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邪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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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李白這頭。
李白與沈如筠初次見麵,還是在年前。彼此惺惺相惜。他還特地向沈如筠討教過槍法。李白劍術頗高明,於槍卻是半個外行。此後,他把學得的槍法用在使劍上,劍術大有長進,步入高妙境界。這是後話了。
今兒晌午,他與沈如筠年後重逢、感慨萬千。
其時,李白瞧見沈如筠滿臉哀榮地踏進陸府,不禁頗為內疚。但一時又不便把真相說穿。他安慰沈如筠,世事難料,一切都是個緣。特別要沈倍加珍重。他其實是想暗示,事情並非如沈如筠眼下表麵所見一般。
沈如筠點點頭,似乎是懂了。
他不知道沈如筠是否真的懂了,也沒法說得更直白。
直到後來沈如筠臉上又恢複往常的笑容,這才放下心來。他不禁感歎,在心裏佩服其過人的聰明。
隨後,沈如筠問李白眼下陸府的安全如何處置。這一問,正中李白下懷。於是,李白便把對陸府的警戒構想,合盤托出。他要求沈如筠看在陸老爺子的份上,給自個把把關。沈如筠也不見外。他大體讚成李白的構想,也說出他的幾個補充看法。話不多,句句點在要害。
李白一驚、隨之大喜。主持此次陸府守衛的,是胡一家的師兄。李白考慮到沈如筠年事已高、武功疲乏,邀請他有精神時,給那老劍客做做參謀、點撥一二。
沈如筠慨然應允。
雖然體乏、卻奮力參與。
很是給陸府上下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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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李白駐足觀望。
此次陸府的守衛,擺放著棺材的客廳守是重中之重。
重兵環衛之下,應該是萬無一失。對手如硬闖,很難占得上風。
不過,他總覺的有哪兒不對勁。
就在這當口,隻聽後院西盡頭突然亂了,傳來一片刀劍相撞的聲響。
隨後一聲轟鳴,直震得屋門亂晃。
那屋子,還住著老管家。李白感覺屋子的後窗已然洞開、直接威脅到在那裏歇息的老管家董述的性命。於是他一邊示意沈如筠鎮定,一邊翻身朝西疾掠。隨後飄下屋脊、一腳踹開屋門。
他眼前一亮。就在他抬起腳,正要突進門去的刹那間,猛聽得身後有了異動。
他身子一扭。斜對麵暗影動了。一片瓦雨頓起,劈頭蓋臉地朝他追風似地砸了過來。而且片片直衝他腦門和咽喉要害。他急忙橫身一移。其中有一片,堪堪劃過眼角。那是直戳到了他的太陽穴,要不是他躲得快,早丟了性命。
李白暗自慶幸。
他對這家夥的手上功夫,也是暗自叫絕,知道遇到了勁敵。他估計此人還會逼上前來。於是一個“摔僵屍”、橫到屋門左側。抬眼瞧去,那人早已掠上院牆。
李白隨即扭身,準備再度闖入屋門。
哪曾想,那似乎朝院外遁去的黑影,卻翻身遠遠飄下院牆,箭一般朝他身後直撲過來。李白急轉身,抬腳朝黑影踢去。那黑影更快。隻見他身子一扭,又到了李白側後。接著就見寒光一動,一把尖刃已逼到他喉前。
李白大驚,使出個“鷹仄移”絕技,硬生生將身子橫移了半尺。
那人有些詫異。李白早反手抓起一片還算完整的瓦片,朝那人脅下砸去。那人也沒想到,李白不僅能躲過他這一連串的絕殺,還翻手快如閃電的朝他打來。於是慌忙一個前滾翻,摔出有七八尺遠。
他一收身、做出一個防守動作。不料等他抬起頭來,眼前早晃過有一道寒光——
一柄劍尖頂到了他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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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愣。
他顯然沒想到,李白動作如此之快。刹那間,冷汗滿臉淋漓。他也真是凶悍。眼前情勢饒是如此險惡,他依然迅速一翻手,將那把細而長的鋼刀,也依然毫不遲疑地直遞到李白脅下。
這完全是玩命的架勢了。李白遲疑了。
若是手起劍下,那麽他的脅下,也會被此人的刀捅出個血洞,得血濺當場。雖不至於喪命,也會落下一點殘疾。李白眼見此人敢於舍命一搏,一時倒也心存敬意。加之身後二進老仆人徐紀屋裏,已是叮叮璫璫亂轟轟響成一片。屋裏到底發生了甚事,教他放心不下。他更想即刻回救屋裏的一幹人等。於是急忙收手抬劍,蕩開那人的刀。
沒曾想,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身後卷過一陣風來。
他知道身後有變,趕緊使了個“狼撲”的動作、橫身移過身子。
他把劍換到了左手,一麵防備躺在腳下的殺手突然反撲,一麵劍尖直指小屋門前。
再看門前,先是卷過一道低低的黑影。隨後這黑影便身子一橫,朝李白直撲過來。那躺在地上的家夥,趁此機會就地使了一個“餓虎撲食”,玩命地逼向李白,與同伴形成夾擊之勢。
這兩人似乎已槍得了先機。
李白大驚,準備與這倆悍匪殊死一搏。
可沒想到的是,那先前從屋裏滾出來的家夥,卻出人意料地賣個破綻,急速朝南屋的後牆退去;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尖銳的口哨。他的同伴聽到哨聲,也沒閑著,一扭身子,後退兩步、與他連成一條橫線。
倆人且戰且走,卻都很鎮定。
咋回事?李白好詫異。
他一邊逼向對手,
一邊注意聆聽周遭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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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很是靜謐。
尤其是客廳那兒,愣是還一丁點兒動靜,像是一個大怪獸突然倒地、然後悄悄死過去一般。
李白則是很迷糊。這幫人的此行的動機何為?襲擊對象又究竟是哪裏?他心裏在揣測。此時,對手的身後出現一個黑影。接著又來一個。
是沈如筠,和與他一起巡察的一個護衛。
這倆人一前一後、一劍一槍,互相掩轉道護著。
他們堵住了剛才那夥襲擊者朝後漸漸退去的甬道出口。但留了一片空檔。很明顯,他倆更在意的是,別叫眼前的匪徒暗度陳倉、轉道襲擊身後的客廳。
而對手顯然注意到了局麵有變。但依然穩穩地、一步一步退著。
李白心裏一動。
他沒覺得多了幫手而高興。相反,他有一點憂慮。
他倆這一來,如果人手調配適當,客廳那邊就有點空了。
他懷疑,對手似乎是在這邊鬧事,有意調動客廳方向的力量也,好趁虛而入。
他加倍留意客廳那邊的動靜。
可偏偏那兒還是冷著。沒一點聲息。而對手似乎沒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
時間像小鹿的蹄,
在一記記踢李白的腦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