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骨魂
4月23日,多雲。
委內瑞拉。
李維托現在的身份是一名神父,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讀過聖經。
當然,這處位於玻利瓦爾峰下的小鎮子,也不需要一名熟讀聖經的神父。
年久失修的教堂雖然落魄,但是透過彩色的花紋玻璃卻依稀能夠看到往日的輝煌。
李維托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中年傭兵。
他有著棕熊一樣強壯的身軀,但是皮膚下肌肉卻在時不時的抽動,經過李維托的觀察,這並不是故意所為。
一頭亂糟糟的栗色長發,像是沾著膠水的枯草,讓李維托想起了印度的苦行僧。
雙眼渾濁布滿大小不一的白班,眼圈青紫,眼眶凹陷,眼皮忍不住的合上,但是卻又很快張開,眼中透著濃濃的驚恐。
透過中年傭兵這幅憔悴的樣貌,李維托就可以推斷,他過去的一個月裏糟了怎樣得罪。
而且,就在李維托觀察他的時候,附在他身上的惡靈,依舊旁若無人的將墨綠色的舌頭深入他的耳朵,吮吸著他的靈魂。
“該死的神父,你看到他們了嗎?快點幫我除掉他們,我已經一個月沒有睡覺了。”
臨近崩潰的家夥,雙手撕扯著頭發,弓著背,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呲著牙對李維托大聲的咆哮。
“三個惡靈,3000美金。”
濃烈的口臭,混合著墨西哥辣醬的味道,實在是讓李維托提不起精神,但是看在美金的份上,李維托還是沒有將其驅趕。
“沒問題,老子有的是錢,你快點幫我除掉他們,你還在等什麽?你這個該死的黃皮猴子,該死,該死該死……”
跟雇傭兵打交道,一定不要對他們的素養抱有多餘的期待,這是李維托三年來的心得,而且李維托也想快點解決這一單生意,不是因為對麵傭兵濃烈的口臭,而是因為今天教堂中來了一名有趣的客人。
趴在傭兵背後的三隻惡靈,此刻終於感受到了李維托的視線,兩隻瘦小一些的惡靈雙手撐著傭兵的肩膀,一隻強壯的惡靈撐著傭兵的腦袋,伸長著沒有皮膚覆蓋的脖子,扇動鼻翼嗅著李維托的味道。
突然,這三隻惡靈雙眼全部被血紅色占據,嘴角一直裂開到耳根,露出一口的尖牙利齒,顯然李維托靈魂的味道,讓他們為之瘋狂。
“不管看多少次,你們這些惡靈都讓我感到惡心。”
嘭!
“你踏馬在跟誰說話?快點給我驅魔,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精神極不穩定的傭兵,錘了一下桌子,然後猛地站起,掏出手槍指向了李維托的腦袋。
“1000塊!”
李維麵無表情的瞟了一眼歇斯底裏的雇傭兵,完全沒有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覺悟。
“你踏馬在說什麽?狗娘養的雜種,你也要看我笑話嗎?信不信我殺了你。”
“3000!”
李維托依舊不為所動,語氣冷淡的報出了罰款的金額。
“我要殺了你,就用我手裏這把槍給你腦袋開個洞,然後看著你的腦漿從那個洞裏流出來。”
“10000!”
李維托聲音陡然轉冷,灰色的眸子中殺意一閃而逝,他不願意殺人,卻不代表他不敢殺人,尤其是這個絮絮叨叨的傭兵,已經快將李維托的耐心消耗殆盡了。
這樣的目光,勾起了傭兵在傘兵部隊的記憶,他的教官也是這樣給予挑事的士兵警告,那些沒有聽從教官警告的士兵,最後全部被升到了旗杆上活活的烤下一層皮才算完。
“快點給老子驅魔,錢不是問題。”
身經百戰的傭兵慫了,摸了摸腦門的冷汗,好半晌,才硬著頭皮說道。
看到傭兵識趣的坐回椅子上,李維托沒有再多說什麽,將注意力看向了那三個忍不住想要朝他撲上來的惡靈。
啪!
