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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寧為玉碎

  ‘無子’是皇室的死穴,父皇不會允許有此消息外泄的可能,會將秦然軟禁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她沒想到會是無極宮,先太後的寢殿。


  戚長容道:“醫聖可好?”


  羅一垂眸,恭敬道:“極好,雖失去了人身自由,但無極宮無人敢怠慢於他,屬下隱在暗處多時,見他飼養藥材,整理醫書,過的頗為自在。”


  來去,羅一就差直秦然心大無腦了。


  被關押那麽多年,情緒不止不低落,還越發高漲。


  令人實屬無法理解。


  見戚長容陷入沉思,羅一猶豫半響,終是大著膽子問道:“殿下為何突然關心醫聖的事了?”


  東宮一向獨立,不與任何勢力特意交好,況且隻要殿下繼位登基,醫聖自然會歸她麾下聽從調令。


  侍春緊鎖著眉,不曾想戚長容竟在暗中注意秦然,心中自是疑惑,羅一想問的也是她想問道。


  她隨即屏氣凝神,靜心等戚長容的答案。


  “許是年齡大了,不願留下遺憾,既是孤力所能及之事,處處幫上兩分也可。”


  上一世醫聖一族結局並不好,在龐廬攻破皇城後,楊一殊臨陣倒戈並且意圖捉拿秦然進獻涼國皇帝,秦然得知消息後抵死不從,自知奔逃無望,服用最烈性的毒藥自斷生路。


  還將他多年的心血混之泥土水井裏,致使涼軍在毫無準備下損失多人。


  隻可惜她來不及嘉獎讚歎醫聖秦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高風亮節,就被逼上城牆高處。


  起來,那時候的秦然至死都守著戚氏皇族秘密,雖讓她感到悲涼,卻也為皇室出了口惡氣。


  羅一吃了一驚,以為戚長容是在開玩笑,道:“殿下真幽默,您今年不過十五,正是舞象之年。”


  戚長容搖搖頭,不做解釋。


  她知曉他不信,而羅一又怎會知她是活了一輩子的死人?

  戚長容慢慢道:“日後醫聖若有需要,你暗中幫襯,隻要他行事不危及皇室江山,不必特意回孤。”


  羅一一愣,隨即麵露不快,皺眉道:“殿下確定要給醫聖這麽大的權利?”


  “你注意分寸即可,莫拿事煩孤。”


  聽戚長容這麽答複,羅一便坐實了心裏的猜測。


  殿下要放權給醫聖,至於需要醫聖做什麽,他便不知了。


  不過,來也好笑。


  暗衛隊是陛下賜給殿下的,而現在殿下卻要他保護醫聖,為醫聖所用。


  關鍵他還不能告密,行事需得心再心。


  ‘吱呀’一聲,東窗複又關上。


  戚長容輕手輕腳的爬上床,見侍春仍睡的熟,隻一雙眼珠子不安分的轉來轉去。


  她挑了挑眉,在侍春脖頸後的某一處按了按,輕聲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夢魘了。”


  溫涼的手指觸及穴位,侍春心底一陣悸然,那股壓在身上令她不能動彈的力量徒然消失,四肢一陣酸軟,她幾乎是不可遏製的睜開眼。


  “殿下……”侍春聲音沙啞,喃喃道:“您早就知道我‘醒’了?”

  床簾放下,銀白的月光透不進去,侍春唯能聽見微弱的窸窣聲,還有戚長容意味不明的‘嗯’了一下。


  “日後你可以通過羅一與醫聖交談,他知道你和醫聖是師兄妹關係,不會阻攔。”


  隨著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侍春還想再問,戚長容卻已經躺下閉眼休息,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惹的她跪坐原地愣了一會兒。


  蒙蒙亮,厚厚的雲層還未散去,東宮已經有條不紊的運行起來,該熬藥的熬藥,該換班的換班。


  君琛也難得在不打仗的時候起了個大早,順著人流上了早朝順便冷言冷語的嗆了蔣伯文幾句,最後在晉安皇的鼓勵下,隻身前往東宮。


  戚長容在書殿迎客,雖是身體有恙,該她處理的政務卻也一樣不少,反而積累了不少。


  她披著青色長袍,臉色不似前一的蒼白,狼毫筆在她白嫩細長的手裏婉若遊龍,在折子上留下各種複雜批令。


  姬方拾得君琛,更知他保護了太子,見他來後攔也不攔,隻象征性的通稟一聲,便親自領人到了書殿。


  “用過早食了嗎?”


