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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退與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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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司馬無疾。


  這天,當司馬無疾趕到元演府邸,撲了個空。一打聽,老張蓋等人似乎並不在此地。至於去了哪兒,除了元丹丘,誰也不知道。而元丹丘自上午從城南某地玄匆匆回來,病勢陡升、剛才被終人勸上了炕。眼下正睡得昏昏沉沉。守在炕頭的,是不久前從丁三哪兒轉回來的小一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昨日前晌,元丹丘就騎了頭青驢、攜了兩三件行李,去了位於城南崇業坊的玄都觀。


  元丹丘本與玄都觀監理、天一老道長友善。


  進京後,就早早去造訪過道長。老張蓋在元演府邸見了元丹丘後,並沒有決定與他和齊浣攜手並肩,先成全了印西橋的好事。元丹丘不免焦躁,自覺病症又有了起伏。無奈之下,他隻是議定老張蓋等人,由元丹丘紹介,即刻移入荒涼簡疏、卻居京城要津的道家寶地玄都觀,靜觀待變。在元府吃了早茶,打發小書僮一了去陸申那平康坊的宅子找李白通報消息,自個兒便往玄都觀來。見過天一道長,他便支支吾吾、說起眼下要借住玄都觀的事兒。


  這也難怪,出家人大多不喜惹事。


  何況玄都觀地處要津。


  人員往來蕪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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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錯了。


  不想曾,這天一道長卻是個極圓通的人,竟爽快地滿口應承下來,還當即著一小道去元演府邸,迎請老張蓋。元丹丘聞訊大喜,臉上浮起久違的紅暈。


  道長很好客,又堅請元丹丘寬衣早點。


  於是,這老少倆人移到寬敞宏大的前庭,就在一棵極古老的銀杏樹冠下,擺下床席、棋子,沏了一壺好茶。有小弟子捧來幾道茶點,還在庭院深處,燃起一大注檀香。一時間,雲煙氤氳、談笑風生;黑白棋子“啪啪”作響。而茶之清香,也在眾人不知不覺悄然沁入心脾。


  真可謂是天有不測風雲。


  過了小半晌,被派往元演府邸的小道士,慌慌張張地跑回玄都觀。據他說,如今的元演府,早已被禦史台的憲兵包圍。沒等他擠到門前,就讓人家給攆了出來。


  元丹丘聽罷大驚,慌忙扔下棋子往回趕。


  誰知到了門前一瞧,圍觀的人還沒散盡;元演府內外卻是靜悄悄的。進門一打聽,才知道今兒元丹丘離了元演府不久,就有人帶了一幫無賴跑到元演府,說是府裏的管家去年夏天欠下他的賭債,拖到今日也不曾還上,如今定規要做一了結。元演家人沒聽得有此一說,回那人道管家回鄉未歸,改日再來找他本人。那幫人賴在院裏不肯走人。言語間起了小衝突。


  不料有街坊跑到街頭,謊報元演府發生大規模械鬥,拉了禦史台的一大幫憲兵來。


  這事兒一下鬧大了。


  弄得滿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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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當事人都不在。


  元演事前便被友人接去終南鎮的樓觀台,訪一個道教友人。而老張蓋的手下,早就被他遣出離了元演府,去找朋友打探消息去了。他自個兒,也臨時被楊開一個京城東北地麵上的豪俠朋友請去。否則,要是還待在府裏,遇上那幫凶神惡煞的憲兵,不知道要出啥事呢。


  這等惡作劇,以前可是從來沒發生過。


  元丹丘是又好笑,又好氣。然而細細想來,似乎有點兒不對勁。瞧這情勢,是有人跟元演耗上了。說不定就是為了那太原府少伊傳來的要命的秘函。而若真是如此,就得趕緊通報老張蓋和元演多加小心。


