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再信你一次

  我以為庄年華會糾纏這個問題,事實證明我把這個男人想的有點無理取鬧了,他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也沒有再追問,也不趕我走,我們倆竟然就這樣奇異的開始了病房同居的生活。


  當然了,同居的還有另外一個不速之客,孔盛。


  庄年華對他的到來表示不滿。


  「你來幹什麼?」


  「同居啊,你就不想知道案情有什麼新進展?」


  這個理由大概是說服了庄年華了,不過他仍舊冷淡的很,「沒有你的飯。」


  彼時我正做了一鍋青菜雞塊燜飯,沒有放一丁點辣椒,口味清淡的很,開鍋以後菜花雞豆腐油菜整齊的躺在上面,又煎了一顆七分熟的蛋擺在上面,色香味俱全,也沒有違規。


  我想了想,每天吃粥對大男人來說太痛苦了,乾脆認真的做飯。


  孔盛得意一笑,幫著我來端飯,一次端了兩盤,一盤放在了他的小飯桌上,另一盤放在落地窗前小桌子上,他大概是有話想跟庄年華說,反正也沒有去餐廳。


  「我早就跟秋水打過招呼了做飯算我一份。」


  這就是當警察的智慧。


  他現在對自己這個職業很滿意,如果不是這樣,這件案子的進程沒那麼快,從中作梗的人多得是。


  庄年華一挑眉毛,看著進來的我,眼神含義不明,但顯而易見的柔和。


  我想著孔盛在,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孔盛討論案情,就沒有坐莊年華床上,走到了孔盛對面的椅子坐下。


  壯年虎夾起一顆青豆,盯著看了會兒,就在我以為那顆豆子有問題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


  「來坐我對面。」


  得到他的召喚我很開心,也不管孔盛了,跳起來端著盤子嗖一下躥他床上去了,留孔盛鬱悶的把蛋塞進了嘴裡。


  盤對老老實實坐好,庄年華沖我勾唇短促一笑,然後開始垂眸吃飯。


  這兩個男人都好像認真的在吃飯,忽然都沒有人說話了,孔盛不是來講案情的么?庄年華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啊。


  還是我先按捺不住,「孔盛,你倒是說說案子怎麼樣了?」


  孔盛好像就等這個台階兒呢,誰讓庄年華表現的太事不關己了,這會兒話匣子就打開了。


  「林澤秀落網了。」


  「啊?」


  我驚奇了,「這人落網的速度太快了,昨天還跟拍大片兒似的,殺了小弟乘著直升機走了,竟然也就一天就落網了。」


  孔盛冷笑一聲,他手下叛逃了,臨陣跳機,他自己不會開飛機,慌裡慌張跳機,本來就沒開出去多遠,開飛機的跳下去就找當地警署自首尋求保護,擔心自己開完飛機就被庄年華給幹掉了才出此下策,庄年華落地沒多久就被捕了,今晨已經押解到京都警署。


  果然是因果輪迴啊,我嘆口氣,他要是不把天台上那個手下給打死,也許還不至於嚇得他的人跳了飛機。


  「不管怎麼說,蘿拉這案子算是證據齊全了,唯一可惜的是我們警署那幾個同志,明天我們會舉辦追悼會,總署決定給這些紈絝立個威,這次的案情沒有鎮-壓沒有隱瞞,林家那邊有人想把醜聞壓下去,但是不可能了,我們還要召開發布會把案情原委呈現出來,你們要求公開審理的材料我們一併都交上去了,近期就會開庭。」


  庄年華對這些好像不太上心了,也許因為結果就在眼前了吧,以前沒證據的時候莊家不能怎麼樣林澤秀,但現在有證據,任何黑手黑手想要暗箱操作都是此路不通。


  「明天我會讓人去參加警署的發布會,對於遇難者家屬會予以經濟上的補償。」


  「嗯。」


  孔盛應一聲,意思這事情他去辦。


  「可是,那孫子打死都不承認庄老的死和他有關,我們也確實沒有線索,我查了所有能查的線索,庄老去世那天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至於蘿拉,他說他高興,現在他的辯護律師應該會往精神疾病比如反社會人格障礙、人格分-裂那方面做無罪辯護,林澤秀極有可能最終的歸宿是療養院。」


  我們都知道,像是這種家庭,療養院是極好的退路,過段時間風頭過去,讓醫生開康復證明,然後出院。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我們都知道,蘿拉是老莊的死和林澤秀有關的橋樑,林澤秀不承認殺害蘿拉是害怕蘿拉泄密莊嚴之死的真相這個動機,那等於老莊還是牡丹花下死,無法洗清名譽。


