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來自地獄的惡魔
楚喬端坐在辦公桌前,玩味兒地看著京都網站首頁那放浪的畫面。
她家這小惡魔還真是有夠淘氣,居然把王弘的老婆給綁去做了女主角,她是該誇他呢,還是該誇他呢……
玻璃幕牆外,淫靡之聲劃破天際,全市各大廣場LED屏幕,年輕男女交姌的畫面震撼了世人的眼球。
每個廣場都人頭攢動,被看熱鬧的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時間,議論紛紛。
各大網站雖然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卻網友卻就剛才發生的一切開了各式各樣的熱帖,直接將該話題頂成了熱門。
王弘癱坐在椅子上,望著電腦屏幕中不可思議的一切。
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居然……居然是他自己的老婆!
他的老婆居然被人強暴了,而且被公之於眾!
一瞬間,他只覺得氣血翻湧,喉頭腥甜。
桌上電話響起。
他看也沒看便接了起來。
「王總可還滿意我送你的禮物?」
王弘先是一愣,當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誰!你是誰?這事兒是你乾的對不對!」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好戲才剛剛開始。」電話那頭的聲音明明是如此風淡雲輕,聽到他耳朵里卻彷彿是來自惡魔的召喚,「敢動我的女人,我會讓你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王弘許久沒反應過來。
楚喬!
肯定是楚喬這個賤人!
王弘忽地想起方才楚喬給他打電話時的警告「你若膽敢做,就要想要該承受的後果!」
他一把將面前的東西全都狠狠地往地上一推!
楚喬,我跟你勢不兩立!
該放浪視頻事件在京都掀起一陣軒然大波,王弘才剛進家門便被父親老王總一腳踹跪在地。
「你個逆子,你到底招惹了誰!」恨鐵不成鋼啊,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讓他們王家淪落到如此丟人現眼的地步!
「楚,楚喬!」王弘支吾道。
「啪」又是一耳光。
「你可知道她是奕家護著的女人,你居然敢去動她,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老王總一個沒忍住,又舉著拐杖狠狠地杵了他幾下。
「我以為……」
「大哥以為不過是個女人,奕家人不會在意的,對嗎?大哥難道就沒聽說在前幾日楚家二小姐的婚宴上,連Y集團的人都出來維護楚大小姐嗎?」
王弘狠狠地挖了插嘴的王煦一眼,「你閉嘴!」
王煦沒搭理他,對身旁的老王總道:「爸爸,我跟楚總有些交情,不如我去說說吧,求個好兒,得罪了奕家,只怕咱們王家在京都會再無立足之地。」
「你跟楚家那姑娘認識?」老王總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些,「那你儘管去試試吧,多備些禮。」
「是,知道了。」
王煦恭敬地行了個禮,這才告退,路過王弘身旁時刻意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眼。
香榭麗舍。
楚喬下班后買了菜進門,卻沒在客廳見到奕輕宸的蹤影。
「wuli宸宸?」
「小惡魔?」
「小魂淡?」
她扯著嗓子進了廚房,「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Surprise!」
楚喬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媽的智障!
她氣急敗壞地一把將蓋在臉上的蛋糕甩在地上。
「老,老婆,你的臉色……嗯……似乎,不大好……」
「我蓋你一臉巧克力蛋糕試試!」
「老婆,百日紀念。」他忽地摟住她的腰肢,「我們認識一百天了,奕小喬。」
楚喬一愣,僵硬的唇角終於緩出一抹淺笑,將黏在手指上的蛋糕亂七八糟地糊在他臉上,「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
「老婆。」
「嗯?」
「請你這輩子都不要放過我!」
薄唇貼著微怔的檀口,用力地吻了下去。
夜總是深邃,總是漫長,總是讓人難忘,融合的是肉體,契合的是靈魂。
眼瞧著就要入秋,清晨逐漸微涼。
晨起時奕輕宸還特意拿了件外套讓她披上,這才放她出門。
楚喬這才剛出地下停車場的門,正準備走向自己的車。
不遠處黑暗的角落中,三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提著棒球棍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
她下意識地便轉身跑回電梯,然而電梯已經直升而上,往向另一架,也是同樣情況。
「拿錢辦事兒,美女,不好意思了。」
另一人瞪了一眼方才說話那人,「費什麼話,撂倒帶回去再說。」
「多少錢?你們要多少錢?」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不管你給我們多少錢,那老闆都能出得起,美女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免得吃苦頭,瞧你這細皮嫩肉的,我們也捨不得下狠手吶!」
楚喬假意往後倒退了幾步,餘光不停地四周掃視,尋找比較堅硬的條狀器物。
身後大約一米不到的牆角,便是幾根倚在牆上的鋼製水管。
面前三人也是明顯發現了她的企圖,揮了棒球棍便欲朝她襲來。
楚喬猛地一個下腰,往後一仰,伸手夠了一截水管,順勢直起,直接揮向面前三人。
饒是楚喬本身練過,對付一兩個男人尚算勉強,可面對三個壯漢,她自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逐漸處於略勢,眼瞧著便要敗下陣來。
就在這時,電梯忽然「叮」的一聲。
那三人下意識地便緩了動作,楚喬趁機餘光一瞥。
竟是他!
