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哥，我想你了（3）

  心血管科住院部，夏佑非帶著一眾醫生、護士正在巡房，人人面上肅穆，氣場十分強大。


  夏佑非走進病房，看看病人氣色，隨即問：「這床誰負責？」


  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醫生急忙走向前：「是我，院長。」


  夏佑非點頭，盯著醫生讓他繼續。


  年輕醫生一愣，隨即明白院長是要他講病人的情況。他拿出病歷開始彙報：「37床前天上午……」


  夏佑非嚴肅地打斷：「不要看病歷！」


  作為主治醫生，要對病人的情況瞭若指掌，年輕醫生明白這是院長在看他的職業態度，也是在看他的業務能力。


  年輕醫生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好！37床前天上午在造影時放入兩個美國ES支架，術后感覺右側第二肋間位置拳頭大小範圍不適，右後背同時沉悶不適。現在在原口服藥的基礎上又加服了波利維。阿司匹林已經改為拜阿司匹林，量加大到每晚300mg。」


  夏佑非點點頭。年輕醫生退後一步，拭了拭額頭的汗水——都說院長嚴厲，果不其然。


  夏佑非上前幫病人拉拉了被子，問道：「現在有什麼不舒服？」


  病人輕咳了兩聲回答：「還有點胸悶，後背也悶。」


  夏佑非鼓勵病人：「既然來我們醫院，就是信任我們，一定會給你治好的！」


  病人信賴地沖夏院長直點頭。


  身後，年輕醫生與病人家屬介紹：「這是我們院長，夏院長。」


  家屬非常激動，夏院長可是心血管這一塊的大專家！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夏佑非的手：「院長您親自來查房了呀！我們相信您，我們就是沖著亞信這塊牌子來的！」


  夏佑非拍拍家屬的手，溫和道：「放心。」


  然後沖年輕醫生道：「讓病人做一個SPECT，看是不是供血不足造成的。」


  年輕醫生點頭，認真在本子上記下。


  眾醫生隨著夏院長繼續走下一間病房。


  走廊的另一頭，任驚鴻帶著小朵5人，正往這邊走來。任驚鴻一眼看到夏佑非，快走幾步過來。


  「院長。」


  夏佑非奇怪，「驚鴻，你這是？」


  任驚鴻指指不遠處的5位學生：「我帶課題組的學生來醫院實地調研。」


  夏佑非很滿意，他點點頭：「嗯，好，當醫生要永遠以病患的感受為重，實踐是第一位的。」


  「明白，作為您的學生，我有責任把老師的教導傳承下去。」


  任驚鴻是他的得意門生，在專業方面，夏佑非對他沒有二話。他拍拍任驚鴻的肩，帶著眾醫生繼續往前，走進另一間病房。


  幾個學生此時已來到任驚鴻身邊。劉曉曉感慨：「這就是院長啊，這麼大的領導還查房？」


  任驚鴻眼裡是欽佩和敬重：「是啊，夏院長無論多忙，他都堅持每天查房，親自給患者做手術。三十年從未休過假。」


  劉曉曉一臉仰慕地看著任驚鴻：「任老師，您也很優秀、很敬業呀！」


  任驚鴻淡淡一笑，帶著5人繼續往前走。


  鹿小朵一拉劉曉曉，在她耳邊道：「馬屁精！」


  劉曉曉得意一笑；「馬屁能拍到點上那也是高能，學著點！」說完，急走幾步，如馬仔般，緊跟任驚鴻左右。


  看來曉曉被自己唬住，竟然有危機感了。跟在身後的鹿小朵在曉曉身後扮了個鬼臉。


  一行人在任驚鴻的帶領下，重點走訪做過心臟支架手術的病人，與病人交流，更直觀詳細了解患者術后的感受。


  「同學們，可降解支架可以很好地解決傳統支架帶來的弊端，吸收期為植入體內后的2～3年，費用方面也更加節省。」任驚鴻正站在病床前，就一患者的檢查報告，對幾位同學講解著。


  這時劉曉曉提問：「任老師，這種新型的支架，引起炎症和免疫排斥反應的幾率能控制在多大範圍？患者在手術后真的完全無感嗎？」


  任驚鴻讚賞地看了一眼劉曉曉：「嗯，問題提得非常好，這是我帶你們來實地調研的主要原因，目的就是要大家在實踐中了解這些問題。只有多見病例，多了解每種情況病人的真實反應，才能更好提高認識……」


  得到任驚鴻的表揚，劉曉曉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還挑釁地沖鹿小朵挑了挑眉。


  鹿小朵在底下暗暗沖劉曉曉豎大拇指：「姐們，夠拼！」


  劉曉曉得意點頭：「搶佔男神的注意力是當務之急！」


  小朵鬱悶，競爭激烈呀。


  任驚鴻領著學生們走向下一個病人，這時手機響起。


  任驚鴻對學生做了個讓他們繼續與患者交流的手勢，就走出來接電話。


  「喂，時雨？」


  「哥，忙不忙，出來一趟，我在你們院大門口。」


  電話那頭，夏時雨跨著哈雷摩托，等在亞信國際醫院大門外。聽到任驚鴻讓他進去，他嘴一撇，「萬一撞見夏院長那不是自討沒趣嗎？」


  走廊里，任驚鴻搖頭。


  夏時雨與他而言，是一個弟弟般的存在。他讀大學時，夏時雨還在上高中。夏佑非那時是學院的榮譽教授，學院里神一般的人物。能被夏教授看中，得到他重點栽培，當時的同學們都羨慕不已。


