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俠客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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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五“嘿嘿”笑了。
他一邊候著朝自個兒飛奔過來的何十三,一邊神情詭異地朝兩邊瞧了瞧。沒等何十三到的身旁,他趕緊迎了出來,一把將他拽進門,引入此刻空無一人的廚房。何十三此刻哪顧得上瞧他的神色,隻是一個勁地厲聲追究到底出了啥事。那姚五見狀,朝廳堂方向指指,嚇得直哆嗦,舌頭越發不聽使喚。何十三急得連連跺腳,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壓低嗓門說話。好大一會兒,姚五才穩住神,告訴何十三事情的原委。據他說,今兒晌午前,劉陵便闖到“小仙居”,來找東家祁老七。說是柳老爺子指使小夥計何十三,從他下榻的客棧,偷走了他隨身攜帶的一包價值不菲的細軟,甚至連他的內衣等也卷走了。害的他將一把價值連城的古越王寶劍托客棧押到當鋪,這才出的門來。如今就隻等當家的柳老爺子回家來,揪了他去見官。劉陵要祁老七走一走萬年縣衙的門路,為日後打官司做好準備。
何十三聽罷,“呀”的一聲大叫。他的兩眼也直了,那小臉兒成了死灰的顏色。
瞧見何十三這模樣,姚五嚇得腦袋“嗡”的一下忽然悶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死死瞅定何十三的一張瓦刀臉。而他髒稀稀的臉兒,已是白一塊黑一塊了,滿眼無辜受累的神色。隻見他渾身一陣亂哆嗦,一麵雙手卜浪鼓似地直搖,示意何十三莫聲張;一麵搭拉著個“瞌睡蟲”似的小眼,偷偷朝廳堂方向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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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十三慢慢回過神來。
他很忿怒。再一瞧那“瞌睡蟲”姚五,發現他好象並沒說瞎話。這一來,何十三忽然心軟了。可同時,他也沒了主意。姚五瞅一眼何十三,見他茫然不知所措,便說:
“要不便遠遠地一走了之,還怕他找得著你?”
“可他硬跟老爺子糾纏不清,倒是麻煩。”
“那——你說這老小子也算是聲名赫赫的大俠,怎地竟幹起訛人的勾當!”
“也不盡然。——”
何十三說到這兒,突然打住,重新把眼光牽回到姚五那張髒亂不堪的臉上。眼下,何十三對這往日唯他馬首是瞻的小夥伴,也有點拿不準是否可靠了。尤其不放心的,是眼前這對遊移不定的細眼。也難怪何十三不放心。這姚五雖說有個“瞌睡蟲”的綽號,可也並非沒心眼的貨。要不,精靈過人的“小仙居”老板,也不回要他做當家小二。你要曉得,“小仙居”做的不僅是生意,更要緊的是能誑住人,尤其是大生意人。若沒了下人做幫手,這事還真玩不轉。還有讓何十三不放心的,是劉陵能把“小仙居”的老板娘阿妮攏住,也有姚五的一份功勞。那劉陵年前來京城,住在陸府,卻時常光顧“小仙居”。劉陵明裏是舍不下“小仙居”美若“小仙子”之舞的茶道;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早過了三十卻浪勁不減當年、街坊戲稱小仙女的老板娘阿妮。那劉陵每回找阿妮幽會,便是靠姚五通風報信,他是知道的。他因此還時不時地拿它說事,埋汰姚五。不過姚五最推崇他。在他麵前,這姚五可是個沒心沒肺沒主意的主兒,並非常人以為整天魂不守舍似的。那姚五笑笑。
他這會兒也看出何十三的疑慮,
索性袖起手、埋下腦袋,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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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五呢,去找何十三!”
