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你是警察
冷知信頹然扶著中巴車站穩,明知道那是宋元給秦暖披的衣服,可那警服袖標就像是印在了秦暖肩頭,昭示著她不為人知的身份。
宋元的白吉普消失在細雨綿延的暗夜裡,冷知信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才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處處狼藉的中巴車,看到最後排座椅上觸目驚心的一片鮮紅,還有秦暖破碎的內衣、染著血跡的白布條,他痛心疾首抓著自己頭髮跌坐在地。
看著鮮紅的血跡,冷知信馬上聯想到了蔡縣賓館秦暖就給自己的痕迹,他的心緒起起伏伏,只覺自己想全部交付給秦暖的盛情無處安放。
冷知信下意識伸手去摸那灘血色,觸到后指尖的血液還是黏稠沒幹的,秦暖她流了許多血!
冷知信再看車廂地面的血跡,開始擔心起來,流這麼多血,她只回家包紮不行,若是宋元忘記或是不知道秦暖的血型,疏忽了止血,秦暖會有危險。
冷知道跳下中巴,開車去追宋元的車,腦中還有個不甘心的念頭,秦暖欠我一個解釋。
……
雨夜行車較少的馬路,宋元仍是開著警燈,在大馬路上快速前行,現在秦暖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失血過多,總之必須得馬上給她安頓好,幫她找醫生。
十分鐘后,宋元進家把秦暖安放在床鋪上,打開衣櫃才發覺這裡空空如也,沒有可以給秦暖替換的衣服;全屋子翻找一遍,因長期不住,連個醫藥箱也沒有。
「小暖,你自己休息會兒,我必須馬上出買葯。這件短袖是我剛從車上拿的,沒有血,你換上吧,我穿那件髒的。」
秦暖目送宋元出門,緩緩坐起來,抓著裙擺上的破布條用力撕斷,簡單裹上額頭,扶著牆走進衛生間。
她把花灑調到最大,拚命沖刷自己印著無數男人手印的身體,那遍布周身的疼痛,亦是遍布周身的恥辱。直至用盡周身力氣,秦暖才關掉花灑走出衛生間。
「哐,哐,哐!」巨大的敲門聲,不知響了多久。
秦暖用毛巾包好頭髮,扣好宋元的警服衣扣,才去開門,「你!」
見門外站著冷知信,秦暖抬手去揉暈乎乎的頭,以為自己看錯了,當確認門口是冷知道后,秦暖忙回手關門。
冷知信大手抵在門板上,虛弱的秦暖自然是力不能及。相持之下,秦暖低頭看著自己大半顯現在外的白長腿,衣服蓋不住的地方還有指印,她緩緩放開抓著門的手,「冷總太晚了,我要休息。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今天不方便。」
房門被冷知信重推開,他才有機會細看秦暖,裹著白布條的額頭,傷口處是鮮紅的痕迹,眼睛紅腫的像桃子,面頰上一個清晰紅掌印直連到淤青的唇角。
向下,從秦暖肥大的領口處,冷知信能隱約看到她脖子上的抓痕,再向下大腿處紫青的指印令他煩躁。
冷知信最彆扭的是秦暖身上肥大的警服短袖,身前編號、袖上肩牌,無比灼眼。
秦暖只覺得眼前發花,身體搖晃,她扶住門板勉強站著。
冷知信伸手去扶,秦暖驚慌放開扶門板的手,向後倒退幾步,扶著身後的鞋櫃重站穩,「你別過來!」
瞧著秦暖本能的躲避反應,冷知信痛心又懊惱,「秦暖我只是想扶你一下。」
秦暖在身後扶著鞋櫃的手,緩緩攥起來,「我要休息,冷總請回吧!」
冷知信看著秦暖細白的長腿,「你就是這樣冷冷的趕我走,你就不想和我解釋什麼嗎?」
秦暖晃晃發暈的頭,她明顯體力不支,「冷總今天太晚了,我……」話說到一半,秦暖身體頹然如斷線的風箏般飄忽著跌倒在地,面色登時慘白如紙,瞬間失去任何語言、動作能力!
「秦暖!」冷知信忙伸出手想去抱她。
「啊——」秦暖瞪大恐慌的眼睛,尖厲地大叫起來!
冷知信被她恐懼的叫聲震得鼓膜生疼、頭頂嗡嗡作響,他明顯感覺到,在秦暖抵觸情緒里,自己也是個要施暴的壞人,「秦暖是我!」
秦暖雙手捂上耳朵,雙腳拚命拍打著地面,不讓冷知信靠近一點點。
冷知信蹲在那,瞥見秦暖大腿上的指印和隱約可見的白底褲,無奈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好,我不碰你,你安靜下來,不要喊了!」
秦暖低頭把臉縮在兩膝之間,肩膀抽動著泣不成聲。
冷知信眼看著秦暖膝蓋抵著的額頭流出血來,再想伸手,雙手卻是無處安放,不敢輕易觸碰秦暖,「你額頭在流血,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此時,冷知信看著秦暖抽動的肩臂,雙手近在幾公分之內,卻不敢再向前一點點,不敢觸碰秦暖,正如他糾結著不敢去觸碰她臂上那「警察」二字。
秦暖的啜泣幾分鐘停止了,她聞到冷知信身上特有的氣息,咖啡混薄荷味能給她片刻清醒和安寧。
秦暖緩緩抬起頭,「冷總太晚了,我要休息!」她手扶著地面向後縮縮身,艱難且緩慢地站起來,「一會兒,我,他回來看到你會不高興。」
冷知信隨之站起來,看著秦暖掛著淚痕和傷痕的臉,心底的痛苦、不甘、氣憤因秦暖的話叫囂著衝上大腦,「他不高興?你就一遍遍趕我走,你有沒有想過,此時此刻我是什麼心情?」
他氣得抓著自己的短髮轉個圈兒,冷冽地盯著低眉順眼的秦暖,「聽說你有危險,我把車子開飛了,發瘋般滿世界找你,到頭來,我就換來你這樣冷冷的話!為什麼躲著我,為什麼逃避我們之間的感情,秦暖你告訴我為什麼?」
秦暖本就站不穩的身體,被冷知信怒不可遏的低吼嚇得一顫,額頭傳來難忍的疼,她抬手想去揉,卻抓掉了裹著濕發的毛巾,濕淋淋的黑髮散亂在肩頭,蓋住了她臂上的袖標,也遮住了她的視線。
秦暖無力、也無話可說,她轉身倉惶逃回屋裡的腳步,因冷知信扣在她肩頭的手止住了,「我來告訴你理由,因為你是警察!你是偽裝在我身邊窺探我的警察!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