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有什麼條件和資格配得上他?
「怪不得呢,不過庄總也真是拼,年紀輕輕的想不開啊,橫豎不過是他小媽的案子,這屍體就算真沒了也對他沒有什麼大的損失,他也真是太想不開了。」
「可不是嘛,那麼帥的人,前段兒時間就縫了針,現在還要植皮,真是憑白受罪。」
我已經顧不上說什麼了,涼著手指在自己身上迅速尋找手機,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大概是落在病房裡了。
於是我毫不遲疑朝著那桌護士走去,「庄年華在哪個病房裡?」
有人不認識我,見我面無表情語氣又生硬,大約覺得我沒禮貌又奇怪吧,嘴巴一撇眉毛一豎,「你誰啊?打聽庄總幹什麼?」
她不認識我,自然有人認識我,同桌的正好有一個是上次住院給庄年華縫針時候的看護,見到是我立馬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她的同事,面上揚起一個客氣而徐佳的笑容。
「庄先生在B1606。」
道一聲謝,我腳步匆匆走了,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彼時來食堂吃飯的人已經激增,我一個人逆行在人群當中,不時就被別人撞到肩膀,七歪八扭,但總算是出去了。
呼吸到新鮮空氣以後,我憋足了勁兒朝著樓上跑去,B棟樓和林澤蕭所在的A棟樓相對而立,我一口氣跑進去,偏偏電梯都在上面,我等了不到一分鐘,見電梯還在20樓徘徊,按捺不住心中迫切見到他的心情,一鼓作氣又奔到了樓梯間。
十六層樓我跑了不到五分鐘,上去以後大口呼哧著氣兒,幾乎扶著牆來到了6號房間。
沒有推門,我直接走了進去。
卧房的門沒有關,林澤玉正在裡面貼心照顧,隔著這樣的距離我看不清他傷到哪裡了,但總之腦袋上也綳著紗布,胳膊上也纏著紗布,腿上也纏著紗布。
他全身都燒傷了嗎?
我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剛想走進去,但是從外面進來的管家卻拽住了我的胳膊。
「秋小姐,你不能進去,算我一把老骨頭求你了,你放過年華吧。」
林澤玉早就看見了我,見到我之後卻沒有叫我進來,也沒有攔住管家動作,只是朝我勾起了冷艷又好像帶著無數譏諷的微笑,這笑容才符合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候她美麗的模樣。
當然管家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驚動病人,他拉著我到門口,單手合上門,自己堵在門前,卻是邊說著,邊朝我跪了下來,老淚縱-橫的讓我放過庄年華。
我驚訝的朝後退兩步,心中吃力不已,眼淚也滾滾而落。
「管家,當年我總覺得您待我也如同自己孩子一樣,怎麼在這件事情上就百般為難我呢?我們心意相通,原本可以避免很多彎路,但是我聽你的,尊重你的說辭,我也明白,當時如果說出來,對他來說很危險,無疑是讓他有了軟肋,再讓林澤秀可以對他輕易下手。」
我哽著嗓子,仍舊是不可置信又滿臉失望的看著管家,我和管家的情分今天真是要盡的沒有分毫了,倘若從前只是賭氣的話,只是失望的話,但是現在我已經難受恨不得從沒和這個人認識過了。
「丁先生,您一把年齡了,現在我請您起來,從地上起來,然後讓開路,讓我進去。誰也不能阻擋我去看他,誰也不能,我不能不看他,我也求求你,理解理解這種心情。到今天這一步了,我們的危險解除了,再沒有人沒有理由可以攔著了,我要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從前的種種,我要讓他知道從前我們是相愛過的。至於今後的選擇,自然在他的手裡,如果他說讓我滾,那我絕對說一不二滾出莊家與你們再不聯繫,如果他說需要我,那我也是任憑天打雷轟全世界都阻攔也要陪在他身邊。」
話說到這裡,我以為管家會明白我的決心了,或許他真的明白,但他也真的不同意不在乎。
我看著他一絲不苟的頭髮現在有些凌亂,想來也是急的了,但是他的動作依然穩固從容,從地上不疾不徐站起來,「我這把老骨頭給你跪了,也不欠你什麼了。秋水,你知道嗎,你是最沒有資格說出這番話的人。這門我可以給你讓開,可你覺得你有那麼資格進去嗎?他在火海裡面幫你撈屍體,請問你在做什麼?事後有想過找他嗎?」
我被問的啞口無言,正想解釋我當時被脅迫做了人質,可沒想到我要說的管家全部都知道。
他不等我開口,再次炮轟。
「我知道,你要說你被劫持了當人質,那之後呢?明明就在同一家醫院,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看他?我知道,是因為林澤蕭、穿著防彈衣毫髮無傷英雄救美的林澤蕭被震暈了所以你在陪著他等他醒來不是嗎?你當年華是什麼?是你的備胎嗎?」
