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走了,謝謝你
我們的車先駛了出去,我從後視鏡里看見庄年華彎腰上了車,他臉上的傷口還貼著紗布,我想起昨晚上他在我臉上蹭來蹭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動到傷口。
「去哪裡?」
林澤蕭儒雅的聲音傳來。
我收回視線,車轉個彎,出了地下。
「莊家吧。」
「還要回去?已經這樣兒了。」
他開車的間隙看我一眼,微帶試探的問道,「你們鬧矛盾了?」
「嗯。」
我應一聲,窩在座位里,把毛衣的高領又拉起來一層,直接堵住了嘴。
然後氣悶的問他。
「你能幫我聯繫個住處嗎?不用太大,一室一廳就行,要手續齊全,立馬能過戶住進去的。」
我掰著手指心不在焉的玩兒著。
「我覺得買套小房子的錢我還是有的。」
林澤蕭見我決定搬出來,臉上漾著暖烘烘的笑意。
「這個真的有。」
說著就去了一個電話,接起來簡單一交代,對方說立馬就能搬進去。
我趕緊追問,「暖和嗎?」
這種天氣我是不耐寒的,暖氣最重要。那邊說是和醫院採用一個供暖系統,我一下子就安心了,醫院的暖氣比哪裡都暖的用心。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林澤蕭徵詢我。
我自然是放心他的安排的,不過他這麼心急我還是有些覺得好笑。
「還要去拿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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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的時候,最先出來的是陳姨,老實說她跑了趟三亞,回來以後黑了些不說,但也換了風格了。
怎麼說呢,一枚老清新變成老妖精的感覺,濃妝艷抹,衣衫性感。
見是我來了,先是狠狠瞪我一眼,轉而看向林澤蕭。
「喲,這哪位啊?秋水,你這是把野男人往家裡帶啊。」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莊嚴那麼一個正正經經從嚴治家的人會一直留著這麼個蛇蠍心腸又沒什麼素養的女人在身邊,當下推開她。
「把你的嘴巴放乾淨一點,要知道那天拍你用的是我的手機。」
天知道我手機已經被丟去哪個角落了,我只是再一次換了新機而已。
陳姨的的確確被我懾到了,她瞄了一眼林澤蕭。
「我知道了,這不就是葬禮那天來的小夥子嗎。一表人材啊。」
她麵皮上扯起一個不陰不陽的笑,現在回想起來,那天這兩個人就有貓膩。
枉費她還找了秋家那一對不成器的父女來配合,現在這「情夫」真是得來都不費工夫。
林澤蕭並沒有理睬陳姨,只是轉頭溫柔的看我。
「你的房間在哪裡?我們去吧。」
我點頭,帶他上樓。
陳姨冷笑一聲,在我經過的時候拽住我的手臂,「不該說的別亂說,不然有你好看。」
我甩開了她的手。
「當然,只要你不犯賤。」
陳玉燕的臉色是可想而知的難看。
我帶著林澤蕭直接進了我的房間,或者說是老莊的大卧室,想了想林澤蕭不管怎麼說都是外人,我沒有去動保險柜。只是手上的那幾張卡就足夠我好好過一段時間了。
我拉出了三隻箱子,把所有需要帶走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妝品都整齊有序的放進去,至於其他的小零件兒,比如牙刷兒什麼的,隨手就丟垃圾桶了。
林澤蕭一直看我忙來忙去,幫著我壓箱子。
剛收拾好,樓下又傳來一陣動靜,聽陳姨那熱絡的聲音,都知道是庄年華來了。
她已經急不可耐的去告狀了。
「怎麼傷成這樣了?管家告訴我你失憶了我立馬就回來了,怎這麼讓人擔心?也不看看你救回來了什麼白眼兒狼,人家可是隨便帶了男人來親親熱熱的進屋了。
庄年華當然知道我們來了,畢竟林澤蕭的車就在外面停著呢。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林澤蕭,此時這個溫潤謙和的男人正一手幫我拎著一隻箱子,絲毫不顯疲態。
「緊張嗎?」
他倒是很體貼。
有點。
這話我沒回答他,而是反問他。
「你昨天那樣跟庄年華說話是什麼意思?」
林澤蕭挑挑眉,也許想要問什麼,可我不想跟他打太極,也沒有時間了。
所以我立馬又補了一句。
「不管怎麼說,可以假裝交往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內心多是羞愧自責,我這是在利用林澤蕭斬斷與庄年華的孽-緣。
我不知道林澤蕭會不會答應,但我期盼他答應。
「我更期待你可以去掉假裝那兩個字。」
林澤蕭笑著摸一把我的頭。
「但我願意,我願意幫你離開這裡,擺脫這裡,這樣才有機會、才讓你有時間,來喜歡我這個黃金單身漢。」
他往前走,「我記得醫院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很好奇這個問題。」
我的臉上一熱,那也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反正想起來恍若隔世。
見我們下來了,陳姨立馬站到了庄年華身後,冷笑看著我們手上的東西。
此時此刻完全不需要她在言語,這舉動就已經足以佐證她說的一切。
庄年華挺拔修長的站在前面,而管家一臉的古井無波。
再看陳嘯,可以說雙眼在對著我和林澤蕭噴火,至於李想,則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難得這位冷靜的助理有些糾結。
「去哪裡?」
庄年華站著沒動,身上的大衣沒有脫下來,甚至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也沒有摘。
我強迫自己盡量從容的對上他晦暗的眼睛。
「我要搬出去了,以後這家裡有關莊嚴的事情可以電話聯繫,其他時候我想過自己的生活。」
這話說出來,我明顯感覺到房間的氣氛更家凝重了,偏偏庄年華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雙漆黑的眸子在我身上定了良久,舉步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出去住哪裡?有錢嗎?」
說著,垂眸,褪去了手上的手套。
我詫異於他這種捉摸不透的「關心」,按照正常發展順序,這會兒庄年華應該已經怒髮衝冠了么?