就在這當口,“小仙居”店堂裏,傳來一句極蒼勁悍厲的斥責聲。這是劉陵在吼。這一聲怒吼,把個姚五嚇得渾身一陣亂哆嗦。趕緊要往巷子方向奪門自去。何十三見狀,慌忙一把將他拽住。
再瞧姚五,已是一臉哭喪相,快要灘倒了。
何十三不禁好笑,拽了他躲到高大的碗桂下,把昨夜的事兒,一股腦兒全抖漏出來。末了,叮囑他說本來就是跟他鬧著玩兒的。如今千萬別走漏了風聲。那姚五聽罷,又瞅了一眼何十三的棉襖,傻了有一袋煙功夫。隨後,瞧著何十三麵有得色,兩隻細眼竟一下暗了。何十三不禁詫異,忙問是咋回事。姚五說,如果那劉陵不講道理,咬定何十三偷了他的細軟,豁出去找柳老爺子麻煩,卻是怎個了結法?何十三一聽,愣了一愣。須臾,隻見姚五“嗨”地笑了,套了他的耳朵,嘰咕了好一陣。與此同時,又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和一把銅子兒,硬塞在他手裏。聽他說罷,何十三仰起臉想了一下,點點頭,抬腿便掠到酒店後門口。略略瞧了一眼四周,隨後便一溜煙往南跑去。瞧著何十三跑得沒了影兒,姚五不禁偷偷樂了。他轉出廚房、來到後院。四下裏一瞧,見並無一人,便徑直掠到老板娘的房門前。
他剛想推了門便朝裏屋去,不料老板娘阿妮早已“呀”的一聲拉開房門,笑眯眯地侯著他了。
而她的身後,是冷著臉的劉陵。
姚五嬉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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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這是咋回事?
原來,劉陵今兒出門東去,還沒到含光門大街,隻聽身後有人在喊他。劉陵轉身一瞧,竟是“小仙居”茶樓的夥計姚五。這情景要是放在昨晚,會樂得他心花開放、顛顛地湊上前去。可如今遭遇了秘函被竊、連家傳的寶劍都當了出去的尷尬後,他對“小仙居”茶樓的老板娘阿妮,已是興趣全無。
他頓住腳,冷了臉候在道旁。
姚五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一下愣住了。半晌,他才一溜小跑來到劉陵跟前說明來意。——他是代老板娘阿妮給他賠罪來了。昨晚,她去小姐妹家串門,卻被主人硬給留下陪一個重要的客人。結果喝醉了酒,小半夜才被送回家。她眼下剛醒,請劉陵過去玩兒。劉陵聽說這回事,哪敢相信。姚五急了,指天為誓,連他家的祖奶奶也搬了出來。劉陵心軟了。他本是個豁達的俠,並不是經不得一點挫折的俗人。雖然心裏還惦記著丟失昨夜秘函的事,卻還是很達觀。眼下聽姚五這麽一說,心裏的一口氣平了。於是樂顛顛地跟了姚五回到“小仙居”後院。姚五任務完成,跟屋內的老板娘阿妮打了個招呼,知趣地避去。可在門前,劉陵還是頓住了。他還真有一種隔世之感。他跟阿妮去年把手惜別,還是秋高氣爽的時節。那時,他還是腰纏萬貫、人見人敬的幽州大俠。如今——眼下的窘境,要不要跟這小娘們去說,要說又乍說?