  那時，他就經常出入夏家。夏佑非總是給他很多額外的作業——大二時他就已經參與心肌橋研究。也因此，他非常了解夏家父子的奇特關係。


  他記得有一次在夏家書房裡，夏時雨從外面回來，額頭上有傷痕，衣服也被撕破。當時夏院長就非常生氣，說，天天就知道在外面惹事生非，你要有驚鴻十分之一好，我就謝天謝地。當時夏時雨脫口而出：「你就把任驚鴻當你兒子好了。」他當時非常尷尬。


  幸好，時雨與夏院長之間的針鋒相對並沒有波及他們兩人之間的友誼。甚至於因為夏佑非對時雨的不作為，使任驚鴻某種程度上，佔據了時雨「家長」的位置。高中時期時雨的各種家長會，都是任驚鴻去參加的。


  時雨的各種天分，夏佑非並不太清楚，就算聽說了，也只是罵時雨不幹正事。而任驚鴻總是為時雨的天才驚嘆不已。


  他知道夏時雨在美國學醫的時候，同時修了計算機課程，他的編程能力，軟體設計能力，讓美國的導師動了愛才之心，多次讓他留在矽谷工作。時雨的運動能力也超強，就算擊劍，這項運動任驚鴻從小就在學，而時雨，不過這兩年才開始的，慢慢的，竟然也能和他旗鼓相當。他還有飛機駕駛證，獲過花樣滑冰國際業餘競賽二等獎……更不要說，他在他的主業，整形行業里，他已是海市翹楚。不得不說，夏時雨才是一個天才、怪才！


  只是這對父子的關係，也是讓人頭痛！他剛想說「他是你爸爸，又不是仇人……」時，電話那頭，夏時雨已在「威脅」他：「你出不出來，再不出來，兄弟都沒得做了！」


  任驚鴻無奈，只得對學生們說了一聲，讓他們先了解和交流，自己出去一趟。


  鹿小朵眼巴巴地看著任驚鴻下樓，不由怨怪這不知是什麼壞人，竟然把男神召走。


  醫院大門外的林蔭道上，夏時雨連打幾個噴嚏。


  走過來的任驚鴻關心地打量他，「著涼了？」


  夏時雨搖頭，「哪有那麼嬌嫩，也不知什麼人在罵我呢吧。」


  任驚鴻笑起來，「你讓那麼多女人失戀，被她們罵罵也是正常。」


  「這是當哥的人應該說的話嗎？」夏時雨翻他一眼。


  兩人隨意地調侃著，在林蔭道上慢慢踱步。


  他們相似的身高，都極帥氣——一個是如山銳利如風自由，一個是如海深厚如陽光般溫暖，一時成了路上極為炫目的風景。


  「小心——」驚鴻提醒一個頻頻回頭看的姑娘，眼看就要撞到樹了。那姑娘紅了臉，向前快步跑去。


  「哥，你才是女人的災難，還說我。」夏時雨「嘖嘖」搖頭。


  任驚鴻一笑，「好了，談正事。時雨少爺，召喚你大哥我，是有何貴幹？」


  「報告大哥，關於亞信網上報道，現在應該都處理差不多了。」夏時雨一本正經。


  任驚鴻微笑，「這種事交給你，那是小意思。」


  夏時雨並不得意，而是皺眉道：「——我昨天又仔細看了下這個報道，我估摸，那報料的人，應該是你們院里內部的……」


  時雨仔細分析了其中幾個細節，驚鴻頻頻點頭。確實，他也覺得怪怪的，外面的人，能清楚了解到這麼多案例，這麼多當時夏院長與病人說的具體的話？

  「嗯，你的感受與我的一樣，這事我會注意，慢慢查。」驚鴻拍拍夏時雨。他早就發現，父子倆面上斗得厲害，但內心，其實還是互相關心的。夏時雨對他父親的孺慕之情，驚鴻看得清楚。


  「不過，」任驚鴻看一眼時雨，「這事你不會和我在電話里說嗎，還特意跑一趟。你們整形醫院那麼忙，你的粉絲那麼多……」


  「哥，我想你了——」夏時雨勾住任驚鴻的脖子，嘻皮笑臉。


  「少來這套哈！」任驚鴻哪裡會被他的糖衣炮彈「撂倒」，手肘往身後一擊，夏時雨裝腹部受傷，手顫抖指著任驚鴻，直往後退。


  任驚鴻笑眯眯道：「別演了，快說正事，樓上學生還在等我。」


  夏時雨總算恢復正常，從兜里拿出一張精美的邀請函，「有一個大型學術論壇，組織者讓我出馬來邀你——要不要一起去？」


  「中華醫學研究會，嗬，規格這麼高？」任驚鴻翻看邀請函。


  「那當然。」時雨挑眉，「規格不高我根本就不敢找你。」


  「你少來。」任驚鴻一笑，「嗯，這學術主題不錯，我參加。」


  「好，給我張名片，我幫你交給組委會。」


  驚鴻詫異：「你還需要我名片？你記不住我電話、工作單位？」


  「關鍵不在這，而是你頭銜太多，我記不全——你要知道，在學術界，這些頭銜可很重要哦。」夏時雨賊笑。


  「好吧。」任驚鴻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遞給他，「幸好今天出門，放了幾張在口袋。」


  「歐了！論壇瞬間又上了一個層面。」時雨揚揚手中的名片，「我走了，你好好準備，我們兄弟上陣，那就是論壇雙驕啊！」


  兩人一擊掌，相視一笑。這時正好走回到醫院門口。夏時雨跨上他的機車，沖驚鴻擺擺手，「轟」的一聲，很快遠去。


  任驚鴻微笑望著時雨的車子跑遠，方返身，往大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