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奇怪的老太太

  溫暖下午請了半日的假，並一直守在薛楚的床邊。


  這傢伙看上去人高馬大的，怎麼就暈血呢？這也太不男人了點……溫暖坐在薛楚的床邊心裡反反覆復的念叨著這句話。


  薛家有個管家是個小老太太，看上去六十來歲，頭髮有些花白，但是精神狀態極佳，尤其是一雙眸子晶亮澄澈，犀利如電，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子。而且溫暖發現這個所謂的管家老太婆在薛家頗受尊敬，底下的傭人見著她都畢恭畢敬的喊她舒姨。


  後來溫暖還是聽林雪芮說，舒姨的身份很特殊，也很神秘，不單單是薛家的傭人，乃至是薛楚，以及薛楚的父母都對這小老太太十分尊敬。


  一個外姓人，又是個管家的身份，能得到主人家上下所有人的尊敬是件很了不起同時又很奇怪的事情。溫暖不禁有些好奇，在她的再三追問下，林雪芮只稍稍透露了一點，就說舒姨年輕時是個千金小姐，卻在薛楚白手起家的爺爺手下做事，那時候環亞集團還不叫環亞集團，並且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卻在舒姨以及其家族的鼎力幫助下逐漸壯大，最終有了現在的環亞集團。


  舒姨是環亞集團的功勛之臣，更是薛家的貴人，所以能得到薛家上下所有人的敬重這並不足為奇。


  篤篤篤。


  屋外響起了敲門聲，溫暖聞聲抬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門把便被人由外面扭開了。來人正是舒姨，身邊還跟著個年輕的女傭。


  溫暖站起來，笑著與舒姨打了個招呼。


  舒姨微微點點頭，手裡執著一根龍頭拐杖走過去，在距離溫暖三步之遙的時候站定，微笑著打量溫暖。


  這小老太太的笑，讓人覺得有些不自在。常人的笑就是笑，而這小老太太的笑里恍似藏著刀。


  溫暖呆怔的杵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驀地，舒姨開口說，「請坐！」


  溫暖硬著頭皮，點點頭，從命的坐下。


  舒姨在她斜對面坐下，犀利的目光掃過床上的薛楚。此時，男人面色紅潤，氣息平穩，倒不像是昏迷，更像是在熟睡而已。


  舒姨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溫暖身上，只消一個眼神，便讓溫暖覺得后脊梁骨一凜。


  傭人將茶水在舒姨和溫暖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然後腳步輕巧的推出去，並且還細心的將門帶好。


  舒姨端起茶杯，用杯蓋緩緩的撥了撥水面上浮著的茶葉，垂眸，微晃頭，往裡面吹了口氣，這才不急不緩的喝下一口茶水。


  溫暖有樣學樣，一面偷瞄著舒姨的動作，一面細細的品茶。


  「小姐怎麼稱呼？」舒姨開口道。


  溫暖放下茶杯，「我姓溫，叫溫暖，您可以叫我暖暖，平時大家都這麼叫我的。」她笑著，有些拘謹的答道。


  舒姨緩緩的點點頭，「溫暖，嗯……我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定是人如其名，是個溫柔又暖人心的孩子。」


  溫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笑道，「舒姨您過獎了。」


  「今年多大了？」舒姨又問道。


  溫暖微怔，繼而說，「今年剛好25歲。」


  「那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呀？」舒姨緊接著又問道。


  不要覺得舒姨像是尋常家的老太太一樣，喜歡勞力嘮叨的問東問西，她現在給人的感覺完全就像是在審犯人一樣，坐在貴妃椅里，筆桿條直的，表情有極其的嚴肅，目光又十分的犀利，掃你一眼就跟扒你層皮似的，活脫脫現實版的「容嬤嬤」。


  溫暖一向謹言慎行，這時候更是不敢瞎說，只說，「平時除了工作，業餘的時間就喜歡看看書，種種花，偶爾會騎騎自行車，跑跑步。」


  「嗯！」舒姨點頭，似乎對她的回答還算是滿意。


  「父母是做什麼的？」


  「呃……」溫暖立時頭皮一緊。


  父母，這個字眼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她渾身緊繃，微垂著眼皮，長長的彎翹的睫毛在凝滯的空氣中瑟瑟顫抖，眼角依稀有淚影在閃爍。


  「我……我從小……就沒有父母。」看似尋常的一句話，溫暖卻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說完之後，她只覺得渾身虛軟，呼吸困難，好像下一刻就要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陷入永無止境的冰冷和絕望當中似的。


  沒想到，舒姨卻說了句，「對不起。」


  對於她這個反應，溫暖著實有點詫異，驀地，吸了吸鼻子，笑著搖頭說，「沒關係的。舒姨您還有什麼想要關心的，儘管問的。」


  舒姨原本犀利冰冷的目光現在稍稍軟了下來，說，「不用問了，我其實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不錯的姑娘，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就留下來一起吃完飯吧。」


  溫暖看了看腕錶，已經快六點了，她忙搖頭，「不了舒姨，我呆會兒還得回去加班呢。」她看了看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男人，歉疚的對舒姨說，「拜託您等薛副總醒了之後告訴他說今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改天我會再專門登門拜訪，我現在先走了，再見舒姨！」


  舒姨微微頷首，沖著門外低喊了句，「小紅，送客！」


  溫暖離開/房間后，舒姨臉上冷淡凜然的表情變得溫和起來，她似嗔似喜的哼笑著對床上雙目緊闔的男人說，「還不快起來，人都已經走遠了，你打算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