李維托打了一個響指,指尖一個巴掌大的圓形魔法陣一閃即逝,下一刻,教堂中的溫度驟然降低了一個等級。
隻見一具被黑袍包裹的骨魂拖著一把血紅色的鐮刀,如同傳說中的死神一樣出現在了李維托的身後,
在強大的骨魂麵前,三隻惡靈像是無助的孩子一樣蜷縮在一起,再也沒有了剛才想要啃食李維托靈魂的張狂。
“神、神父先生,您的背後有一尊死神!”
傭兵強壯的身體如同抖篩一般顫抖著,激動之下肌肉緊繃,忍不住的想要後退,竟然將身下的椅子坐成了粉碎。
“無須在意!”
李維托淡定的安慰了傭兵一句,隨後,披著黑袍的骨魂張嘴一吸,三隻惡靈還想掙紮,卻依舊徒勞,隻能嘶鳴著被骨魂吃到了肚子裏。
片刻後,身披黑袍手拿巨型鐮刀的骨魂,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該去的地方。
“惡靈已經除去了,誠惠14000美金。”
傭兵從地上爬起來,恭敬地彎著腰,用雙手將身上帶著的全部美金恭敬的放在了桌沿處,然後四肢並用的跑出了教堂。
“不錯,本想將那把椅子算作1000美金的,誰知道這個家夥竟然被嚇破了膽子,放下兩萬美金就跑了。”
李維托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一邊貪婪的數著手裏的美金。
安靜的教堂中,隻有李維托數錢的聲音,但是,錢總有數完的時候。
“你要在那裏躲到什麽時候?羅紮莉塔?奇斯奈落絲,或者說是,你更喜歡佛羅倫西亞的獵犬這個名字。”
李維托話音剛落,他身後左側的窗簾便被一隻白皙的手掌掀開,一個矯健的身影落地後衝勢不減如同一把出鞘的長劍殺向了李維托。
老實說,作為一名死靈法師,尤其是李維托還沒有什麽吃苦的精神,所以他的身體很弱雞,加之背對著羅紮莉塔,哪怕有著全知之眼提供的視野,李維托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如此冒冒失失的衝向一名法師,尤其是一名死靈法師,簡直是太不明智了。
嘭!
火花四濺,神情冷漠的羅紮莉塔沒有因為自己的雙刀被突兀出現的白骨擋下而氣餒,右腳在骨盾上一踩,身體輕巧的後空翻,拉開了跟李維托的距離。
羅紮莉塔落地一個翻滾,躲開有可能追蹤而來的攻擊,但是她一抬頭,正好迎上了李維托懵逼的眼神。
但是,作為一名戰士,羅紮莉塔卻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起身的瞬間,手裏的兩把戰壕刀就已經換成了兩把格洛克17。
雙槍同時開火,子彈打在白色骨盾上,好似暴雨一般劈劈啪啪的響,骨盾雖然由李維特的魔力構成,但是在組成骨盾的那一刻,就已經化為了真正的白骨。
所以麵對羅紮莉塔猛烈的攻擊,骨盾一點點的破碎,但是,每一塊白骨碎片,在脫離骨盾後,都會化為魔力再次回到李維特的體內。
骨盾逐漸變得支離破碎,就在羅紮莉塔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李維托右手一揮,一麵嶄新的骨盾便出現在了李維特身前。
作為哥倫比亞武裝部隊的殺手,羅紮莉塔無疑是合格的,看到李維托不費力氣的再次召喚一麵骨盾,當機立斷的朝著最近的一扇窗戶撞去。
人撞在玻璃上可不好受,尤其是教堂的玻璃是彩色的花紋玻璃,表麵凹凸不平,如果碎裂的話,完全就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
李維托並不想傷害羅紮莉塔,所以手指在教堂長椅上一點,隻見一個白色的法陣一閃而逝,下一刻,堅硬的木頭化為一根棕色的繩子,飛向了羅紮莉塔。
繩子如同一條靈活的長蛇,順著羅紮莉塔的軍靴纏上了她的身體。
撲通!
半空中的羅紮莉塔,先是被繩子困成了一個羞人的姿勢,然後被拉直的繩子直接從空中拉了下來。
然後,繩子一點點的回收,將奮力掙紮的羅紮莉塔拉到了李維托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