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醜媳婦
話落,達成共識的二人不再猶豫,抬步邁上台階,敲響了緊閉的謝府宅門。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麵生的小廝,當看見站在門外的兩張陌生麵孔時,麵上茫然了一瞬。
見狀,沈從安連忙拱手,溫聲解釋:“聽說謝府近日要辦喜事,我們乃是從上京而來,是君將軍請來的客人。”
小廝顯然也是已被提前打過招呼,聽到這話以後,眼中的茫然轉變為恍然大悟,隨即沒有任何猶豫地打開大門,恭謹而又謹慎的將人請了進去。
兩人得進。
包括後麵負責護送他們一路行來的君門死侍,而死侍的手上,還小心翼翼的捧著用紅布蓋著的東西。
幾人一邊往前麵走,沈從安一邊向小廝探聽情況:“你們家的小姐為什麽突然和我們的將軍定親了?”
聽聞此話,被之前那個英雄救美的故事荼毒甚深的小肆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說起來,這還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
說到這兒,小廝語帶激動:“不過,咱們家的小姐與你們的將軍可謂是絕配,要不是將軍從土匪窩中將我們小姐救了出來,又怎會有他們今日的兩情相悅,以及一生良緣?”
“兩位公子來的正好,兩個主子的婚期就定在十天後。”
沈從安:“……”
周世仁:“……”
說實話,哪怕他們想破腦袋,也實在想象不出來自家那個冷麵將軍是如何與別人家嬌嬌軟軟的小姐兩情相悅的。
要知道,哪怕他們從小與君琛一起長大,此時此刻回想起那位人物,浮現在腦袋裏的,也是君琛手持大刀削掉人家腦袋的畫麵。
何等的血腥恐怖。
選中這麽一個夫君,還玩兒起了以身相許的把戲,那位謝家姑娘當真不是被豬油蒙了眼?
帶著這種疑惑,兩人終於來到了君琛居住的地方。
當看見他們二人出現在此處後,君琛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片刻後,當察覺他們二人確確實實地站在眼前時,君琛下意識皺緊了眉頭:“你們二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他的語氣實在不太客氣,隱約之間還帶著三分不滿和隱憂,周世仁立即誇張的做出了西子捧心的姿態:“將軍,我們二人大老遠的前來,你居然如此嫌棄!簡直沒天理!”
沈從安不搭理他的無理取鬧,先是向君琛拱手作揖,而後回答道:“前不久,府中收到了東宮太子親筆書寫的邀請函,說您與謝家姑娘定了終身,打算在曇城辦婚宴,讓我們來做客。”
說到這兒,轉瞬間,周世仁神態恢複了正常,隻頗有些不明白的問道:“曇城離上京太遠了,君家在此處也並未有人脈,將軍為何不帶著謝姑娘回京成婚?”
聽到眼前二人的話,君琛的神情略有些恍惚。
他竟不知,原來戚長容已在暗中做了這麽多的準備。
恰在這時,抬眸後,君琛看見了不遠處死侍手上捧著的東西:“……那是什麽?”
聞言,沈從安頓了頓,眼神飄忽道:“是東宮太子讓我們請來的。”
話落,死侍恭恭敬敬的把用紅綢蓋著的東西擺在了桌子上。
這時,麵對君琛越發濃鬱的疑惑,沈從安又道:“是老爺與夫人的牌位。”
霎時間,屋內的氣氛沉凝了兩分。
君琛嘴唇動了動,艱難的問出聲,也不知是在問誰:“為何把他二老帶來了?”
沈從安笑了笑:“將軍成婚乃是大事,雖然不方便在上京辦婚宴,可總歸要拜雙親的,要是夫人與老爺知曉將軍的終生大事有了著落,必定能含笑九泉。”
聽到這話,再加上雙親的牌位在此,君琛的眸色到底柔和了許多,然而他依舊皺起了眉頭。
見狀,沈從安再道:“將軍既然已經打算在此處成婚,不知一應事宜是否已經安排好,可否有需要讓我們搭把手的地方?”
“未有。”君琛捏了捏眉心,忽而長長歎息一聲。
良久,他將府中的管家喚了過來,吩咐道:“我記得府中有許多空置的小院子,去收拾一處,暫做祠堂之用。”
管家往旁邊的牌位看了一眼,回稟道:“按小姐吩咐,前不久府中置辦了一間佛堂,就在西苑,若將軍願意,可將兩位親家供奉在佛堂中。”
恍惚之間,君琛已經習慣了戚長容的行事作風,並未因此驚訝,這人……無論麵對什麽事,都一如既往的周到。
於是,君琛點了點頭:“如此,我便送爹娘過去。”
話音一落,君琛便領著另外兩人,鄭重的將兩個牌位送到佛堂,點香燒紙供奉,神色異常鎮定珍重。
另外二人也先行拜俸。
待上了三炷香,沈從安這才猶豫道:“將軍既然要娶謝家的姑娘,是否要讓謝姑娘前來見見公婆?”