  尤其使元丹丘焦急的是元演。


  這家夥素來生性疏懶、拳腳功夫稀鬆卻又沒一點兒危機感。元丹丘安頓下來後,便派了元演的一個心腹家人,火速請回年前才被遣散、去了城南杜典鄉下的侄兒家養老的原老元家的心腹老仆人朱二。——此人耿直樸實,有極高武功。仗著隨侍老將軍元勤父子多年,有時免不了會在不甚勤勉的小主人麵前多嘮叨幾句。他不外是敦促元演念書、求上進;或要這後生留意研讀山川地理、勤習武功。因而,這老人不怎麽討元演喜歡。年前他病了十來天,元演借機贈給他一大筆養老銀子,把他送走了事。

  得知此事,元丹丘曾勸過元演,要他找個機會再請回來。


  大難臨頭,還是老人可靠。


  更何況他在官府人頭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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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飛快。


  處置完這一大堆令人煩心的雜務事,就到了晌午。眼見家家炊煙又起,卻還是沒有老張蓋的消息。元丹丘可真急了,趕緊派人四下裏去找。這麽又累又急,沒等到傍晚,元丹丘還沒好透的身子,便又開始發燒。慌得元演的老娘、元丹丘的老嬸子,硬把他摁在了炕上,不準他再動彈了。


  此時此刻,司馬無疾唯有耐心等待元丹丘醒來。


  上燈時分,元丹丘醒來了。


  這一通折騰後,元丹丘的身子極弱,誰也不敢在這節骨眼上去叨擾他。司馬無疾可是急壞了,可也隻能避而不談老張蓋,隻管要他寬心養病。可大夥兒也明白,瞧著司馬無疾那猴急的模樣,肯定是有了不得緊急事才找上門來的。元丹丘的老嬸子,不忍心瞧著他在炕前的可憐相,叫身邊的一個使女杏兒,去請才從城南杜典鄉下趕回來、準備去追小主人元演的老仆人朱二來。


  這老婆婆是想叫朱二來陪司馬無疾聊天玩兒。


  朱二有個跟什麽人都能說上半天話、逗得人樂的本事。往常元丹丘進京來到元演府邸,有空兒總喜歡找老朱二,聽他嘮叨些個江湖趣聞軼事,給他耍兩套拳腳刀劍。那杏兒,是老婆婆往日最疼的。


  此時她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還可沒待她出得門院,卻被小一了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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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小一了有了新想法。


  咋聽得老婆婆這話,本沒在意。可轉而一想,頓時來了精神,隻一掠,便湊到杏兒身旁、把她拽住。他將丁三被困在崇義坊南角的街頭的事兒,數說了一遍。隨後,他嘴裏“杏兒姐”嘟囔個沒完,硬纏著要杏兒帶他去瞧朱二,求他老人家幫他一個忙。


  那杏兒初一聽這話,哪敢再找朱二。


  小一了惱了,說是要不把那綿袍給追回來,他師傅非把他給騸了。這一說,把個杏兒逗得那個樂呀,直喘粗氣不說,連突兀的前襟都晃蕩不已。於是,這倆人一起來找老朱二。


  如今,這老人正在門房打點行裝。


  聽說杏兒和小一了來瞧他,慌忙從屋裏迎出來。小一了瞧去,這老人隻是衝他倆“嗨嗨”地樂,不停地搓他的一雙大而粗的手,那對老鼠眼樂得眯成了道縫,而臉兒更象是被雨水惡狠狠衝刷過的黃土坡,盡管縱橫交錯滿是深溝惡坎,卻也橫生勁氣。


  這小一了趕緊上前捉住他的老手,眼巴巴地瞧著樂嗬嗬的老人,禁說不出話來。


  朱二以前呆在元府,最喜歡機伶而乖巧的小一了,本想再也不會與他碰頭。如今卻不期而遇,自然喜出望外,忙不疊地問寒問暖。他不提還好,提起這趟進京,尤其是今兒轉回元府,真觸到了小一了的傷心處,那眼淚便嘩嘩地淌了下來。老朱二隻當他個娃,歡歡喜喜、哭哭鬧鬧是轉眼間的事,也沒在意,隻是趕緊去用手背去給他抹眼淚。