  君琛心裏怪異,沒有想到迎麵而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問他吃沒吃飯,他如實搖頭:“未曾。”


  戚長容寫到結尾處完美一勾,將筆放置一旁,笑道:“那君將軍便與孤一同用好了,底下人準備了滋補的藥膳,孤連累將軍受傷,心中很是慚愧,又怎敢獨享。”


  藥膳上桌,君琛看著一整桌清淡而又豐富的膳食,忽然忍不住懷疑戚長容的用意。


  他有點草木皆兵了。


  聽她負責春闈,結果試題被偷連累一大幫人受罰。


  她邀他喝茶,結果因刺客一事摘了京兆尹馮淵的烏紗帽。


  他真懷疑這一次她會借藥膳一事再把太醫院鬧個翻地覆。


  戚長容被他疑神疑鬼的模樣取悅,也知他在擔心什麽,忍不住大笑出聲,道:“將軍隻管放心,孤尚在病中,暫時無法鬧騰,這藥膳真的隻是用來補身子的。”


  她特意咬重‘真的’字音,免去君琛的顧忌。


  聽她一番解釋,君琛總算放了心,理所應當的享受一桌膳食。


  戚長容手執銀著,散漫道:“將軍受傷,前去君府探望的人必定不少,孤還以為將軍會稱病不出。”


  君琛慢吞吞的,麵上看不出喜怒:“怎敢,殿下勞心勞力為我鋪路,甚至不惜傷到自己,我總不能浪費殿下一番好意。”


  戚長容輕笑,不知有沒有相信君琛的話。


  他既不急出來意,她就更不著急了。


  殿外時不時有人來回走動,君琛定力到底比不上重活一世的戚長容的,不淡定道:“殿下,我有一事不明。”


  戚長容眉眼不動:“你。”


  “那……馬正理什麽時候能夠歸京?”


  戚長容笑眯了眼,不出她所料,君琛果然是擔心馬正理的行程會不會因為遇刺一事耽誤。


  “時間不變,將軍不必憂心。”


  君琛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自己派人接他。”

  這些來,他一直心有不安,唯恐發生其他不可預料的變故。


  “君將軍若不想節外生枝,最好將此事爛在心裏,你的插手隻會更加引人注目。”


  戚長容如實道:“馬正理看似辭官回鄉,已是一介白身,但將軍不要忘了,假設當年之事卻有貓膩,就算他遠離上京千裏,身邊也定有人一直盯著,稍有風吹草動傳出,不定馬正理就保不住命,咱們也就前功盡棄了。”


  她不得不防,早在決定查清此事時,她就已經做好一切準備,甚至早早的派人到常青縣守著,力求不露任何破綻。


  最重要的是,一旦被人發覺她在查這件事,並且被捅到晉安皇麵前,自己至多被幽禁一段時日,不會危及生命。


  可君琛就不一樣了,他本就是君家的後人,那些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敵人大可借著這事汙蔑於他,他心懷不軌。


  她廢盡功夫,好不容易才讓晉安皇心中對君琛的芥蒂少了些,怎能容忍他再次被打入難以翻身之地?


  是以,有些事她能做,他卻萬萬不能。


  “那我可否知道殿下是怎麽安排的?”


  戚長容娓娓道來:“常青縣牧業發達,孤令一行人偽裝成商隊,與那裏的商人們進行交涉,逐步消去他們的疑惑和暗中人的戒心,然後借著做生意接近馬正理,迄今為止,他並未懷疑。”


  “你的意思是馬正理辭官後在常青縣做生意?”


  戚長容點頭:“若不是如此,身無分文的他該如何生存。”


  馬正理是糧草押運官,先不管當初起因如何,糧草延遲送達是事實。


  消息傳回上京,皇帝必定震怒,追究責任下去,馬正理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後麵也過得著實淒慘。


  飯桌上,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早已被他們拋之腦後。


  戚長容重活一世,對規矩看的不那麽重,君琛又是從在軍營長大的,早就養成大大咧咧的性子。


  在軍營吃飯時,那可是好幾十個人圍成一堆,一邊吃一邊笑笑,要是有敵襲,還會立刻扔下飯碗拿上家夥上戰場拚命,更別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了。


  講規矩的人大多都成了戰場亡魂。


  此時身旁又無其餘人盯著,兩人自然怎麽舒服怎麽來,何管他人笑談?


  君琛勉強接受戚長容的安排,多叮囑幾句後,外麵人進來通稟消息,是楊一殊前來拜訪。


  直到這時,戚長容才回過神來,這一頓飯所用時間遠超往日,她連忙命人撤去,道:“請太傅進來。”


  楊一殊快步走進,見了君琛也不驚訝,圍著他立刻誇了起來,語調微緩,更不讓人心生厭惡。


  “君將軍不止年少有為,長的也氣宇軒昂,談吐更是不凡,實乃大晉之福。”


  他臉上沒有令人厭惡的諂媚之色,可戚長容還是忍不住抬袖掩麵,一陣偷笑。


  君琛應承的毫不含糊:“太傅有眼光,本將軍對這副皮囊也很滿意。”


  這就讓楊一殊不知道該怎麽接了,他隻是客氣一下而已,誰知道君琛接口的那麽順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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