此話一出,周世仁也點頭附和,半點不猶豫的道:“是啊,總不能在成婚當天,他們才是第一次見吧?”
雖隻是一個牌位,可其意義本就非凡。
君琛點了點頭,麵上沒露出任何異常之色,道:“待會兒我會與她同來,你們二人先去歇……”
話還未說完,佛堂外便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君琛心下一緊,隨著聲音的來源著看去,正好看見掀開簾子走入的戚長容。
也就是如今的謝曇緣。
她依舊穿著一身絳紫色的長裙,衣襟處的刺繡異是精致,一舉一動間皆是風雅,氣度尊貴榮華。
哪怕隻是掀開珠簾一個小小的動作,也讓人不自覺看花了眼。
隨著她的腳步,雖看著不急不緩,可就連發髻上的珠拆也未晃動半分。
精致優雅的麵容,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人。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不由得看愣了神。
見狀,君琛立即緊張兮兮的迎了過去,恨不得擋住身後兩人的視線:“你怎麽突然來了?”
謝曇緣眨了眨眼,遞給君琛一個安撫的眼神,接著抿唇一笑:“這事兒我已聽到府中下人說了,醜媳婦兒哪能不見公婆,我應當前來與公公婆婆見禮。”
後麵兩道視線灼熱的仿佛能穿透他的脊背,君琛憂心忡忡:“見禮是該見,可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啊……”
“要的。”
謝曇緣打斷了他的話,麵色依舊沉穩。
君琛愣了愣,隨後就看見謝曇緣麵色如常的繞過他,旁若無人地走到供奉台前,半垂著眼眸點燃了三種香,膝蓋輕輕一彎,跪在腳下的蒲團上。
哪怕她供奉的是自己的父母,君琛也差點控製不住的上前將她拉起。
這樣的一個人,本不該對任何人彎腰。
然而,心底依舊躁動,君琛卻控製住了自己,強迫自己忽視心底突然冒出的不和諧之感,站在原地並未有半分動作。
謝曇緣跪在蒲團上,麵對上方的兩個牌匾,為國捐軀的英雄夫婦,真心實意道:“爹,娘,再過十日就是我與少修的婚宴了,在此處,我必須對爹娘說一聲抱歉,沒能及時去拜訪您二老,還請爹娘見諒。”
聽到這話,君琛終是再站不住,明明之前已上了香,卻還是再另一個蒲團上跪下,沉聲道:“爹,娘,此事是我做的不周全,不怪她,若您二老泉下有知,隻管托夢教訓兒子。”
說罷,他也不再管謝曇緣心中在想什麽,自己起身時,順便將她也提了起來,正色道:“爹娘一定很滿意你這個兒媳婦,不會怪你,你不必再如此。”
話落,麵對君琛難得的強勢,謝曇緣隻好隨他的意,將香插了上去。
看見這一幕的沈從安:“……”
同樣站立不安周世仁:“……”
二人麵麵相覷,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在想什麽。
茫然,震驚。
他們難得的站在了同一陣線。
眼前的將軍,著實很不一樣啊……
雖說不出是什麽地方變了,可在他們的猜想之中,堂堂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怎能如此看重一個小小的孤女?
在親眼見到這一幕之前,他們還猜想過是不是大將軍身單力薄,被逼婚了。
結果現在,與他們想象的全然不同。
看這樣子,大將軍不止沒有半分被逼迫的跡象,反倒情願的很,瞧瞧那眼中的柔情,多的仿佛快要溢出來了。
直到這時,眼前人相攜轉身,溫溫的看著他們。
見狀,謝曇緣故意問道:“少修,這二位公子便是太子殿下親自寫帖子邀來參加婚宴的賓客?”
“正是。”
君琛繃著臉,一本正經的介紹:“此二人從小與我一起長大,雖是從屬關係,其多年情分卻堪比親兄弟。”
“他姓沈,名喚從安,他姓周,名喚世仁,日後你隻管直呼其名便可,不必多在意。”
聽罷,謝曇緣靦腆的笑了笑,慢吞吞的說道:“這會不會有些不好,既然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再怎麽往,我都該喚一聲兄長……”
話落,眼角餘光看見某位大將軍麵色微沉,周世仁目露惶恐,連忙擺了擺手:“夫人言重了,您可不能折煞我們,還請夫人就如將軍所言,喚我們的名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