  不料小一了“撲”的一下跪倒在地。

  他抽抽咽咽。


  最後竟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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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朱二愣了。


  這老朱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娃兒哭家家。小一了這一手,可把嚇壞了,弄得他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倒是使女杏兒先冷靜了。她湊近小一了的耳朵,嘀咕了幾句,把他從地上拽了一拽。


  小丁一聽罷,一骨碌爬起身來,竟咧開嘴笑了。


  老朱二瞧著小丁一這娃象是演戲似的情景,哭笑不得,趕緊把他拽進屋子,摁在了炕頭。小一了掙紮著要下地,猛一抬頭,卻瞧見屋角有一與他一般大小的女娃,正朝他瞅來,還一個勁地捂住小嘴嘻笑不停。他這才覺得羞澀難當,垂了腦袋一聲不吭。


  老朱二瞧見這情形,也給逗樂了。


  杏兒把來告訴老朱二。附帶著,也說小一了要請他、實際上是替元丹丘出山辦差的事兒。老朱二答應這兒的事一完,便著手去辦小一了的活兒。於是這老小仨,還有那女娃,一齊來到司馬無疾身旁。果然,經老朱二等人一胡調,屋裏的氣氛開朗好多。沒過多久,老張蓋有消息了:天一道長派人告訴元丹丘,老張蓋已經跟他聯係上了,說好了明日黃昏後搬來玄都觀。眼下,他和一幹人都在“回春院”隔壁名叫“裕德池”的澡堂子裏。


  司馬無疾大喜。


  他匆匆與老朱二道別,便找老張蓋去了。


  老人“嘻嘻”一笑,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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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槐花,俺侄孫女。”


  老朱二送走司馬無疾,轉身衝小一了道。說著不由地把那女娃腦袋一拍、又補了句道:


  “要說刨筍、爬樹、打野架,可不敢小瞧她哩”。


  杏兒在一旁也是樂顛樂顛的。


  她告訴小丁一,槐花是代表她爹媽來給元府上下拜年來了。說著瞅了他一眼,見他不吱聲,隻得湊近老朱二,把小一了來元府前的事兒,說了一說。


  老朱二聽罷,滿口應承下來。


  他打發走杏兒,沉吟了一會兒,又叫小一了把劉陵、姚五和秘件是怎地一回事,原原本本地摳了個遍。等到心裏有了底,他才吩咐槐花隨小一了到“小仙居”一帶瞧著,看看能否逮著姚五,或者找到點兒秘件的下落;而他去找本地的一個痞子頭、外號叫“金蛤螞”的,打探消息。說完,便徑自去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卻見老朱二興衝衝地回來了。


  他的身後多了倆老頭兒。


  打頭的是個怪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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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了見狀樂了。


  這人便是老過。我先前提到過,他是元丹丘老朋友了。今兒這老頭少有地打扮得山青水綠:上身套了件簇新的藍布棉袍;黑綢巾裹頭,倒也灑脫了不少。


  或許是垃塌慣了,反而不習慣。


  一張很蒼桑的瘦長臉,少了點神秘感,瞧去特別滑稽。


  饒康後麵跟了精神抖擻的老齊浣。


  老朱二先是在“留春院”前遇著道人老過的。他聽人說“金蛤螞”在“回春院”,便一路找去。路過“留春院”,猛一抬頭,恰好瞧見老過從“回春院”蹩出來,不由的樂了。朱二跟他是老相識,趕緊喚住他。他一麵肅手引身給老過請安拜年,一麵道了個賀,也是開玩笑的意思。


  不料老道人卻把個臉一板,拽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好在朱二跟他透熟,才沒引起誤會,卻也已是訕訕然的模樣。這老過把朱二引到坊道旁一家小茶食坊。就在茶食坊一處背光的小食床旁,正站著一個枯瘦的矮老頭兒。彼此禮過。此人灰袍便帽,一臉的恭謹謙和。隻是這會兒,他眨吧著兩隻深邃的吊角眼,不停地在老朱二臉上瞧來溜去,叫他好不舒服。

