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來到我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麽?
四王爺怒極了,捏著她的臉頰,冷冷的說:“本王也曾經說過,慕容寂筱必需是我的女人!明日覲見太後,擇日我們成婚!”
慕容寂筱的眼中忽然閃出了詫異和慌亂的神色。
成婚?!他不近女色,不娶潘襲月,不見沈千尋,竟然要擇日與自己成婚!
不可能!慕容寂筱絕對不可能嫁給這樣慘絕人寰的滅門仇人!
絕對不可能!
“寂筱說了,就算貴為王爺,也未必能心想事成。” 慕容寂筱稍做鎮定,冷冷的說,嘴角抹出嘲諷的笑。
四王爺氣極了,用力的捏著她的下巴,仿佛要把她的下巴捏碎,冷冷的麵龐貼近慕容寂筱的臉頰,問:“你究竟何意?”
“寂筱寧死。”慕容寂筱目光清冷的回視四王爺,堅定的說。
“你來到我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麽?!”他怒吼著,問眼前這個柔弱卻又堅強的女子。
“如你所見。” 慕容寂筱輕描淡寫的說,眼角眉梢都是挑釁之意,卻刺痛了四王爺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四王爺似乎是泄了氣,眼睛裏的失望溢於言表,慕容寂筱看著,竟忍不住開始心痛。於是慕容寂筱慌忙收回目光,不再看四王爺一眼。
四王爺沙啞著聲音,問:“是為了折磨我嗎?”如此斷悲傷的聲音,竟叫聽者開始斷腸。“你來到我身邊,就是為了折磨我嗎?”四王爺依舊沙啞著聲音,悲切的問。
慕容寂筱聽著,忽然痛徹心扉。然而,她將指甲狠狠的扣進肉裏,用劇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和冷漠。若不然,她不但永遠無法逃離那一場夢魘,反正會墜入更深不見底的深淵。於是她昂著頭,努力平靜自己,然後嘴角上挑,輕蔑的問:“沒了我,你不
能活?”
四王爺忽然放開了捏著慕容寂筱下巴的手,失魂落魄。慕容寂筱輕蔑的笑著,冷冷的看著四王爺走出了暖香閣。隻是,四王爺離開的霎那,慕容寂筱的眼角,忽然有東西,潸然落下。
四王爺,為什麽你殺了我的全家,還要如此待我!讓我都不能夠狠下心腸去傷害你!我那麽那麽恨你啊四王爺!你為什麽還要信誓旦旦娶我為妃,好像你從來沒有出現在益州,從來沒有殺害我慕容上下幾百口!為什麽你竟然能夠裝作毫不在意!為什麽啊!為什麽!
慕容寂筱摸著袖口裏藏好的匕首,痛哭流涕。
早就將匕首藏好,為什麽,卻始終都不忍心痛下殺手……為什麽……
雪暖閣窗前,四王爺站在那裏,聽著屋內慕容寂筱壓抑的哭聲,紅了眼眶。
既然恨我至此,為何袖中藏有匕首,卻不忍心傷我?
你知道嗎?我早就知道你袖中藏有匕首,那冰冷的刀刃,在每次我捏住你手腕的時候,都會觸碰到我的肌肉,可你,竟然沒有傷我。你,永遠都不會傷我的吧!永遠,都不會吧!
那麽,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
就好像,十年前的那一夜,你用溫暖的身體,擁著我,給我溫暖,一直陪我到晨光忽現,萬物鮮活的那一刻……
四王爺閉上眼,眼前,又重現了十年前的那一刻。
戰亂。
肆國與朝國爭奪益州之戰,牽連甚廣,天下皆知,益州乃行兵要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倘若叫肆國爭下益州,那麽朝國便等於受了重創,再與肆國交戰,便要慎而又慎了。
為此,先皇親自出征,並且帶了自己心愛的四皇子一同迎戰。
昏天黑地。
戰役整整持續了三天。十歲的四皇子皇殤言親眼目睹了戰士們的生靈塗炭,血肉模糊。城池傾覆間,四皇子皇殤言不知如何在戰亂中丟在了益州城北。暮色漸漸籠罩了蒼茫的益州,所有的戰爭,所有的城牆都暗淡了下去,逐漸隱沒。
冬日的益州,似乎整日整日的飄落著晶瑩的大雪。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落在皇殤言的肩頭,瞬間化作冰水凝結。風聲在耳邊呼嘯,四王爺瑟縮著身子,在偌大的益州城裏,化作一個圓點。
這樣靜謐的夜,在這樣紛繁的亂世裏,也算是少有的吧!
四王爺冰冷的身體漸漸僵硬,神誌也開始混亂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身體仿佛被柔軟的衾被覆蓋,僵硬的身體也漸漸的蘇緩過來,四王爺緩緩的睜開眼,便看到了眼前大大的明亮的笑容。
“你怕冷嗎?我不怕冷哦。”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個女孩子擁著皇殤言,暖暖的笑。
四王爺晃了晃神,以為是在夢中。
“你叫什麽名字?我叫慕容寂筱,慕容寂筱從來不怕冷哦!你一定怕冷吧?不過不管怎麽怕冷,你都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哦,不管到什麽時候你也不能放棄希望,有心在,就有希望!”說著,慕容寂筱捏了捏自己左邊的小心髒。
她小小的身體,仿佛蘊藏著無數的能量,能夠散發出無限的溫暖。就連雪,飄然落下,落在她頭頂一尺有餘的地方,便融化不見了。
就這樣,慕容寂筱一直擁著皇殤言,在暮色深深的雪夜,聲音清脆的對四王爺喋喋不休。
四王爺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忽然被眼前陽光照耀在雪上的清亮刺痛了雙眼,他本能的用手臂遮住眼睛,卻被什麽柔軟的東西碰到了臉頰。
他一愣,看到了係在手腕上的絲帕。
慕容寂筱。
是夢嗎?
他還未反應過來,慕容大將軍便衝了過來,跪地道:“微臣不才,讓四王爺受驚了!”四王爺麵色清冷,緩緩的站起身來,看到了身前雪上的三個字。
我走了。
四王爺的麵上忽然揚起了笑容。
果然不是夢嗬……
慕容寂筱。
慕容將軍望著麵前小小的四王爺,目瞪口呆。
四王爺自出生以來,整個朝國便相傳,四皇子乃真龍下凡,自出了娘胎,從未哭過一聲,亦從未笑過。仿佛麵上的肌肉被寒冰凍僵,從來都是神色冷酷。可今日,在這漫天大雪之後,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