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君臣對弈
劉璋再怎麼不才，那也是坐擁益州數千里土地，管理人口將近二百萬，日理萬機的一方之主。
消息雖然勁爆，乃至於讓人絕望。但是時間是上好的療傷葯，經歷了這短暫的緩衝之後，劉璋仍然接受了這個不可接受的消息。
五萬蜀軍北伐，領兵大將有吳懿，吳班，張任，嚴顏等幾乎算是蜀中最強之將的組合。
而且有鎮南將軍劉燕的幫助。
卻全軍覆沒，只剩下吳懿，吳班二人返還。
這怎麼會這樣？？？？
在劉璋發現自己沒有做夢之後，心中不由浮現了這樣的疑惑。
「呼呼呼！」劉璋連連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擺擺手，示意劉循，吳懿放開手，吳懿，劉循露出擔心之色，但仍然放開了。
劉璋自己立了起來，而隨著這幾個深呼吸，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雙眸也恢復了清明。劉璋抬起頭來看著吳懿，露出了深究之色，沉聲問道：「將戰況一五一十的說給孤聽。」
吳懿看著劉璋的表情，心中便是微微一跳。他從來不認為眼前的益州刺史，真是一頭綿羊。
在劉璋時代，殺過的人也是不少。這一次敗軍而回，並將率族人北上漢中，對於吳懿來說也是一種考驗。
心中心緒浮現，不過吳懿面上卻是十分的鎮定，一如既往的冷靜，沉聲說道：「喏。」
隨即，吳懿便將事情發生的經過給說了。從血戰褒城，到攻打南鄭，到最後按照劉燕的計謀，破了張衛大軍。
最終，為劉燕所背叛，殺的他們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劉燕！！！」劉璋一側的劉循雙眸中精光爆閃，雙手猛的握拳，憤然之色溢於言表。
「既然是劉燕！！！」這又是一個打擊，劉璋聽了這個消息后，彷彿是被鎚子重重的擊中了胸口，使得他頭暈目眩，幾欲吐血。
「噠噠噠！」
劉璋一連後退了三步，差點跌倒，幸好身後剛剛是案幾，劉璋右手扶著案幾，這才避免了倒在地上的窘迫。
「主公。」
「父親！」
吳懿，吳班，劉循三人各自驚叫一聲，想要上前攙扶。劉璋卻強自鎮定了下來，揮揮手，示意三人不要插手。
「呼。」隨即，劉璋自己就將自己給撐了起來，一步步的邁著腳步，來到了座位上坐下，雙手時而緊握，時而鬆開。
臉上的神情既有慘然，也有自嘲的笑容，各種悲苦躍然於表。最終，劉璋還留下了一行眼淚。
「孤相信劉燕，相信他啊。孤不顧黃權，鄭度的反對，相信了劉燕，相信了李恢的話，派遣了大軍征討漢中啊。孤這是被他當成猴子耍了啊。」
劉璋大笑，笑的極為凄厲。牙齒重重的咬著嘴唇，甚至咬出了鮮血。猩紅的鮮血，刺目無比。
「父親息怒！」劉循連忙上前幾步，跪在了劉璋的身邊，伸出右手來不斷的拍打著劉璋的背部，一臉的擔心。
望著劉璋如此凄慘的模樣，便是吳懿，吳班兄弟心中也是一陣惻隱，但最終卻化作了無奈的嘆息。
「性格使然，錯誤的人，坐在了錯誤的位置上，才會發生錯誤的事情。與劉燕相比，你缺少了狼性啊。」
吳懿心中暗嘆，心情有些複雜。畢竟他們與劉璋的關係，曾經十分親密。
劉璋凄慘大笑著，許久許久之後，笑聲才收斂了下來。劉璋的面上厲色一閃而逝，怒聲道：「李恢，李恢人呢？？？這人肯定有問題，孤要將他碎屍萬段。」
「來人，去把李恢找出來。」劉循立刻起身，沖著守在門外的士卒們大聲下令道。
「喏。」
門外的士卒也聽見了裡邊貴人們談話的隻言片語，此時此刻也是一臉的惶恐，連滾帶爬的去找人去了。
房內，劉璋並沒有罷手，他命了士卒前去召見成都城內的所有人前來府邸的大廳內商議大事。
「不管是賓客，文官，武將全部到齊，否則以瀆職論處。」
劉璋的聲音十分嚴厲。
「二位將軍一路辛苦，但暫且忍耐片刻。與孤一起見一見文武們。」劉璋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吳懿，吳班，很想露出寬厚之色，但卻掩不住的猙獰，倒也不是針對吳懿，吳班，只是壓制不住而已。
「喏。」
吳懿，吳班深深的低下頭來，應喏一聲，轉身走了出去。隨著二人的離開，房間內便只剩下了劉璋，劉循父子。
劉循看了一眼房門，見吳懿，吳班兄弟已經走出不少距離了，這才俯下身低聲對劉璋道：「五萬精兵，張任，嚴顏二強將，如何只剩下這二人返回來了？」
話未說明，但是其言可誅。
而道理也是這個道理，為什麼只剩下二人返還了，就算是戰爭失敗了，也不可能大軍折損的一乾二淨。
劉璋卻厲聲道：「住口。」
「喏。」劉循面上一凜，重重的應喏道。隨即，父子二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劉璋看了一眼劉循，心中嘆了一口氣，劉循懷疑，他又怎麼會不懷疑呢？？？？只是吳懿，吳班兄弟乃是東州士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吳家世代官宦，族大人眾，如果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白白的懷疑，捉拿這二人，一定會引起東州士勢力的不滿。
而便是有真憑實據，東州士也會私下不滿。總而言之，這二人動不得，一旦動了，東州士就會與他離心離德。
而益州本土反叛勢力，就會趁機作亂。益州內亂，恐怕不會休止了。而現在北方一戰，損失精兵五萬。
張任，嚴顏不知所終，蜀中已經元氣大傷。如果再加上內亂，只需劉燕揮兵向南，那麼他們父子經營了二三十年的蜀中，便成了別人的基業了。
如此之下，吳懿，吳班兄弟二人動不得。
而這便也是吳懿，吳班在戰敗之後，仍然敢返回蜀中的原因，他們的勢力實在是太強了。
但是他們與劉璋之間的裂痕一旦產生，不信任感便會引起雙方越走越遠，加上劉璋之威勢，兄弟二人親眼所見，難免有一種「亂世明主」的感覺。
一方面害怕劉璋秋後算賬，一方面也是希望效命明主。
這一對兄弟最終會選擇率族返回北方。
這便也是劉燕放他們回來的重要依據，可謂明於見事，預見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