蔣少修?他怎麼會在這兒?
男人清秀的臉上忽然浮現一抹森冷的笑,飛起一腳直接踹向離他最近的那個男人。
「噗——」
那壯漢胸悶猛受一擊,直接吐了一口鮮血。
另外兩人見狀,揮起棍子便朝蔣少修襲去。
楚喬甚至來不及反應,當下驚呼,「少修哥小心!」
蔣少修滿足地揚了揚唇角,掃了一眼滿臉擔憂的楚喬,有種久違的暖意在心頭漾開。
一腳踹飛其中一人,左手腕部卻被另一人的棒球棍擊中,當場面色一白。
「少修哥!」楚喬一棍子劈掉那人手中的棒球棍,對著他的脖頸處便是狠狠一擊。
那男人悶哼一聲兒,躺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她此時也顧不上地上那三人,開來停在不遠處的車,載著蔣少修去醫院。
蔣少修坐在診療室內,楚喬忙前忙后地挂號排隊。
「先生,您女朋友可真貼心。」
他微微一笑,「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呢?」
面對帥哥如此極具誘惑力的笑容,小護士忽地臉上一紅,「你們倆那麼有夫妻相,一眼就瞧出來了。」
「還真是。」蔣少修抿唇,清冷的某種多了几絲溫柔。
楚喬很快便回到診療室,這邊已經包紮完畢。
「醫生,他的手,嚴重嗎?」
中年男醫生面露擔憂,「得看後期恢復了,該用的該開的葯我都給開上了,但是接下來的生活必須十分注意,他這手以前傷過對吧,本來就有舊患,這回有添新傷,你以後千萬要注意這點兒,要不可就真廢了。」
「啊?」
見楚喬面露擔憂,蔣少修忙安慰道:「沒什麼的,別擔心,養養就好了。」
「記得一定要好好兒養著,暫時這手什麼都不能幹,切記一定不能用力。」那男醫生又語重心長地叮囑了兩句,「小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男朋友啊。」
「啊?哦,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兩人出門時,方才那小護士還刻意沖蔣少修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抱歉,是我連累你了。」楚喬歉意道。
蔣少修沖她寵溺一笑,「傻丫頭,說的什麼傻話,過幾天就好了,你別放心上。」
楚喬只覺得心裡難受的緊,他手上的舊疾明明也是因為她啊!為什麼他卻總是這樣風淡雲輕。
「傻姑娘,能為你受傷是我最幸福的事兒。」看著你為我擔心為我難受,會讓我覺得,起碼我還是被你在意的,有這,就夠了。
刻意被屏蔽的,被深埋的一切終於被盡數勾起。
初戀,總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彼時清朗少年,如今溫厚內斂。
許久的沉默,「哥。」
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蔣少修忽地面上一滯,好半天才勉強牽扯了下嘴角。
我的丫頭,其實你真的可以不這麼叫的。
許是尷尬,他伸手打開了音樂。
輕柔的前奏卻帶著揪心的酸楚。
【你真忘得了你的初戀情人嗎假如有一天你遇到了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真的就是他嗎……】
她的少修。
「少修。」楚喬咬著下唇,忽地就紅了眼眶。
這般委屈的情緒似乎是憋了很久很久,久到,都讓她忘了,曾經是有那麼有那麼一個獨屬於她的溫暖懷抱。
少修啊,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以告別的方式。
她伸手關了音樂,一切的過往戛然而止。
「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香榭麗舍。」