管家好像氣急了,好像把他這幾十年的憤怒不滿都發泄出來了的一樣。
「庄年華雖然從小沒有媽,但是他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只缺一個親媽而已,他是老莊明著放養暗著扶持長大的爺們兒,他是錦衣玉食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少爺,你以為他是誰?庄年華要的,從來都只能是只是他的,而不是一個幾經輾轉的,不管是人還是物品。你如果真心想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不珍惜自己的名節又為什麼不對他好一點?你只看到了我在阻攔你,你又想過我為什麼要阻攔你嗎?秋水,你也算是我看著長了三年的孩子,從未成年到成年,不得不說你的性格沒得挑剔,你的樣貌也沒得挑剔,可我挑剔的是你的靈魂,或許庄年華他也不挑剔,可是像你這樣懦弱無能隨風搖擺的靈魂,你能帶給他什麼?你這種人只會帶來精神上的痛苦,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你看似隨和實則任性,你一旦打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你以為我是在誇你嗎?不我,是在罵你,我罵你的無知無恥,罵你的冷清淡漠,你和庄年華正好相反,你是看著深情楚楚,實則沒有什麼離不開的那種人;可庄年華正好相反,他是看到你就眼裡只有你的人,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在自己大面積燒傷的情況下,還要找你,不看到你就不進行醫治呢?而你當時在做什麼?你在林澤蕭的病房裡和林澤蕭卿卿我我拉拉扯扯,你又知道他是怎麼強忍著心上一步步離開那個房間走到遠一點的地方才暈倒的嗎?秋水,這樣的你自問有什麼條件和資格配得上這樣的他?現在我給你把這門讓開,你敢進嗎?你摸著你的良心你敢嗎?」
我進莊家這三年,管家對我說的話,也沒有今天這一天管家對我說的話多,我震驚的連連後退,終於抵在了連廊的牆上,他就那樣逼視著我,讓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小人。
他的眼神彷彿是說:看吧你個白眼兒狼,虧老莊對你那麼好,你卻就是這樣害他的兒子的。你怎麼對得起他的英靈?
我確實覺得自己對不起,我現滿心都要被這種愧疚的感情所淹沒,我心傷又難受,想說什麼再也說不出口,是啊,他在裡面,肯定有人會照顧好他,而管家說的不無道理,我是真的配不上這樣的庄年華,我從不知道他來過林澤蕭的病房前,想象他忍著傷痛就想看到完好的我的樣子,我的眼淚就好像奔潰一般。
「現在媒體上都說你是林澤蕭的女朋友,我一個過來人,勸你不要心猿意馬,林澤蕭也是好後生,你既然已經是人家的女朋友,就應該盡自己女朋友的本分,第一,你要好好對他,第二,你不能再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秋水,言盡於此,以後面子上你還是莊家小夫人,但是你不要妄圖在莊家行使這個女主人的權利了。」
他這一次再也不看我,轉身進了門,因為顧忌到庄年華在休息所以這門合的動作挺輕,但是發出來的清脆響聲還是讓我心中一痛,像是心底有個地方塌方了,一直往下陷,再也填不滿。
我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間病房,電梯來了,我跟在人群最末尾,大家滿滿當當跟茶壺裡煮餃子一樣一股腦兒蜂擁而入,在我進去一隻腳的時候,忽然響起來「滴滴」的聲音,原來是超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一時沒有反應,木訥的看一眼他們,有人忍不出出聲:「姑娘,超載了,等下一趟吧。」
「哦。」
我淚痕還在臉上,眨眼之間又有淚水要泛出來,此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退了出來。
在醫院哭,哪怕你突然嚎啕大哭,大家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為醫院就是一個允許你隨時可以哭的地方,因為有可能你的摯愛在這個地方沒有救回來,所以我嚎啕著走進樓梯間的時候,小護士指指點點的說著,「唉真是可憐,也不知道家裡誰去世了。」
另一人應和道,「哭的這麼傷心,一看就是爹媽沒了,就是說啊,咱們怎麼不管在這兒工作多就都對這種事情沒有辦法釋懷呢?見得多了真是感傷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