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君門歸來
包一默的死,香樓的衰敗,牢裏其他花樓姑娘們的消失,沒有在更迭速度過快的皇城裏濺起任何水花。
試題一事得到解決,晉安皇心底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在早朝時分著重誇獎了一番太子,她生性穩重,沒有辜負百姓和他的厚望。
至於楊一殊和蔣伯文,堪堪隻能功過相抵。既不受罰,也不獎賞。在欣慰的同時,晉安皇又有些無奈。
刑部尚書上奏:“先前試題被偷,誰也無法保證試題是否流落於民間,為了保證會試的公平性,臣建議推遲會試,直到新試題製出。”
“溫愛卿所言有理。”晉安皇沉吟一會兒,轉而向王哲彥問道:“王愛卿意下如何?”眾目睽睽之下,王哲彥故作不經意的向戚長容的方向掃了一眼,見後者朝他微微點頭,他立刻反應過來,向晉安皇拱手道:“回陛下的話,臣認為推遲會試並無必要,早在試題丟失一事發生之時,太子殿下便做了準備,隨即著手命人重新開題,眼看半月已過,殿下應已安排好。”聽到這話,晉安皇瞬間愣住了,連其餘百官大臣也有一刹那的詫異。
晉安皇瞬間回神,看向一言不發的戚長容:“太子,王尚書所言是真的嗎?”聽得晉安皇的疑惑,戚長容淡聲道:“是真的,兒臣確實在彌補試題被偷一錯。”
“那你為何不早?”
“兒臣唯恐怕父皇與朝臣們空歡喜一場,便想等試題作出以後再向父皇匯報,現在也不晚。”朝臣們聽得戚長容從容而又沉穩的聲音,心裏略略放鬆以及滿意。
太子殿下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出眾。言罷,戚長容立刻將做出來的新試題呈了上去。
晉安皇仔細察看,看著看著竟忍不住哈哈大笑:“太子做事周到,實乃百姓之福。”言外之意便是他認同這份新試題了。
朝臣們紛紛恭賀,對戚長容的讚美之意不言而喻。特別是身為太子之師的楊太傅更是賺足了麵子,麵對眾人的誇讚麵不改色的接了下來。
唯有蔣伯文一人,打量的眼神似有似無的落在戚長容身上。被困在陰霾中近乎半個月的舉子們得知此消息更是舉國驚呼,令人對大晉太子更加信服。
人來人往的茶館裏,除了書人能將故事得令人心中神往之外,還有百姓們口中所謂的八卦。
“你們是不知道,時遲那時快,眼看那賊人翻窗而逃,太子殿下立即命人將賊人捉住,押回大理寺接受審問。”
“是啊,不過這香樓真是令人驚訝,竟敢做出那樣大逆不道之事。”
“要這香樓,在咱們皇城裏也存了十多年,裏麵的姑娘個個姿容過人,雖不是國色香但也清秀可人,就突然被抄了,還真是讓人有些不習慣啊。”
“誰不是呢?不過誰讓那包掌櫃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香樓垮了也就垮了吧。”提到太子戚長容,人群中皆是一片讚歎,提到近日垮掉的香樓,人群則是發出一陣不可置信的唏噓。
“我看你子應該經常流連於煙花之地吧,哥哥這兒有上好的鹿茸,不如低價賣你回去補補?”
“放你娘的屁,老子生神力,區區一些身嬌體弱的娘們,不足掛齒。”那些人又了幾句渾話,接著便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那他們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議論的太子殿下此時離他們很近。侍夏聽的鬱悶,恨不得捂住戚長容的耳朵,不讓那些汙言穢語染了殿下的耳朵。
反倒是戚長容不甚在意,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原來這民間風言風語,至多也隻能信三分。”在捕捉包一默的過程中,從始至終都沒有他的存在,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看到他的。
夢裏嗎?胡謅起來,一個比一個想象力豐富。侍夏歎息,幽怨道:“公子,您千金貴體,咱們有上好包間可選,又何必與這群粗人待在一塊。”戚長容風度翩翩,聞言隻是搖頭:“粗人如何,細人又如何?侍夏,你愚昧了。”頭一次被愚昧的侍夏委屈巴巴。
戚長容卻不慣著她,由她自己生氣。而就在這時,街道上忽然響起一陣歡呼聲。
“大將軍回來啦!”
“就在城外,很快就要進城了。”人群竄動,原本在大堂裏笑笑的百姓立刻向門外湧去。
戚長容站起身來,反其道而行,朝二樓包廂走去。侍夏追在後麵問:“公子,您特意為此事出來,不出去看看嗎?”
