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現原形許仙身死（4）
屋內，白素貞痛苦地抵抗著雄黃之力，她化蛇的身體不停地撞擊著床鋪。許仙聽著屋內的呻吟聲，一臉焦急，不停地拍門。
「娘子，你開門啊！」
金如意冷笑地看著這一幕，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這才跑到許仙身邊，拉著他的袖子驚慌道：「啊——蛇，有蛇！ 」
「什麼？」
金如意故作驚恐地叫道：「我剛剛……剛剛看到一條蛇鑽進你和素貞姐姐的房中了！素貞姐姐會不會有危險？」
許仙一急，不顧一切地用身體撞門。
「漢文哥哥你別著急，我去叫人過來幫忙！」金如意看了一眼許仙，冷笑著離開。
房門轟然作響，被許仙撞開了。只見卧房內佛珠四散滾動，散落一地，卻不見白素貞。許仙倉皇四顧，一抬頭，發現房樑上盤踞著一條白色巨蟒。
許仙抬頭，與白蛇四目相對，他指著白蛇，目眥盡裂：「你吃了我娘子！……」
許仙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吐出，轟然倒地。
「這是怎麼了？」許姣容聽到「嘭」的一聲撞門聲，快步在走廊上走著，往許仙屋中趕來，正遇上了金如意。
「許姐姐，你快去看看，素貞姐姐的卧房裡有蛇！」
兩人匆匆地向著許仙的卧房走去。就在此時，一個人影自院外快速閃過。
「弟妹？」
但那人影並未停留，一閃而過。
屋中傳來一聲巨響，許姣容沒時間想白素貞去了哪，立刻沖入了屋子裡。
只見一條巨蟒自屋內飛出，頃刻間消失不見。許姣容尖叫一聲軟倒在地。
金如意卻是搶上前去推開了門，發出一聲凄厲的呼喊：「漢文哥哥！」
天色漸晚，法海拿起靠在一旁的禪杖準備離開，背後突然傳來小青的聲音。
「喂！你為什麼幫我？」已恢復人身的小青面帶疑惑看著他。
法海不答，轉身離開。
小青見他不答話，上前幾步握住法海的禪杖。
法海額頭的天眼忽然閃動，眼前的小青出現了一身虛影，她下身為蛇尾，額頭卻隱隱突起兩個龍角。
法海一驚，收起咒語：「你竟是半神之身！」
小青歪著頭，皺了皺鼻子，「什麼半神不神的！和尚，你是不是傷到了腦子啊！」
法海繼續道：「你既是半神，就當苦心修鍊，爭取早日位列仙班，今日貧僧一時惻隱放你一條生路，但若他日你殘害世人，貧僧不會對你手下留情。望你好自為之。」
小青不服氣道：「誰要你手下留情！有本事，等端陽節過了，我們再打上一場，看誰沒有生路！不過，你說的半神是什麼玩意？」
法海不語，手下一抖，禪杖將小青的手彈開，他繞過小青往前走去。
小青一愣，追了上去，「說話別說一半啊，你快告訴我，什麼叫半神？」
法海目不斜視往前走，小青還在法海身後絮絮叨叨。
「喂，長耳朵沒有？你有沒有在聽啊？」
走到李宅附近，法海忽地面色一變，停住腳步，凝神細聽。
「噓——聽！」
小青納悶道：「聽什麼啊，我讓你聽我說話！」
法海沒等小青說完，念動咒語，禪杖向李宅飛去。
「你去我姐姐家幹什麼，臭和尚，有什麼事沖我來！」小青連忙追了上去！
許仙卧房內，一片狼藉，床上帳幔被撕下墜地，物品打碎的到處都是。許仙橫躺在地，人事不省生死未明，許姣容正伏在許仙身上大哭。
「漢文……你死得好慘啊！」
門口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李公甫急忙跨進門，先是一愣，而後蹲下身，手指放在許仙鼻下試探，他手指一抖，又翻了翻許仙的眼皮。
李公甫顫抖著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許姣容哭道：「一條大白蛇！漢文……漢文被白蛇害死了！」