我本來想等他將我慘烈的掃地出門,現在他卻站在我的面前問我搬出去有沒有錢。
「有,我是莊家遺孀,怎麼可能沒錢?」
我發誓這創下了我成長多年以來情商最低的記錄。
「好。」
庄年華終於勾起了唇,笑的含義不明。
我還沒想透,他已經一拳頂在了林澤蕭的下巴上。
「庄年華!」
我驚呼出聲,朝他撲過去。
林澤蕭鬆了箱子倒在地上,而庄年華此刻已經跨坐在林澤蕭的身上,使勁兒一個勾拳又落在他臉上。
期間林澤蕭可以說毫無還手能力,只是在地上任他宰割。
其他人就一直看著,沒有人想拉庄年華一把,也沒有人敢,庄年華就像是一隻發了狂的雄獅,敏捷,健壯,讓人無力招架。
我抱著他精瘦的腰身,卻猶如蚍蜉撼樹,他沉默的抿著唇,面帶煞氣。
「庄年華你快住手……」
我使勁兒拖他不得,乾脆就撲在了林澤秀的身上。
庄年華的拳勢猛然收住,我瞪著他。
「庄年華你瘋了是不是?有什麼氣你沖我來,別牽連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
庄年華反問一句,原本瘋狂的深情漸漸平靜下來,盯著我反問一句。
他冷笑一聲,無辜的人怎麼可能牽連的進來。
然而他終究沒有再說隻言片語,起身退開,留給我單薄的一個字。
「滾。」
說罷,再不看我,抬腿從我身邊走過。
我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情緒,陳姨自然是要屁顛屁顛跟上庄年華的,路過我的時候輕蔑一笑,「你早該從這家裡滾出去了。」
我顧不得這些,拉著林澤蕭起來。
「你怎麼樣?我們去醫院。」
他的鼻子破了,狼狽的往外涌著血,我哆嗦著拿出一疊抽紙替他止血,他疼的倒吸氣,原來唇角周圍也破了皮。
內疚自責快要淹沒了我,管家走過來。
「秋水,以後需要我幫忙隨時說。」
不需要了。
我看了他一眼,內心拒絕。
我已經知道了,管家為了庄年華能隨時犧牲我,我為了庄年華、整個莊家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他這樣了我還跟他交集,那我就是蠢蛋。
「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任何事。好自為之。」
我扶著林澤蕭往外面走去,陳嘯似乎想要撲上來跟我理論,但是被李想制止了。
我不知道的是,庄年華一直在二樓看著我們的背影,一言不發,晦暗的可怕。
陳姨拍著他的後背。
「現在你肯相信我當初的話了,早就知道她有情夫,卻一直都詐不出來,現在竟然不打自招了,看來她一定還有陰謀,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庄年華聞言,面色不興,反問一句。
「哦?還有陰謀?陳姨覺得會是什麼?」
「遺囑,莊家的財產。年華,你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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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李想幫我把箱子都拿了出來,「小夫人,讓您受委屈了。」
林澤蕭被我安置在了副駕駛的位置,關了車門,李想才開口。
「其實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好辦法,你們都太小看庄總了。」
「已經這樣了,再說也沒意思。而且這個家,一個陳姨已經夠我受,現在多一個丁叔……我走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