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打道回府
用來裹舒有琴的薄毯順著水流而下。
水上露出一顆頭,戚墨燁閉著眸子,卻不忘更正她:“你我郎無情妾無意,殉情不是這般用的。”
聞言,舒有琴狠力拍了拍水麵,心底更是氣憤:“那你就是想謀殺我,然後再自殺逃罪!”
此話一出,戚墨燁掀開眸子看了看她,不屑道:“你不值得我陪葬……”
話未說完,戚墨燁看見了舒有琴的裝束,竟與之前送上門的路瑤一般無二,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仿佛又有了複蘇的跡象。
戚墨燁狼狽的移開目光:“你怎麽穿的這般……”
“有傷風化?”舒有琴憋了一口氣,痛心疾首:“黑白壯士,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是在什麽情形下將我帶走的嗎?”
戚墨燁緘默不言。
說到這兒,舒有琴恨不能捶胸頓足:“我是在休息,入眠!大夏天的,睡覺不穿清涼些,難道你是裏三層外三層的裹著?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戚墨燁理虧,難得躊躇:“城主府真的有問題。”
舒有琴追問:“什麽問題?”
“……”
戚墨燁卡殼了。
他要怎麽說?
難不成直接告訴她路城主及其女兒對他心懷不軌?
想了想,他到底是承認道:“我被下藥了,他們想占我便宜。”
聞聲,舒有琴不經思考,張嘴便想問一句‘什麽藥’,話到嘴邊卻驀然反應了過來,生生的拐了個彎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憐憫的看了眼不遠處的戚墨燁,頗有些不明白的問了問:
“他們看中了你什麽?毒舌到氣死人不償命嗎?”
戚墨燁磨牙霍霍:“舒有琴,你該閉嘴了。”
“不閉。”
舒有琴藏身水下,趁著戚墨燁‘毫無反抗之力’,劈裏啪啦的嘲諷了一大堆。
末了,她忽而又反應了過來:“不對啊,被下藥的是你,你把我抓來泡涼水做什麽?!”
“酒有問題。”
人藏在水底,避免了某些會讓人尷尬的景色,戚墨燁終於敢直視她了,提醒道:“你也喝了,且還喝的不少。”
聽聞此話,舒有琴被嚇了一跳:“可我感覺很正常……”
“因為不止酒有問題。”
戚墨燁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個女人身上的香,也有問題。”
身為皇族的皇子,能活到成年絕不是僅憑運氣,他不蠢。
一路行來,見舒有琴始終如常,他已差不多能猜到真相。
酒確實有問題,可藥性卻需要某種東西引發,若不是如此,想必路城主也不敢讓舒有琴喝。
“什麽女人?”
見她滿臉茫然,戚墨燁不回答,冷冷一笑:“蠢死你算了!”
已經對‘蠢’免疫沒感覺的舒有琴撇了撇嘴,不滿道:“那你也不能直接把我扔水裏啊,要是我不會水,豈不是直接被淹死了?那我可就死的太冤了!”
“你會。”戚墨燁瞥了她一眼,
“如若我不會?”
“你不可能不會。”
“你為什麽知道我一定會水?”舒有琴眉頭皺的很緊。
要知道,於閨閣女子而言,鳧水乃是‘有傷風化’,少有人會私下學習,且就算擅長,也不能為他人所知,
墨燁是怎麽知道的?
就連她爹娘都不知道她會水!
懶得再管眼前人,戚墨燁閉上眸子養神,不再說話。
他怎麽會知道?他當然知道。
五年前,他親眼見過,她入水救了一個孩子。
……
一個時辰過去了,戚墨燁終是將藥性壓了下去,睜開眼看了眼靠在大石頭上昏昏欲睡的人,嘴角肌肉不受控製的抽了抽。
一捧水潑過去,戚墨燁怒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在水裏睡覺就不怕被淹死?”
言外之意,便是問她為何不出水了。
又一次被驚醒的舒有琴隻覺得莫名其妙,且十分的頭疼:“墨燁,你講點道理,你都說了,我的穿著不得體,我一出水……”
說到這兒,舒有琴欲言又止。
她敢肯定,若真是那樣,待會兒這人就該罵她不知羞恥了。
聞言,戚墨燁嘲她:“真難得,你竟然有自知之明。”
嘲諷完了,一件白色外袍兜頭而來,將舒有琴蓋的嚴嚴實實。
裹著白袍,在水的浸透下,身材雖依舊玲瓏,卻沒了走光的危險。
舒有琴站在岸邊,隻覺晴天霹靂:“這麽遠的路,我連鞋都沒有了,你就打算讓我這麽走回去?!”