剛進門的小青聽到這句話，搶白道：「你胡說！不可能！姐……白蛇怎麼會害許大官人！」
她身後，法海緊隨其後進了屋子。
小青見屋內凌亂不堪，急急道：「你說的那條白蛇去哪兒了？我問你們話呢，那白蛇去哪了？」
金如意渾身顫抖，這才哭出聲來，「我那苦命的漢文哥哥啊，漢文哥哥被蛇害死，你姐姐不知所蹤，你卻只關心那條白蛇，問都不問漢文哥哥一句！」
金如意的悲慟被許姣容看在眼裡，對比只顧著白蛇的小青，她神情憤憤。
屋內，法海環顧，只見佛珠散落一地，他撿起佛珠念起佛偈，佛珠內隱隱透出佛光。
「阿彌陀佛！果然是蛇妖作祟！我的鎮妖符，非千年妖孽無法震碎。」
小青轉身，從地上撿起一顆佛珠，憤怒地看著法海，「原來是你！我殺了你！」
小青憤怒之下，就要對法海動手，卻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哭聲。
「官人！」白素貞哭著衝進了屋子。
她撲倒在許仙身邊，一隻手輕輕撫著許仙的臉，神色凄惶，「官人……對不起！對不起！」
許姣容冷著臉，質問道：「素貞？你剛剛去了何處！為何漢文遇害，你卻離開他！你為何還換一身衣衫？」
白素貞不明白許姣容說的什麼，她痛哭著將手放到許仙胸口，暗暗捏起法訣。
許仙心口泛起微光，但卻毫無動靜。
法海看著哭泣的白素貞，又看了看穩然不動的禪杖，心下疑惑。
這白蛇害死一條性命，為何禪杖依然不動。而且，她竟然如此傷心。難道是我錯怪了她？
許姣容捂著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素貞，你說話呀！枉漢文對你那麼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剛才不是在一起的嗎……」
許姣容哭得不能自持，暈倒在地。李公甫連忙過去抱起她，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白素貞目光落在金如意身上，眼神怨毒，「金如意，你早知道那佛珠有問題，對不對？」
她手上凝起靈力，朝著金如意走去。
金如意臉色一白，嚇得趕快縮到了法海身後。
法海一把抓住了白素貞的手，兩人正要相鬥，就在此時，許仙的身體飄起一抹虛影。
白素貞再也不理會其他人，她跌跌撞撞地爬到了許仙的屍體前，伸手在許仙穴位上一點，那即將飄起的虛影又回到許仙體內。
金如意暗自冷笑，你便是妖又如何？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白素貞走到法海面前，忽然向他跪倒，「大師，求你救救我家官人！不管什麼代價都可以，求你救救他。」
法海道：「阿彌陀佛，人死不能復生，我也救不了他。」
白素貞凄苦搖頭，「不，漢文魂魄沒有散盡，還有一線希望！我一定會救活他的！」
她咬破手指，將一滴鮮血滴在許仙眉間，手指快速結印，指間的白光將許仙籠罩其中。未撐多久，白素貞力竭，白光消散了，許仙卻仍舊沒有半點生氣。
白素貞摟住許仙，眼淚大滴下落，「官人！你醒醒啊！」
她再次手指結印，一串血珠從指尖飛出。
小青撲倒在白素貞身邊，捏住白素貞的手，「姐姐！你瘋了？你不要命了？」
「我一定要把他救活！」
「姐姐，我來幫你！」小青上前，咬牙施法，額頭有汗滴下。
沒過多久，二人臉色蒼白，漸有力竭之態。
法海嘆息一聲，雙手合十，沒再難為二人，轉身離去。
屋內，許仙依舊毫無生氣，白素貞神色絕望，默默地流著淚。
燭火在夜色中搖搖晃晃，似是不堪夜風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