劉陵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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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妮卻等不及了。
隻見她一陣風似的從屋內衝出門,一把將劉陵扯了進去。沒等劉陵掩上屋門,那阿妮已似一蓬幹枯千年的茅草,“嘭”地一下點著了火。她猛地從後麵卷過來,雙臂死死裹住了劉陵,象一條凍僵的蛇緊貼在他背後慢慢蠕動,嘴裏“咦咦呀呀”地吟個不停。而此時的劉陵,卻好象是一盆涼水、毫無感覺。那女人纏綿了一陣,見劉陵並沒動起來,不禁急了,一把扯開他的腰帶,把手伸到了他的胸前脅下。
劉陵心慌意亂。他躲避了幾下,還是憋不住了。
他有一陣子沒被女人這滑膩溫軟的手兒愛嫵過了,那小弟命跳了兩跳,蓬勃而起。於是他翻身抱起女人、鑽進內屋,把她扔到炕上。隨後脫了衣褂、壓了上去。不過,就算他有意姿縱放浪一回,那身下的玩藝兒卻沒精打采、再也找不回往常躁熱蠻橫。勉強三撥兩弄,便草草完了事。那老板娘阿妮卻正在勁頭上,“嚶嚀”一聲,一麵把個熱騰騰的臉兒象頭小豬似地朝劉陵懷裏拱去,一麵又把個被淫雨潤濕、越發白嫩軟的纖纖長腿兒,蛇似地纏定劉陵、蠕動不已。劉陵一陣狂亂過後,身子疲憊不堪,心裏卻是格外清醒,此刻並非尋花問柳的良機。年前他有的是閑暇,可以與她在枕席整日整夜纏綿不絕、耍盡瞞騙哄弄手段來取悅這熟如爛桃柔如蛇的小情人。於是,靜下心來想著如何找回秘函。而阿妮才不管這些,嘴裏嘀嘀咕、醋性十足地盤問起劉陵此次去漠北後的情形。劉陵冷哼一聲,一把將她推開、翻身而起。
你想,此刻的劉陵,就秘函的事,就夠傷神的了。
哪有功夫應對這等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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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阿妮可傻了眼。
須臾,劉陵扯過內衣套上,便下得床來。阿妮大怒。她一把掀開劉陵拽在她身上的被子,赤裸著身子,掩麵放聲大哭。那一對小巧如新剝雞頭肉似的家夥,在蒼白的窗紙映照下“簌簌”直打顫,格外惹人憐愛。劉陵見狀一愣,忽然起了憐香惜玉之情。於是他趕緊搶上一步,將她摟進懷裏。劉陵眼見如此這般,隻得把長樂坡之行、尤其是不慎丟了那“要命的東西”的經過,老老實實交待得一清二楚。
這阿妮聽罷,垂了腦袋,半天沒言語。
劉陵瞧著她不再撒嬌耍蠻,心裏稍安,捏了把她的小手,轉身便要離去。沒料到這阿妮怪叫一聲,喚住劉陵。接著,又要劉陵把那幾個在他身前身後晃悠、窺探他多時的娃兒,重新勾畫一過,一一細想了一遍。末了,她認定那其中一個是,就是南街一帶的孩子王何十三。偷了他“要命的東西”的娃娃,八成跟何十三脫不了幹係。劉陵聽說那何十三便是跟了老柳橫,在他身前馬後侍侯的柳記製衣鋪子的夥計頭,也頻頻頷首。半晌,她“嘿”地一笑,溜下炕去、叫來姚五,打發他到“安平”客棧周邊去找何十三打探消息。沒多久,那姚五回話說,何十三那一夥人,昨晚確實忙得挺歡。尤其是何十三,在“安平”客棧轉悠了好一會兒。得了這確信,阿妮樂得屁顛屁顛。她打發了姚五,回屋裏狠狠地擰了一把劉陵那薄而弱的耳朵,小嘴套了上去。隻嘀嘀咕咕三五句,便把個狡詐多疑的劉陵,說得點頭稱是、服服帖帖。
倆人又商議了一會兒。
劉陵便督促阿妮趕緊再去找來姚五,早點了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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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妮樂了。
樂得渾身直打顫。未已,這阿妮把嘴一撇,冷哼一聲,把落在外麵有點兒涼了的左手,順勢溜進劉陵襠下,把那已委頓無力的小弟弟死死攥住。
這一來,劉陵不禁又起了勃勃雄心,那襠下的家夥象隻睡醒的野兔子,“登登”亂跳。於是,猛一翻身,把個阿妮粗蠻橫地壓在床沿。顛鑾倒鳳、蟬附虎遊熊抱樹,施出了風月場上難得一展的好手段。這一番雲雨真可謂激情四溢、動魂裂魄。那先前嗷嗷待哺的阿妮,如今大呼小叫、連呼過癮之後,卻又氣喘如牛、討饒之聲不絕於耳。恰似把個小妮子揣入了欲死還生、生不如死的瘋魔洞。過後,劉陵雙手一攤、如泥入水。而她卻還興尤未盡地猛一翻身,把個劉陵壓在她身下,拿了汗濕濕、軟綿綿的玉臂纏死劉陵,這才滿滿意滿意地昏昏睡去。隔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這一對怨女曠男,才緩過神來。
接下來,姚五再次登場。
於是有了前麵的一段雙簧。
有了姚五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