“看是要看的,不過得找一個好位置。”茶館位置得獨厚,正立於街道兩旁,而戚長容所選的那間包廂更是視線良好,她站在高處剛好能瞧清街道的景象。
戚長容伸手推開紙窗,來自四麵八方的驚呼聲差點將她淹沒,她不自覺的眨了眨眼,慢半拍道:“看來君琛比孤想象中的更受人歡迎。”侍夏反駁她:“公子錯了,應該是君家人從來都受大晉百姓的歡迎。”
“是嗎?”戚長容問。
“當然,想當年君家舉家遷徙駐守臨城之時,都城百姓們可是哭碎了心,一路相送,將他們送至十裏之外的淮坡才罷休。”一張出色的過了分的臉出現在戚長容腦海中,她篤定道:“君家人的相貌想必極好。”侍夏點頭,略帶憧憬道:“聽當初的君家大夫人可是咱們大晉第一美人,君家男兒們也長相不俗。”聽她這樣,戚長容忍不住笑了笑。
她算是明白了,這些百姓除了對滿門忠烈的君家心懷敬畏以外,估計有一半是被他們的麵貌所吸引。
報信的快馬一匹接一匹,維持秩序的守城軍疲憊不堪,廢了好大力氣才暫時將局麵穩定下來。
街道上,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滿了人。麵向街道的酒樓茶肆中的包廂房紙窗被打開,冒出一個又一個興奮不已的姑娘少婦。
“君將軍回來了,我聽到了馬蹄聲。”
“我也聽見了。”沾染地麵的灰塵被高高震起,馬蹄聲越來越近。迎麵而來的是兩麵黑色旗幟,上麵隻繡著一個‘君’字。
坐在最前頭高頭大馬上的男子仍舊一身顯眼紅衣,他聳拉著眼皮,臉上半點欣喜之色也無,反倒一副快睡著的模樣。
但這並不影響百姓們的熱情。戚長容也在看,他與數月前並無分別,還是一副萬人入不得他眼的樣子。
孤傲,冷漠,慵懶。戚長容心中一動,忽然斟了杯酒,自窗外穩穩的丟了出去。
酒杯在空中打了幾個轉,人群發出陣陣驚呼。半垂著眼皮的君琛迅速做出反應,整個人從馬背一躍而起,穩穩接住來自茶肆包廂的酒杯,一滴酒也未曾灑出。
他先是看了一眼戚長容的方向。被發現的戚長容並不驚慌,拿著另一杯子與他遙望示意,做出口型道:接風洗塵。
她喝了自己的這一杯。另外一邊,君琛也難得給她一次麵子,將酒一飲而盡後順著原來的軌道將酒杯送了回去。
“啊!我看見有人給君將軍敬酒了。”
“廢話,大家都看見了。”
“最重要的是君將軍居然喝了。”氣氛越發熱烈,當大家想要看一看是何方神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君將軍敬酒時,侍夏早已一巴掌把窗重新關上,阻隔外麵一切無關視線。
侍夏苦著臉:“我的公子誒,你可是偷偷跑出來的,能不能收斂一點,別那麽引人注目。”戚長容不理她,自顧自的笑開。
侍夏不知道她在笑什麽。唯有戚長容知道,看見君琛的那一刻,她心裏的陰霾竟然一掃而空,湧起萬丈豪情。
此刻哪怕前方有千難萬阻,她也無懼無畏。隻因君家,到底是回來了。
東華門外,晉安皇率百官大臣在此等待。君琛翻身下馬,徒步行至晉安皇麵前,噗通一聲跪下:“微臣君琛,見過陛下。”涼國勢大,其郴州更是舉國最難攻克之處,能將郴州拿下來已是意外之喜,不僅令大軍士氣高漲,也威懾諸國不敢來犯。
晉安皇臉上浮現喜意,親自將君琛扶了起來:“大將軍請起,這一戰大將軍功勞甚高,朕欲封卿為鎮涼大將軍,暫駐守皇都,掌二十萬大軍,來日為朕征戰四方。”君琛麵不改色的領旨謝恩,看不出喜怒。
晉安皇怕其再次抗旨不尊,早就吩咐禮部著手準備一切賜封事宜,又趁熱打鐵,連日頒旨昭告下。
是以,等君琛從皇宮出來時,他已正式領了冊寶兵符,又帶著一大堆的賞賜,回了君家老宅。
街道熱鬧,君家坐落在白胡巷子口最深處,這是君家祖祖輩輩留下的基業,幾乎占據了巷子口近五分之一的麵積。
隻可惜哪怕宅子再大,唯一能做主的主子卻在千裏之外的臨城為國家賣命。
得到消息後,君家早已領著府中人等在門外翹首以盼。白胡巷子口,君琛駕著快馬歸來,君管家眯著眼遠遠看著,隻消一眼就能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