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什麼才是一個真正的失敗者
陸朝談曾經看過一句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只要你無欲無求,那麼任何事情都傷害不了你。可陸朝談卻不這樣認為,甚至還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因為在陸朝談的世界里,為父母報仇的信念曾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籌碼,如果沒有這一信念,或許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會死在和那些小混混的混戰之中。
如今,他的大仇得報,他失去了這一籌碼,榮靜寧就變成了他心中的唯一支撐,只可惜,榮靜寧的悄然離開,讓這一支撐也瞬間斷裂。
周圍的拳打腳踢還在繼續,陸朝談從未體驗過如此的疼痛,那些拳頭像是雨點,密集地落在他的身上,甚至都不留絲毫給他喘息的機會。
陸朝談下意識地抱住了腦袋,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然而,那些疼痛依然不減分毫,他覺得他的五臟六腑都在受到拳頭的摧殘,也許不要多久,他就要失去意識。
「你們在做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道宛如天籟的聲音出現在了陸朝談的耳畔,他微微睜開眼睛,透過路燈昏暗的光,朝著說話的人看了過去。
那人穿著擦得蹭亮的皮鞋,筆挺的西服,以及臉上,戴著恆久不變的金絲邊框眼鏡。
是江一航。
江一航的視線掃過陸朝談鼻青臉腫的臉,儘管做了刻意的掩飾,也遮掩不了他一閃而過的得意笑容。
「這個人是我的朋友。」江一航邊說話邊轉動著手腕上的手錶,他的腰桿挺得筆直,就像是俯視眾人的王者。
「啊,原來是江先生的朋友啊。」李大綱剛剛的氣勢在見到江一航的時候瞬間萎靡了下來,他恭敬地走到江一航的身邊,臉上掛著恭維的笑容,「既然是江先生的朋友,那我們就……」
「他怎麼了,值得李哥你這麼多人動手打他?」江一航打斷了李大綱的話,眼神再次落在陸朝談的身上。
男人的身上穿著一件深黑色的休閑服,同色系的休閑褲,一雙白色的休閑鞋,衣服皺巴巴地扭曲在一起,白色的鞋子上也滿是臟污,而此時的陸朝談,更像是一隻遇到危險的刺蝟,將自己緊緊縮在一起,看起來哪有半點曾經高高在上的氣派?現在的他,如果一定要給他一個貼切的形容,那麼就是一條蟲,一條蜷縮在一起,無處可逃的可憐蟲。
「啊,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李大綱看著江一航的表情,又掃了一眼陸朝談,這才繼續說道,「江先生,您的這位朋友在酒吧里,公然調戲我的女朋友,我看不過,才動手打了他……」
「哈。」江一航冷笑了一聲,「你說我的朋友,調戲你的女朋友?」
「是啊,他不但調戲我的女朋友,還當著眾人的面將我的女人壓在身下……」
李大綱的話沒說話,就響起了江一航的笑聲,男人似乎覺得很可笑,竟然抑制不住大笑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的話,就算這個男人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管這件事了,畢竟,要是有人公然調戲我的女朋友,我肯定也會狠狠揍他一頓。」
李大綱聽江一航說完,已經意識到這個男人不會管陸朝談的事情了,他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勇氣,對著已經停手的跟班使了一個顏色,立馬,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又再次圍聚在陸朝談的身邊,密集的拳頭朝著陸朝談的身體落了下去。
江一航對這一切都冷眼旁觀,他甚至有心情拿出電話,給李研清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寶貝,你猜我在月前街上看見了誰?我們的陸大總裁竟然會出現在這裡,怎麼,吃不吃驚?意不意外啊?」
李研清本來無心理會江一航,但聽見男人提起了陸朝談的名字,立馬正色道:「陸朝談怎麼會在那裡?」
「呵。」江一航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他不但在這裡,還被一群男人圍毆呢!」
「你說什麼?」李研清盡量壓抑著心中的情緒,不讓江一航聽出端倪來。
「怎麼,你擔心他了?」江一航的語氣漫不經心,但李研清卻讀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她忽然笑了起來,想到了之前陸朝談對她做過的事情,想到了那日大雪裡,這個男人的無情拒絕,女人的心就像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想要將陸朝談這個男人焚燒殆盡。
「告訴我,你們的具體位置。」李研清邊說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江一航的眉毛一挑,他將自己的位置告訴李研清,便掛了電話。
遠處,拳打腳踢的聲音還在繼續,陸朝談這個男人倒算是堅強,全程竟然沒有發出半點求饒痛呼的聲音,只不過,這點堅強在江一航的眼底簡直是一個笑話。
很快,他就要讓陸朝談知道,什麼才是一個真正的失敗者。
……
李研清趕到小巷子的時候,陸朝談正蜷縮在巷子一角,她看不見男人的臉,但是從陸朝談的姿勢和呼吸的氣息來看,這個男人顯然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李研清的心莫名的一痛,但那日在陸朝談家裡的恥辱再次竄進了她的腦海里,她的臉上隨即掛上了一抹陰鷙的笑容。
「怎麼,陸朝談這是被打死了嗎?」李研清走到江一航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躺在地上的男人。
「放心好了,這個男人還死不了,我們打人都是有分寸的,專撿非要害的地方打,還保管他痛得要死又死不了。」李大綱看見李研清的穿著,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因此聲音里也帶上了恭維的成分。
「這樣啊。」李研清緩步走到了陸朝談的身邊,又慢慢蹲下了身體,她伸出手,將陸朝談捂住腦袋的手撥開,看見男人又青又腫的臉后,李研清的手忽然一頓,但很快又鎮靜了下來。
「朝談,你沒事吧?」李研清溫聲細語,聽起來就像是真正關心陸朝談的老友。
陸朝談動了動,但是並沒有說話。
李研清也並不強迫他,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朝談,如果你受不了的話,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陸朝談睜開雙眸,他的眼底依然如夜空一般深不見底,透著李研清讀不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