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預約
伊人毫無防備，便被他按在新碑前，膝蓋生生地砸在水泥地上。男人手上的力度極大，恨不得要將她按進這冰冷的水泥裏去。
“你放開我！”她用力地掙紮著。
這麽被人強按著跪下，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在俞叢麵前，她從來就沒有找到過一絲尊嚴。
“你的道歉呢？”男人的聲音冷冰冰地從頭頂傳來。
“我沒有做錯事，為什麽要道歉！”伊人倔強地說。
俞叢怒火中燒，硬生生地按住她的頭，扣在了地上。
“放開我！”伊人用力地掙紮，卻依舊抵不過他。
俞叢力氣很大，她的額頭便重重地砸在地麵上，疼痛讓她忘了去繼續辯解。
“你欠她的，永遠都還不清！”俞叢狠狠地捏緊了拳頭，用力地甩開她。
伊人重力不穩，便跌在地上，她撐著地麵看向那個神祇一般冷漠的男人，感覺心裏都在滴血。
她差一點就忘了，他還是她的合法丈夫。
“我不欠……”她還想為自己找回點尊嚴，剛剛想要辯解，可是迎上他那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眼神，所有的倔強都化成空氣，煙消雲散了。
“伊小姐，還請你好自為之！”俞叢收起他那可怕的眼神，轉身便往回走。
看著他走遠，伊人才撐著地麵坐起來，這個陰森森的地方，她竟然沒有那麽害怕了。
走出墓地的時候，李淩早就走了。他們是不會等她的。俞叢帶她來這裏，不過就是為了羞辱她一番。
回到辦事處，她才發現自己的額頭和膝蓋都磕破了，臉上何時糊了一臉血跡，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
“我辭職不幹了！”她推開陳嵐辦公室的門，毫不猶豫地說。
陳嵐正在刷著手機，一抬頭便發現她額頭上的傷口。
“這是怎麽了？”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她，“出什麽事了？你不是和李助理商談工作去了嗎？”
“我不幹了！”伊人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依然堅定地說。
陳嵐便沒再繼續問她額頭的事。
“為什麽要辭職？這麽好的工作機會，可不是誰都能有的！”陳嵐立即換了一副討好的語氣，“難道是俞叢為難你了？”
陳嵐想了想，剛剛李淩接走了伊人，難道是去見了俞叢？
“總之我就是不想幹了！”伊人說著轉身便走，“我不認識俞叢！”
陳嵐立即起身，追上攔住她。
“俞叢欽點的由你來負責這次的項目，如果這個時候你離開的話，我怎麽和老板解釋？”陳嵐有些慌了，這次的項目由伊人來對接，可她畢竟隻是個新人，所以何翔安排了她來監督。她不需要做什麽，就能拿到這次項目的一大半提成，她當然不能讓伊人的任性影響自己的利益。
伊人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她不過才來第一天，額頭上，膝蓋上就已經傷痕累累，以後會發生什麽，她根本不敢想。
俞叢是什麽人，她比誰都清楚。
“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伊人說著推開她就要出去。
陳嵐死死地拉住她。
“小伊，你冷靜一點！”陳嵐隻好做了讓步，“項目的提成，你六我四，好嗎？”
項目提成？她怎麽從來沒聽陳嵐提起過這個項目還有提成？
不，就算有提成她也不要了，錢沒有命重要。
“都給你！”她堅決地說。
“小伊！”陳嵐大喊一聲叫住她，又怕自己的態度嚇到她，立即又柔和下來，“要不明天你去和俞叢說一下，以後這個項目由我來跟進，好嗎？”
陳嵐說著不忘繼續解釋：
“你知道的，俞叢那個人，不好溝通，我怕突然換人，他會不高興！”
伊人還想拒絕，可是突然想起來，他和俞叢的離婚手續沒有辦妥，有這層關係在這裏，無論她躲到哪裏，俞叢也終會將她揪出來。
“好，明天我就去和他說清楚！”伊人點點頭。
早晨八點，伊人在馬路上焦急地等著車。星辰公司是早上九點打卡上班，按照俞叢的個性，極有可能九點之前就已經在公司。她要趕在他不忙之前到達星辰，然後去辦理離婚手續。
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車剛剛停下，人群便一擁而上，她一點都擠不進去。
從這裏打車去星辰，她初步計算，至少要七八十的車費。她一個即將要辭職的人，還沒有這個底氣揮霍。
公交車遠遠地開過來，她已經搶了最前麵的位置，隻等車門打開，她便能擠上去。
“讓開讓開讓開！”一位中年阿姨提滿了東西，左推右擠地硬是將她從第一位擠了出來。