“不然?”戚墨燁斜睨著她:“你不是很能的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說完,戚墨燁打算大步離去,腳尖輕輕一點,似乎又有一躍離開的意思。
早有經驗的舒有琴一個激靈,不想被拋棄在荒郊野外,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想也不想的抱著戚墨燁大腿,直接坐在他腳背上,嚎啕出聲:
“你這個禽獸,你不能不負責啊,你大晚上的把我帶到這裏來,我一個黃花大閨女,被你占盡了便宜,你怎麽能這般一走了之?”
聽她這淒厲的哭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對她做了何等人神共憤之事。
聞言,戚墨燁額上滑下幾條黑線,下頜緊繃,麵無表情的,一步一步的往前麵挪:“莫要胡言亂語,我對你從未有過非禮之舉!”
“你有!”抹了抹眼淚,舒有琴故意抽噎的很大聲,眼淚鼻涕往戚墨燁內袍上蹭:“你不僅把我看光了,我們還曾共處一室,你還把我扛在肩上到處跑,我麵子裏子都丟光了……”
戚墨燁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腳上的重量不得不停下來,垂首問她:“說起來,被占便宜的應該是我。”
“你臉皮怎麽這麽厚,為了逃避責任,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戚墨燁:“……說罷,你想做什麽?”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舒有琴立即道:“我也沒有別的要求,你怎麽把我帶來的,就怎麽把我送回去就成,可行?”
“行!”
天亮時,舒有琴吐的昏天黑地,卻被硬扯著胳膊離開城主府。
麵對路城主的挽留,戚墨燁冷冷一笑,眸光凜冽:“路城主好手段,又是勸酒,又是送美人,當真是奢靡!”
聞言,路城主額上落下兩滴冷汗:“七公子,此事,我可以解釋……”
“不必解釋了。”
戚墨燁正氣凜然:“若路城主想往上升職,隻能憑借自己的努力與功績,至於我……路城主最好不要寄希望於我的身上,我不擋路城主的道,就已是經過昨夜之後,我最大的仁慈!”
路城主:“……”
舒有琴:“……”
直至走出城主府,來到熱鬧的主街,被扯著胳膊跌跌撞撞離開的舒有琴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你既然不高興,為何昨夜不直接離開?”
“事情哪有你想的這般簡單。”
戚墨燁淡淡的道:“人家到底是鄴城的城主,我若是一聲不吭的不辭而別,隻怕要落的一個目中無人的罪名,為了一個廢物毀掉自己的名聲,不值得。”
舒有琴有點不能理解:“名聲,就這麽重要?”
“因人而異。”戚墨燁難得耐心的多說了兩句:“一般而言,身份地位越高,名聲就越重要。”
“是嗎?”舒有琴若有所思:“可難道不是一個人手中的權利越高,就越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越能不受約束嗎?”
“不止愚蠢,還幼稚透頂,”
瞥了她一眼,戚墨燁‘嗬嗬’冷笑,言語間嘲諷之意十足:“你若真想隨心所欲,除非你能堵上天間數百萬人的嘴,若不能,就算有再高的地位,再多的權利,也要顧及聲名,說到底,都不過是傀儡罷了。”
“天下人的傀儡。”
莫名其妙的,舒有琴從他的言語間聽出了些許悲涼,這樣的情緒太過濃烈,以至於她心神巨震,一時竟失了言。
戚墨燁鬆開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
片刻後,戚墨燁道:“看在你這麽蠢的份上,我便與你說幾句真心話,你這麽蠢,就別在外逗留了,也別向往所謂的江湖。”
舒有琴抿了抿唇:“為什麽?”
“江湖,無論是快意恩仇,還是狹隘沉重,你皆承受不起,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笨的。”
舒有琴:“……”
這種時候都不忘了打擊她,這人的嘴實在是毒。
……
二人分別。
因為‘萍水相逢’,所以‘牽扯不深’,離別輕易。
離家半月,舒有琴到底回了舒家。
如她所料,此次離家出走,雖成功逃過一樁婚事,可舒老爺當真差點打斷她的腿。
舒夫人攔住舒老爺的鞭子,哭訴道:“你真想打死她不成?咱們就隻有這一個女兒啊!”
聞言,舒老爺氣的臉色鐵青,對舒夫人的哭訴不為所動:“小小年紀就敢離家出走,我今日一定要打斷她的腿!”
“你要打斷阿琴的腿,就先打死我罷了!”
舒夫人抹了抹眼淚,義無反顧的擋在舒老爺麵前,哭的越發厲害:
“要不是你硬逼著女兒嫁給那麽一個紈絝,女兒怎會用了那般拙劣的方法逃婚?說到底,這些都是你的錯,如今女兒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了,你不安慰也就罷了,竟還喊打喊殺,你把我們娘倆都打死吧,你也好落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