  老過低聲給他紹介,此人是他的遠房表兄、現高州良德丞齊浣。


  齊浣滿不在乎地瞧過去,發現老朱二滿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由得一愣。隨後便也意識到哪兒出了毛病,忙不疊地賠罪、打起招呼。


  朱二的興致依舊提不起來。


  尤其是瞧著齊浣抑鬱不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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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過興致卻特高。


  他告訴朱二,齊大人有急事找元丹丘;隻是聽說他去了玄都觀,而他老過跑到那兒不方便,請朱二務必代他走一趟,請元丹丘來此地與他倆一會。朱二頓時起了好奇心,忙問是咋回事。


  這老道人吱晤了半天,也沒肯說。


  朱二可不高興了,於是跟他明說,元丹丘因病還滯留在元府,叫他自個兒去找。說罷便自顧抬腿去了“回春院”。他是聽人說,“金蛤螞”這小子今兒在“回春院”一個叫吟芳的藝伎那兒泡了有好半天了。


  這老過瞧了朱二也抬腿趕去“回春院”,不禁啞然失笑。他轉而一想,有了主意,並不急著與齊浣去瞧元丹丘。他掩入街角一家與他有生意來往的“壽衣鋪”,找了鋪子裏的一個小夥計,在他手心裏丟了七八個銅板,要他去“回春院”找一個叫阿金、外號叫“金蛤螞”的保鏢頭,請他留意朱二的動靜。不料這小夥計才鑽進“回春院”,老過就瞧見朱二與“金蛤螞”有說有笑地出了“回春院”、朝對麵一家叫做“三和”的大酒樓揚長而去。這下,他可傻了眼。萬般無奈之下,隻得與齊浣先去元府,會一會元丹丘。也巧得很,這齊浣、老過到了元丹丘呆的屋子前,就見朱二也已神出鬼沒地趕到了他倆前頭。


  齊浣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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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過一笑。


  眾人聽到屋裏有女人在說話。說的是小一了。大概是感覺到過道裏來了客人,屋裏說話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這當口,隻聽得元丹丘道:

  “是齊大人和呈瑞老哥嗎?——快進來!”


  老過笑道:


  “嗨!你這麽一招呼,可把俺吊在半空中的心給撂下啦!”


  他一麵脫去外套,一麵轉身朝裏走去。呈瑞是他的字,說起來,元丹丘還是他的師侄。可他從不把他當晚輩看。相反,他對元丹丘的人格與道學造詣,可謂推崇備至。這一來,他倒在朋友圈裏更受人尊貴。他曾跟人說,與元丹丘訂交,成了他這一生不多的的得意之筆。


  沒等他來到屋裏,元丹丘早已下了炕,迎上前來。


  盡管身子還有點兒軟,元丹丘的精神是卻挺健旺的。於是,賓主見了禮後雙雙席地而坐。而使女杏兒已不知何時又進得屋來。隻見她雙手捧了一隻極精美的、描了金漆圖案的大食盤。盤子裏有倆套茶具和一壺滾熱的香片茶。杏兒布完茶,卻沒忙著走人,還隻管嘻嘻地瞅著慢慢呷茶、無精打采的老過。


  這一瞅,弄得老過尷尬不已。


  不久,又有一老嫗提了一食盒過來,裏麵是一大鍋雞粥、十來個胡餅和兩盞醬菜。胡餅是街上買來的,粥卻是元家廚房用江南的大米加了雞湯慢火熬的,分外的鮮香誘人。


  老過見狀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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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丹丘不明白這是咋回事,愣了一愣。