「嗯。」楚喬原以為之前在那兒碰上蔣少修是湊巧,想不到他真的住那兒。
「一個人住嗎?」問出口,才覺得不合適,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
「一個人。」
蔣少修沖她笑笑。
傻丫頭還是一樣可愛。
蔣少修的房子就在奕輕宸樓上,楚喬一踏進去,眼淚當場唰地一下就滑落下來。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曾經約定的樣子,放眼可見是大海的蔚藍,雲朵的潔白,嵌有貝殼的瓷磚,帶有弧度的拱形門洞,以及大量極具地中海氣息的手工藝製品……
他們曾經細細勾勒過的,未來的顏色,家的輪廓,被完全從稿紙上搬到了眼前。
「小喬你坐,我給你沏茶。」
「還是我去吧。」楚喬擔心他的手,憑著記憶找到畫稿中廚房的位置。
桌上,是一對一藍一粉情侶杯。
楚喬愣了一下,將它們擺在櫥柜上。
看著她取茶葉,倒水……
優雅賢惠的背影深深嵌入腦海。
蔣少修忽地產生一種妄想。
若是時間能因此而停止,他是不是就能和她擁有停留在心目中的家。
他苦笑著抿了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廚房。
感知到他轉身,她這才驀地頓住了手。
「嗯?」
她雙手空空出了廚房,蔣少修不解地望向她。
「水不熱,就沒泡了。」她擦擦手,「那什麼,你先休息,我公司還有事兒,就先走了,晚點再來看你,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去吧。」蔣少修將她送至門口,「路上小心。」
她漸漸遠去,房門終於被不舍地合上。
蔣少修轉身進了廚房。
光潔的整體櫥櫃檯面上,一藍一粉兩隻瓷杯上正冒著裊裊熱氣。
苦澀的笑,寂寞了整個世界。
楚喬靜靜地坐在車上,許久才從方才那微妙的感情變化中緩過神來,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雙頰。
楚喬!
都過去了,都會過去的!
包裏手機輕唱,掏出一看,是王煦。
「嗯?」
「楚總可有時間?出來喝杯早茶?」
「也好,我這會子正驚魂未定呢。」
到達約定地點,王煦已經在茶桌旁等候。
「楚總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兩天沒見,愈發美艷動人。」
「王先生你真是貫會調笑我,要是你家那哥哥也跟你似的這麼可愛,溝通起來也就不必這麼麻煩了。」楚喬臉上噙著笑,一點兒也看不出才剛經歷過生死大劫。
說到王弘,王碩頓時忍俊不禁,「說起他,昨兒個那事兒倒是讓我對楚總的欽佩又更上一層樓,那可是鬧得滿城風雨,到這會兒都還沒消停,打從有生以來我這還是頭一回看到王弘吃癟的樣子,這可都是託了楚總的福。」
楚喬抿了抿唇,「原本打算消停了的,估計又消停不了了,你且等著看吧。明兒個還得有好戲。」
以楚喬對奕輕宸的了解,剛才的事情八成已經傳到他耳朵里了,這小惡魔這會兒保不齊正在磨刀霍霍呢。
從前倒是她看走眼了,原以為還是個溫文爾雅的,誰曾想卻是個小惡魔,偏巧那邪惡面卻又讓人完全討厭不起來,只覺得頑皮的很,彷彿個孩子似的。
「哦?」王煦嘴角的笑意愈發加深,「那我可就拭目以待咯。」
他說話間,取出一張支票往她面前一推,「我家那老頭子掏錢給我買戲票來著,楚總可千萬別嫌棄。」
楚喬打眼一掃,隨即笑道:「老王總還真是客氣,不過這戲票錢還是煩請你帶回去吧,這第二處馬上就要開唱了,老王總若是看了,會親自來付賬的。」
王煦哈哈大笑起來,「楚總真是可愛的很,我可是很好奇到底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將你征服。」
楚喬端著茶杯漫不經心地呷了一口,「不會有。」
她註定,是要征服男人的女人!