“你幹什麽！不知道要排隊嗎！”伊人惱了，立即跟她理論。
中年阿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誰沒排隊！我看就你沒排隊！”中年阿姨擺弄著手裏的東西，硬是朝她逼近。
伊人不知道她手裏到底拿的什麽東西，連忙往後退，腳下絆到什麽東西，便摔在了地上。
公交車緩緩進站，中年阿姨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第一個上了車。
等她再次爬起來，公交車又已經滿了。
看著關門離開的公交車，伊人差點氣的哭出來。
她穿的是上次洗幹淨的白色連衣裙，剛剛摔了一跤，裙子又弄髒了。
她還要穿著這件衣服去和俞叢辦離婚手續！
人要是倒起黴來，真得是喝涼水都塞牙！
轉眼已經八點半，她還沒有坐上車，看著往來的出租車，她有些動搖了。難道真的要打車去星辰嗎？
一陣鳴笛聲響起，一輛私家車停在公交道上。
“上車！”車門降下，一個陌生男人的臉漸漸浮現在她眼前。
伊人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很快便認出他來。那天在拍賣會上，那個弄髒她連衣裙的人！
可他們畢竟不認識，怎能貿然上他的車？
“這裏是公交車道，不可以停留太久！”男人說著又朝她使了個眼神。
伊人看了看馬路上來往的出租車，竟然沒看到一輛空車。
罷了，能參加那種拍賣會的，非富即貴，怎麽說也不至於是個人口販子。
拉開車門，她便上了車。
“去哪裏？”男人說著看了看後視鏡中滿臉防備的女人，“我去星辰公司，也許可以順道送你一程！”
他也去星辰公司？
“我也去……”話剛到嘴邊，她立即意識到自己和這個人並不熟，“我去星辰公司附近！”
“這麽巧？”男人說著微微一笑，剛剛她狼狽的樣子他都看在了眼裏。
伊人沒再繼續說話，隻是充滿警惕地看向車窗外，這條是去星辰的路，這個男人看樣子不是在騙她。
“上次弄髒了你的裙子，真的很抱歉！時間倉促，也沒有機會向你鄭重地道個歉！”男人倒是主動找了話題。
聽到裙子的事，她連忙將自己髒了的裙擺藏起來，即使知道他坐在前麵看不到，可是那種局促感卻絲毫沒有減少。她是多寒酸，兩次都穿著廉價的裙子，而且都弄得髒兮兮的。
“沒事，我已經洗幹淨了！”她淡淡地接了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分明是那麽狼狽的事，卻被再次提起，除了丟人，她想不到更好的詞語。
男人隻是微微點頭，剛想說什麽，透過後視鏡，看到那個女人一直看向窗外，顯然對他是充滿芥蒂的。他便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安靜地開著車。
星辰集團獨占一座寫字樓，為了照顧伊人的防備心，他並沒有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而是在寫字樓門口停了下來。
“你的目的地到了！”男人說著回過頭來對她說。
伊人一手拉住車門，像是想起來什麽來了，動作停了一下。
“那個車費……”
男人愣了一下，所以她認為自己是網約車嗎？
“送美女當然得免費了！”他說著笑了笑。
即使他的笑容讓人心情變得舒暢，她也依舊沒多做停留，說了聲“謝謝”，便拉開車門下去了。
星辰集團她並沒有進來過。雖然無數次路過這裏，但是她從來沒有勇氣踏進去一步。
曾經她幻想，有一天俞叢會突然想起她這個合法妻子，然後回歸家庭，她也好從那個幕後見不得光的女人走到台前，成為這棟寫字樓真正的女主人。
看來，是她異想天開了。那個人是俞叢啊，他從一開始對她就沒有感情！
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錯誤。
從一樓進去，保安便讓她出示工作證。
“我沒有工作證！”伊人理直氣壯地說，“我來找俞叢！”
保安有些問難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前台。
婀娜多姿的前台小姐立即朝她走過來，看到她的衣著和衣服上難看的汙漬，眼中泛出一絲鄙夷之色，臉上卻依然保持著笑容。
“這位小姐，請問，您和俞總提前預約了嗎？”
預約？她見俞叢還要預約嗎？如果她可以預約，她還會親自登門來找他去辦離婚手續？
伊人搖了搖頭，想不到她連第一道門都進不去！
“抱歉，沒有提前預約的話，您不能進去！”前台依舊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隻是語氣明顯有幾分怠慢。
“她是和我一起來的！”男人的聲音從一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