷,有人來告,有個叫劉喜禁軍頭領請他去一趟。他跟李白一拜、扭身一溜煙朝東邊走了。果然,留在過道上負責警戒任務的丹砂,興衝衝跑來。他告訴李白,禁軍李大將軍所部奉命前來彈壓“騷亂”。眼下,這邊的人馬已按禦史台憲兵得要求,退入“逍遙池”餘下的空缺,由李大將軍所部接管。而該部的大隊人馬,已到達“逍遙樓”後院,正在實施對大樓的包圍。
正說著,**個禁軍士兵胡嘯而來。轉眼間,這些大兵翻牆上屋,控製住包括大門在內的整個“逍遙樓”東南角。而他們身後,是身著便衣、麵有得色的大內宦官李東和劉富兒。胡守仁和恩語陪了一位老軍官大踏步而來。見此情形,李白趕緊閃身避讓。一直隱身在暗處的皇家勢力,如今出頭了。他斷定,後邊的戲,恐怕也就演到頭了。餘下的事兒,我輩大可不必多操心。倒是該想想陶氏兄弟那頭怎地了結。恰好此前一直留在老張蓋那兒、負責李白與張蓋部聯絡的小丁三倉皇跑來,告知張蓋等已繞道潛往城西南永平坊養牛場,請李白盡快率人與他會合。於是,李白留下丹砂。要他留心觀察局勢發展,並把自個兒的想法告訴恩語。隨後,由僧玄昉和戴乃寧等人陪同,跨馬疾疾往永平坊方向馳去。
遠處的恩語見狀,卻還沒主意。他還想回身叫住李白,被那老軍官伸手攔了。寒暄了兩句,那叫劉喜的老軍官丟下恩語、拽過身後的一親兵。倆人扭頭朝“逍遙樓”東南角疾去。
胡守仁愣住了。
丹砂湊到恩語跟前、嘟噥了幾句。
和尚詭異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