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三日之後
三日的時間轉瞬即至。
此時此刻，天色將暗。攻城的劉燕，吳懿等軍已經陸續鳴金收兵，整個南鄭城內的軍民都獲得了喘息之機。
接下來的一夜，都將是平穩的。
只是人心卻是並不平穩，連續三天的廝殺，已經造成了南鄭城內三四萬軍民的死傷。其中百姓死傷多達七成左右。
這些百姓打斷了骨頭連著筋，有些百姓家中死了兒子，女兒，有的百姓家中死了父親，甚至於爺爺。
幾乎整個南鄭城中的百姓，都有親人死亡。在這樣的情況下，儘管張魯極力的派遣道士撫慰。
但是對於張魯的疑慮，卻也漸漸增加了起來。
「師君有鬼神之能，為何不施展術法，滅了城外敵軍？？？？？」
「我們的親人死後，真的能成為神仙嗎？」
各種各樣的疑慮升起，南鄭城內的氣氛十分沉重，士氣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正如劉燕所預料到的一樣，神棍始終是神棍。
真金用火來煉，可以面不改色。但是神棍如果遇到了真火，那麼崩潰也就是旦夕之間而已了。
百姓正是這火焰，死傷過大，會讓百姓猛烈反撲。
張魯的漢中勢力，道教統治的勢力，正一步步的滑落深淵。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
此時此刻，便是那些南鄭城內的官員，也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甚至有些人升起了脫離城池，向劉燕投降的念頭。
只是張魯淫威日久，一時間官員還不敢付之行動罷了。官員，百姓都動搖了，張魯的統治根基動搖了。
不過張衛卻沒有一點的擔心。
張衛雖然自大，驕狂，但是他是一個合格的將軍，知道收買人心的重要性。這一日，他鎮守城西已經一天了，此時此刻蜀軍已經退兵，他又十分疲勞，本可以下去休息了。
沒人會指責他。但是張衛卻還是忍著身體上的疲勞，率領親兵在城牆上巡視，不時的對疲勞的士卒展開慰問。
又命了廚下兒迅速的準備晚飯，甚至於親自將熱騰騰的吃食，遞給了士卒。往往都能收到感激的眸光，也可以看見這眸光中越發高昂的鬥志。
小小的關心就能收買人心，值得。
張衛的心中十分的滿意。在城牆上巡視了片刻后，張衛最終立在了城門樓前，看向了遠方。
不遠處，蜀軍正在收拾殘局，地上丟棄了大量的屍體，兵器，如果任由屍體腐爛，便會化作瘟疫，不得不掩埋。
兵器撿回去可以再用。
打掃戰場，始終都是軍隊必做的事情。
「明天，只等明天，我就會殺的你們片甲不留。先滅蜀軍，再殺劉燕。」駐足了片刻之後，張衛的臉上流露出了絲絲的猙獰冷意。
自大張狂的他，極不願意失敗。而這一次被人打到了南鄭城下，這讓張衛抓狂不止。他承認劉燕的神威，卻不願意接受失敗。
他在等待咬下劉燕一口肉的機會，他始終覺得這個機會存在。而血戰三天之後，機會終於到了。
明天，就在明天。
「洗乾淨脖子等著吧，吳懿。」張衛狠狠的瞪了一眼不遠處軍營上掛著的「吳」字旌旗，然後邁開腳步往城下而去。
這一刻，他久等了。
好戲在明天，上演。
…………
「兄長，兄長！！！！」吳班叫了聲吳懿，卻奇怪的發現向來沉穩專註的兄長似乎走神了，心下驚訝的同時，又叫喚了兩聲。
吳懿這才回過神來，一張鐵臉上沒有任何的尷尬，問道：「什麼事？」
兄弟兩個知根知底，吳班知道吳懿不可能露出尷尬，歉意之色。聞言只是說道：「軍中的糧食已經略顯不足了，我打算寫信給後方，讓他們調運糧食。只是需要兄長您的印信。」
糧草乃是大事，調動糧草什麼的都需要吳懿過問。吳懿也信任吳班，聞言便解下了腰間的印信遞給了吳班，說道：「下去蓋好吧。」
「喏。」吳班應喏了一聲，鄭重的接過印信走下去了。他的事情解決了，便閑下來了。
對於吳懿剛才的走神，略有些好奇。
「向來沉穩威儀的兄長居然會走神？」
吳懿當然不是吳班肚子里的蛔蟲，不知道弟弟心中的想法，就算是知道了，也還是一張臭臉。
他性格寡淡，主意極正。講究的是以嚴御眾。嚴毅才能威重，威重才能掌兵。
他極少走神，不過剛才確實是走神了。看著吳班離開后，吳懿又回過頭看向了戰場，只見士卒們三三兩兩的一起收斂戰場上的屍體，抱起兵器，箭矢。
每一名士卒的士氣都不高，有一些甚至是聳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模樣。
「到底是良莠不齊，此軍雖然號稱是精銳，其實只比烏合之眾好一些而已。」吳懿嘆了一口氣，想到這裡，他不由有些艷羨劉燕。
劉燕那邊兵少，卻是精銳的可怕。七千精兵，便可橫行天下。
而感覺到士卒士氣不高，而軍中傷患越來越多。吳懿的心中便湧現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妙，談不上來，卻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吳懿覺得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這是敏銳，乃是天生的才能。就因為這份敏銳，吳懿才能察覺到張松，李恢等人建議劉璋出兵，肯定有貓膩。
這種敏銳讓吳懿從數次生死之戰中脫身，並成功大破敵軍。而現在這種敏銳又浮上了心頭了。
「疆場廝殺，猶如狩獵。」
「獵人雖然本領高超，但是獵物也是狡猾。獵人在尋找獵物的弱點，獵物同樣也在尋找獵人的弱點。一個獵人帶著五頭獵狗，一把好刀，一張好弓，卻被猛虎擊殺，並不是不可能。」
吳懿舉頭望向了南鄭城方向，此時此刻他也能感覺到南鄭城表現出來的虛弱，那一面以前可望不可及的「張」字旌旗，也變得綿軟無力了起來。
這是獵物虛弱的時候，他與鎮南將軍劉燕則是獵手。
但是獵物虛弱，他這個獵人也表現出了弱點。
「雖然這種危機感來的突兀，而張魯似乎已經油盡燈枯。但是不能不防備。」吳懿的最終相信了自己的敏銳感覺。
想到這裡，吳懿立刻對身畔的親兵下達了命令。
「命領兵將軍，校尉們晚上加強戒備，以防備張魯反撲。明日攻城，越發小心。以防備突兀情況發生。誰敢懈怠，殺無赦！」
吳懿的命令果斷而明確，十分嚴酷，殺氣衝天。
不過他身邊的親兵卻是習慣了，他們的這位將軍始終如此，嚴顏威重，說一不二，說殺便殺。
如此才能將那幫烏合之眾統合，讓蜀軍保持一定的戰鬥力。可以說，整個蜀中都沒有比他們將軍更適合統帥大局的將軍了。
「喏。」親兵十分敬重自己的將軍，轟然應喏一聲，立刻下去傳達了命令去了。
大風起兮！！！！
變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