  孔盛覺得這個問題很是頭疼,但他有另外一個想法,「那天陪你爸爸的保鏢們是什麼情況?」


  「保鏢說那天老莊先到地方,蘿拉是後面去的,進去之前說是跟老莊說好的,保鏢就放她進去了,誰知道後來就這樣了。根據監控來看確實是這樣的,現場看起來沒有一點兒疑點。」


  我嘆氣。


  庄年華冷笑一聲,「因為保鏢裡面有人泄露了我爸的行蹤。「


  他放下筷子,看著孔盛,「毛曉童,我已經排查過所有人的嫌疑就只剩他了,但是他不知道上人是誰,交代他這件事情的另有其人,這個人查不出來。」


  這段時間他失憶了,這件事情的進程要不是陳嘯彙報差點就耽誤了下來,只是現在林澤秀到底用的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但這已經是極其重要的一條線索了。


  孔盛站了起來,「人在哪裡?只要不是黑戶警署都能查到基本資料,我們可以根據他的供述縮小範圍,鎖定人員,我們也會從林澤秀的通訊信息和天網中尋找他們見過的人,只要有一個交點,那就足夠了。」


  那毛曉童被他一時沒克制住差點打報廢了,這麼久沒有提起來也是因為在養傷,不過毛曉童已經毫無自由可言,完全被圈進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天天都有人守著,只要不聽話就接著挨打。


  「明天我讓人送去警署。」


  庄年華想現在他身上的傷應該好點兒了。


  結果孔盛兩口把剩下的飯都扒光了,站起來又拿起衣服套上。


  「還等什麼明天,讓他送到警署門口,就現在,我們警署門口見。」


  說著已經闊步走出去了。


  我心中孔盛的形象瞬間高大好多,轉臉看著庄年華熱淚盈眶,「老莊是真的拿孔盛當半子的,不過我想了想,他的初衷肯定是不想這孩子走上歪路,但也不想他報復你,所以以德化怨,一直做了這麼久,也對他生出了感情。」


  我忽然知道保險柜庄年華收起來的那些信件了,那一定是孔盛的信,雖然網路信息發達,一老一少卻始終堅持這原始的通信方式,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也讓孔盛更加尊重熱愛他。


  「你都知道了。」


  庄年華似乎並不意外,語氣平淡,只是怎麼說都帶出了一絲悵惘。


  「我為他做的太少,他為我想的太多。確實,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我和孔盛大概是水火不容的場面,不過你知道苟老大最後是怎麼死的嗎?」


  「怎麼?」


  「活體器官摘除,疼死的。他把那些器官都捐給有需要的老人了,槍斃只是走了個過場,打了個假人。」


  =

  發布會現場人山人海,因為發布會和追悼會合併在一起,地點警署大會堂,四位警員已經火化結束,遺照一字排開,整個警署大會堂沉澱著一種莊嚴低迷的氣氛,逝者家屬低泣著相互鼓勵,這一刻竟是相對無言,握著手唯有淚千行。


  早晨的時候,庄年華覺得自己可以動了,便跟我商量要出來參加這場追悼會。


  我想了想,覺得他參加固然好,可以表現出「神華」的誠意,但是他的身體卻讓我擔憂。正這個時候,李想卻是送來了衣服,然後帶著兩個男護理,精心把庄年華打理了一通,不僅上下傷處沒有沾水,人還洗了個精精神神乾乾爽爽。


  我沒有理由再阻攔,於是一邊給他打領帶,一邊笑著囑咐他,「那你早去早回,注意身體。」


  「你跟我一起去。」


  領帶我常給莊嚴打,熟能生巧,打起領帶總一氣呵成,庄年華的話讓我手上動作一頓,不由自主就抬眼對上他視線。


  他模樣清貴,說出來的話也是讓人無可反駁。


  「你要負責推輪椅,今天這一身打扮就很合體,正好和我一起。


  說著抬抬手,李想就給我遞上來一朵小白花,是女人在喪禮上的別頭髮的卡子,設計精巧,宛若真花。


  「可我去總覺得不太好……林澤玉呢?」


  畢竟林澤玉是她的未婚妻,這種車場合,我已經充分了解人言可畏,難免有幾分退縮,我多想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不是小媽。


  唉。


  庄年華卻偏頭,哼笑一聲,在我耳邊呵氣。


  「你現在想起來她了?」


  這話就算沒惡意,只是逗弄我,但也讓我一下子就紅了臉,畢竟這兩天我光明正大的開始展開女追男的行動,但是也結結實實把林澤玉給拋腦後了。因為庄年華訂婚時候就說過與愛無關,而且我一直有種古怪的感覺,他和林澤玉之間一定有什麼共識。


  應該是之前就認識,所以那天在林家,林二小姐強行想要跟他結親的時候,他選了林澤玉。我越想越覺得這是個突發事件,可見這倆人認識時間應該久了,默契也到位。


  至於為什麼真的要訂婚,這我就不清楚了。


  庄年華不知道我已經腦補了這麼多,微微同我撤開了距離,「林澤秀雖然不承認,但是世人對他和我父親之死已經形成了一種內心認定,我自然也會懷疑,那麼怎麼可能和林家人再攀親。」


  說著他逼視著我的眼睛。


  「秋水,我再信你一次,假如你這一次再逃跑,我不管你有什麼原因,我們之間都不可能再有任何關聯,從此山高水遠,各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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