  此時,那老嫗已把盛好的粥和胡餅送到老過跟前。使女杏兒見狀,一臉壞笑。她湊到元丹丘身邊耳語幾句。


  元丹丘朝老過笑笑。

  老過用左手誇張地揉了揉鷹一般尖而直的鼻子,滿臉的無可奈何。


  隨後,他一邊大嚼胡餅,一邊呼嚕呼嚕地喝起粥來。杏兒苦起臉,與那老嫗一同一同快步退出了屋子。


  原來,老過往常到元丹丘這兒最喜歡的一件事,,便是要人給他煮一鍋雞粥。剛才,他從廚房路過,便聞到了雞粥的香味,饞饞地與杏兒搭訕了兩句。難怪回到屋裏,杏兒會拿他開銷。元丹丘就喜歡老過這憨直的、凡事不著急的好脾性。他一邊悠閑地轉動茶盅、聞著茶香,一邊轉身與齊浣閑扯。直到老過放下碗,才轉臉笑嗬嗬地瞧著他。


  老過心滿意足。


  隻見一本正經地端起斟滿茶的茶盅想了一想,才壓底嗓門,把來意告訴給元丹丘。——齊浣早年窮困潦倒,任京官多年,曾對這位以一條長不過三尺的青蛇走遍天下的豪客極為仰慕。後來任京官,又與如今遁入道山,滿世界遊蕩的老表時有過從並多有照應。此次進京,照例找來他敘舊,很盤垣了一些日子。自初八見過高力士後,齊浣請老表幫忙打聽消息。這老過有不少在江湖上的朋友。朋友告訴他在“回春院”發現陶寶森的影蹤。他本沒對此太留心。因為往日陶寶森進城後泡在“回春院”也是常事,誰叫這“回春院”是他大弟子吳川開的呢。巧的是,昨日有人無意間瞧見陶寶森派人把丁三劫到“回春院”、最後送到“裕德池”澡堂子裏的情形。後來有消息說,陶寶森對於把丁三劫往“回春院”的事兒非常滿意,吩咐給送到“裕德池”澡堂子裏的丁三換了一身公子哥的行頭。


  這一來,老過大感興趣。


  他預感是秘函事發。果然不出所料。再經過一番打聽,有人告訴他,原來是陶寶森從丁三身上搞到一樣早就想得到的、


  印西橋丟失的秘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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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丹丘聞言一驚。


  老過說,他知道馮處澄與陶寶森的老哥陶寶昌交情甚篤,還聽說他曾在長樂坡會過陶氏倆兄弟。


  而軟禁印西橋、印鎮叔侄,可能就是出於陶寶昌的主意。若不是印西橋機警過人,看準時機逃出留羈之所,情勢可就可能嚴重到不堪收拾的地步。眼下,隻有趕在馮處澄下手之前,把陶寶森搞定,才能轉敗為勝。這就非得元丹丘出馬不可了。因為他知道,元丹丘與吳川,早年曾是拜把子弟兄。前些年幫過他師傅陶寶森的大忙。吳川平日對他可謂推崇備至。


  元丹丘聽到這兒,不禁呆了。


  在他看來,就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而論,沒多大心計的陶寶森一旦打定主意,是會聽如今的實力人物、嫡傳大弟子吳川的。


  以往有幾次都是如此。


  可吳川這人,往好裏說是城府極深,往壞裏說又是出了名的勢利鬼。如今在這嚴峻的利害麵前,除非使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陰招,請俠界德高望重的張蓋出山鎮攝陶氏兄弟,而令吳川就範。這是因為元丹丘給陶寶森幫忙,是借了師傅張蓋的一句話,調動了張門一派的勢力才辦下來的。元丹丘把這意思給老過一說,他也隻得默認。


  眼下問題的關鍵,是這回老張蓋是否願意默契配合。


  因為這事涉及印西橋,這老人至今還沒鬆口哩。再走一趟玄都觀不難,難的是怎地才能把他給請出山。此舉成算有多大也實在難說,隻能是走著瞧了。


  那老過聽說此舉成算難說,臉上起了愁霧。


  倒是齊浣在一旁“嗨嗨嗨”地偷著樂,似乎有了十二分的把握。


  元丹丘有點急了。


  他當下便起身往玄都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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