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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店主

  尋古店毀后一年,原店廢墟依舊堆在那裡,一株株雜草從殘磚碎瓦里鑽出來,貪婪的吸取著陽光。


  一個小老頭在廢墟上拾荒,扒開那些碎成幾段的磚瓦,從那裡面拿出一個個不成樣子的東西,拿出一個扔一個。


  「沒一個完整的。」小老頭說著嘆口氣,一屁股坐在廢墟上望天。


  天很藍,沒有雲,陽光刺眼。


  「喂!老頭兒,尋古店在哪兒?」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老頭收回看著天的眼睛。


  一個女孩站在廢墟下面,清澈的眼神隱約有一絲狡詐,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頭上梳著兩個髮髻,穿著一條米白色的……連衣裙,看起來很奇怪,但,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她懷裡抱著的那本書,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金色光芒。


  老頭揉揉眼睛,「沒禮貌!有這樣對老人家說話的嘛!」


  女孩看著他滿口缺牙,翻翻白眼,「我年紀可比你大不少呢,能當你祖宗了。」


  「嗯?」老頭仔細看著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又是個被貶下來看店的,說說,你是犯了什麼過錯?」


  沒想到眼前這個老頭知道她的身份,女孩嚇了一跳,疑惑的看著他,在猜想他是誰,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帶起濃濃的土腥味兒,女孩摸了摸懷裡的那本書,諂媚的笑道:「原來是土地公公,失敬失敬。」


  土地擺擺手,「好說好說。」心裡卻大罵這丫頭沒禮貌,跟秋涼比起來差遠了,再看那一臉市儈樣,翻臉比翻書還快,這樣的也能位列仙班?「你是來接手尋古店的?」


  「對對,小仙暝殊,被貶……不,奉旨下來看守尋古店。」暝殊不自然的整理著自己的連衣裙,來這裡之前去商場里找了一件衣服穿來。


  土地哼了一聲,「來看守尋古店的都是被貶下來的,你到底犯了什麼過錯?」


  暝殊深吸一口氣,壓著怒火,這種丟臉的事情真不想說,但以後在人間還要跟土地搞好關係,於是經過一番掙扎,終於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娓娓道來她那被貶的原因……


  「我偷喝了王母的百花釀……其實也不算是偷喝,那天剛好經過瑤池,被一陣香甜氣味吸引,不由自主的就過去了,百花釀被放在寒玉杯子里,就像天上的彩虹一樣變換著顏色,我看到它彷彿在呼喚著我,對我說『快來喝我吧,快來喝我吧~』我見四下無人,然後我就嘗了那麼一口,沒想到那一杯百花釀一下子就都進到我的肚子里了!」暝殊攤開手裝出無辜的樣子。


  土地瞪了她一眼,「你膽子可不小,王母娘娘的東西你都敢碰,不過按說這罪過不至於被貶下來……」


  暝殊嘆了口氣,「您有所不知,最近天庭位列仙班的仙人太多,為了控制人口,天庭又改了天規,提高了成仙的規定以控制仙人數目,只要是犯一點小小的錯誤就有可能仙籍不保,那段時候每個仙人都小心翼翼,就只有我犯了錯,而且之前聽說高層領導開會要找尋古店的新主人,不然那些東西不能物歸原主,很多凡人不能了卻夙願去輪迴,這給天地間帶來很大影響,所以啊~可憐我就因為這點小錯被貶下來了。」暝殊頹然垂下雙手。


  土地捋著鬍子,「原來如此,不過尋古店已毀,哪裡還有店讓你看守。」邊說邊走下廢墟來到暝殊身邊,土地身高只及她肩膀的位置。


  「會不會在別的地方?」暝殊低頭看著他。


  「不會不會,人間就只有這一間尋古店,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歷來尋古店都會跟著凡間的改朝換代變化,秦朝的時候在咸陽,唐朝的時候在長安,明初的時候就是洪武年間在南京,現在人間穩定,沒有改朝換代,不會變的。」土地很肯定的說。


  暝殊歪著頭,「這可就奇怪了,為什麼還變來變去的。」


  「尋古店裡的東西不計其數,雖說尋古店的店主都是被貶下來的仙人,可要真是把這店放在一個偏僻的地方,那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任務,如此一來,下一次攢下來的東西更多,到時候一樣得不到周轉,所以歷代尋古店都是在每朝的都城,因為各個地方的人都會往來於此,所以能遇到的機會相對大些。」土地對自己的講解很滿意。


  暝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那對廢墟,突然大喊:「你看!」


  土地皺著眉,「幹什麼大驚小怪的。」然後也把頭轉過去,頓時目瞪口呆。


  廢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新的尋古店,樣式大小和之前一樣,只不過是嶄新的,木門上了紅漆,貼了對聯,還掛了兩個大紅燈籠。


  就在他們被眼前景象嚇呆的時候,店門緩緩打開,一陣煙霧瀰漫,裡面傳出一陣仙樂,似是歌舞昇平,從店裡出來兩個仙女,穿著露臍裝,扭著腰,嬌聲道:「恭迎暝殊接管此店。」


  緊接著裡面走出一個男仙,滿臉堆笑作揖道:「久等了。」


  土地差點沒站住,暝殊眼疾手快趕快扶住他,「淡定淡定。」


  「這、這是怎麼回事?」土地指著那兩個仙女對著那個男仙問。


  「是上面派我們下來給暝殊接風的,呃……這個嘛,因為這一批的東西比較多,就有勞暝殊了,我就不多作陪,還得上去復命。」說完對著那兩個仙女使眼色,然後一轉身就不見了。


  頭頂有烏鴉叫著飛過……


  「什麼情況?」暝殊獃獃的問著。


  土地搖搖頭,「每個店主都該有一本書啊,你的書呢?」


  暝殊把懷裡那本書拿了出來交到土地手裡。


  土地看了看,又掂了掂重量,「你這本書可比秋涼的厚一倍。」


  「這表示什麼?」暝殊隱約有不好的感覺。


  土地伸出手掐指算到,「秋涼那本書只有你這本一半那麼厚,守了這家店七百多年,東西也才賣了一半,要不是因為尋古店被毀,估計還要再守七百多年,四捨五入應該是將近一千五百年,你算一下就知道了,你至少要守三千年左右。」土地話剛說完只聽到「嘭」的一聲,暝殊已經倒地,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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