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蛋
半年後,看守所。
溫瀟自首,卻自稱有精神疾病,需要警方的幫助,希望警方能夠幫助他停止殺人,而他無法控制自己。
看著對面那個自稱律師的男人,溫瀟扯了扯嘴角,目光直直落在對面男人的臉上,沒有立刻移開。
「程聿舟?」他不急不緩,重複那三個字。
對面的男人,有一副極其出眾的皮相,西裝革履,只是裡面的襯衫,卻沒有規規矩矩地扣好。
襯衫領口的前兩粒扣子沒有扣上,從敞開的領口中,還能隱約看見男人胸膛上的抓痕。
顯然,是不久前,女人留下的。
「你是我的辯護律師?」溫瀟望著他,唇角弧度不變,笑意更深卻更冷,「我媽真拿我當兒子?起碼找一個不是剛打完一炮的正經律師過來。」
對面,程聿舟淡淡一笑,烏黑瞳仁盯著溫瀟,眼神玩味。
「只有我能幫你。」
他開口時面帶微笑,音色如同他的外貌一樣出彩,令人印象深刻。
「你看起來,很同情我?我媽跟你說了什麼?」溫瀟臉上的弧度逐漸收斂,「不要自以為,你知道我的過去,就很了解我,就能理解我。也千萬別跟我說什麼,殺不死我的,會讓我變得更堅強,省省吧。」
他的眼底泛著冷意,雙手交叉擋在胸前,身體微微向後傾。
程聿舟望著溫瀟,弧度好看的唇動了動,「我相信,殺不死你的,只會讓你變得更怪異;你殺死的,才會讓你變得更強大。」
說完,他從座位上起身,已經是準備離開的架勢。
*
上午十點,咖啡廳。
玻璃門被拉開的那一刻,身形纖瘦的女人正不緊不慢朝著陸祈所在的位置走來。
她並沒有見過陸祈,卻似乎一眼就認出了他。
女人走到陸祈身旁之後,脫了外衣,露出裡面的黑色V領絲綢襯衫,然後才緩緩落座。
陸祈的目光掠過女人鎖骨下方曖昧的痕迹,很快,移開了視線。
「我是白筱筱的心理諮詢師,顧久。」
她說話間,撥了撥耳後的長捲髮。
顧久的神色,和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獨有的慵懶,甚至是性感,可是她的語氣,卻是冷冷的。
這樣的女人,笑一笑就很迷人,可偏偏,她的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連禮貌性或是敷衍的笑,也沒有。
說完,顧久從包里抽出一疊紙,接著,遞給陸祈。
「白筱筱去世之後,她妹妹找過我,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你,不過抱歉,這陣子我一直在國外,才回來。」
陸祈伸手把東西接了過來,那一疊紙上,都是白筱筱的畫。
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那個熟悉的謎題。
當年的市一中,在陸祈還沒有轉學過去的時候,年紀的頭名,一直是白筱筱牢牢佔據。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高二,陸祈轉學之後,才被打破。
白筱筱長得漂亮,成績出眾,家境又好,免不了有幾分優越感。
偏偏,陸祈不僅學習好,而且看起來,總是不費力就可以做到;然而白筱筱,卻是拼盡了全力,才能緊緊咬住陸祈的成績。
快要升入高三時,課餘時間,班裡很多同學都在埋頭做題之際,唯有陸祈,常常拿著一本雜誌在玩填字遊戲。
平時對誰都很嚴厲的班主任,看到陸祈「不務正業」的樣子,也只是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句,甚至當班主任訓斥別的學生時,還會說,「你們沒陸祈那個腦子,就只能下死功夫去學」。
一句話,卻直直戳中了白筱筱的軟肋。
後來,白筱筱開始找各式各樣的填字遊戲,或者稀奇古怪的謎題,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難倒陸祈。
可是,每一次,她的希望都落空了。
終於有一天,白筱筱信誓旦旦地對他說,有一道題,他一定解不出來。
那個謎題,就是第三個連環案中,周軼特意留下干擾陸祈的謎題。
當年面對那道題,陸祈的確沒有像往常一樣,解得那麼順利。
那是白筱筱第一次覺得,自己贏過了陸祈,可是,和預想中不同的是,陸祈沒有沮喪或者不快,只是垂眸看著謎面,笑了一下。
白筱筱從來不知道,他笑起來,會這麼好看。
懵懂的感情,在那一刻,在她心裡埋下,然後,肆意地生長。
然而到最後,結出的卻是一枚不應該觸碰的禁果。
顧久看著陷入回憶的陸祈,從包里又摸出一個東西,推到陸祈面前。
是一張名片。
「陸先生如果還有什麼事,可以聯繫我。」
陸祈垂眸看了一眼名片,心理諮詢師,顧久。
直截了當的自我推銷,大膽得讓人有些意外。
「陸先生別誤會,」顧久看著他,「並不是說來找我的人,都有精神疾病,你也可以把我當成朋友一樣聊天。」
「只不過,我收費而已。」她唇角彎了彎,補充道。
顧久說完,扯過椅背的外衣穿上,「陸先生,再見。」
「謝謝。」
在她轉身的剎那,陸祈的聲音響起來。
顧久身形頓了頓,接著,徑自前行,離開了咖啡廳。
咖啡廳外,那輛黑色SUV似乎已經停了很長一段時間。
顧久走過去,上了車,扭頭看著對面的程聿舟,「你真打算做那個孩子的律師?」
「這麼自砸招牌的事情,不像是你會做的,我以為,程律師只會代表富人的利益。」
車內,男人低沉的笑聲悠悠入耳。
接著,程聿舟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拇指移到她的唇上,不輕不重地撫摸著,弄花了她的口紅。
顧久有些不悅地瞪他一眼,想要拍掉程聿舟的手。
「小九,我也以為,你不會對別的男人笑。」
他看著她,目光灼熱,分明語氣裡帶著濃烈的佔有慾,眼神卻一片冰涼。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