和王煦相談甚歡,回到公司后又處理了一些事物,已是將近中午。
想著蔣少修這新病號,楚喬心一軟,又特意去超市買了不少食材準備回去幫他做午飯。
結果腦子一懵,直接按了二十五樓。
等電梯「叮」聲之後才想起,自己明明是要去二十六樓的。
「老婆?」
她正欲伸手重新按樓層,電梯門忽然毫無預兆地打開。
奕輕宸那張完美得人神共憤的俊臉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我正準備去接你呢,想不到你自己個兒回來了。」他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購物袋,「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下回再買東西就打電話給我,我下去幫你提。」
楚喬,「……」
「輕宸,這東西……」
「嗯?」
明明心裡什麼都知道,卻非要裝出這麼一臉無辜的表情,這樣真的好嗎?奕輕宸?
「少修哥手受傷了,所以……」她指指他手中的購物袋。
奕輕宸瞭然地「哦」了一聲,「瞬間換上一副哀怨的表情,「我的手也受傷過啊,怎麼就沒見你對我那麼好?」
「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楚喬白了他一眼,「我喂你吃飯幫你穿衣,我就差幫你洗澡了!」
「可是你沒有煲湯給我喝,難怪我的手一直好得不利索,你看,這會兒一提東西吧,它就隱隱作痛。」
「奕輕宸!差不多得了啊!」應晨雪給他煲了那麼多湯,還沒喝夠?
「你要去樓上對嗎?」他快步進入電梯,「我也去。」
啊~~
這倒霉催的孩子!她真是敗給他了!
「算了,咱們回家吧。」
她一把將他拽出電梯,直接往家門口拖去。
不遠處,隱秘的樓道內,男人修長的身姿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沉默了許久許久。
想起那句歌詞中所唱「我的愛也曾經,深深溫暖你的心靈,你和他之間是否已經有了真感情……」
丫頭,如果我不是哥哥,你,還會回頭嗎?
手機響起時,楚喬才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伸手在圍裙上揩了揩,這才接了起來。
「嗯?少修哥?」她下意識地掃了桌旁的奕輕宸。
「丫頭,吃午飯沒?」
「還沒,你呢?」
「還沒呢,沒什麼胃口。」
「你想吃什麼……」
楚喬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奕輕宸一眼給瞪了回去,後者甚至還假模假樣地輕咳了兩聲,以示自己的不滿。
「好,那我這就去。」
她對著電話那頭答應了一聲,脫下圍裙,進廚房找了個保溫桶裝了半鍋熱湯。
「幹嘛去?」
「我剛忘了他這兒還得擦藥,我去幫他,很快就回來。」
「你……」奕輕宸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她已經合門離開。
身後的男人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
門鈴清響。
蔣少修微微勾起薄唇。
丫頭,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
「會不會還很疼?如果劇痛的話,還是要再去趟醫院的。」
她將保溫桶隨手擱在桌上,從茶几上拿過的藥品袋子,小心翼翼地捧過他的左手,仔細地來回檢查了一番,拿了藥水輕輕替他揉搓著。
親密的接觸,使得兩人心間皆浮現一種異樣的情愫。
「早叫你上綁帶了,你偏不,上繃帶會好得比較快啊。」許是因為尷尬,楚喬刻意挑起話茬。
可是上繃帶,就不能看到你那麼溫柔替我擦藥的表情了。
他在心中暗自落寞。
隨著揉搓的動作,細長的髮絲,時不時拂過他手背的肌膚。
性感的喉結,下意識地滑動了兩下。
「好了。」
約摸過了小半小時,楚喬鬆開他的手,收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轉身進了廚房,取來碗勺替他乘湯。
「待會兒餓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再差人給你送。」
「嗯,好。」
「那我就先走了。」
蔣少修點點頭,楚喬轉身,還沒跨出兩步。
「丫頭。」他忽地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她回頭,「嗯?」
「嗯,沒事了。」
她沖他露出一抹淺笑,輕輕帶上了房門。
蔣少修忽然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
向來自製的人,竟有那麼一瞬差點兒失控。
回到樓上的家中,奕輕宸已經不在,桌上的飯菜依舊完整地擺放著。
她也沒找,一個人坐在餐桌前,默默用了午餐。
沒錯的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妥協的。
黑色的豪車,在夏末初秋強烈的陽光下閃爍著尊貴的光芒。
奕輕宸緩緩放下車窗,周圍是一片荒涼的廢棄爛尾樓。
「奕總,人已經在裡面了。」
蕭靳下車替他打開車門。
不遠處,一棟殘破的紅磚房內。
王弘驚恐地盯著眼前這陌生而陳舊的一切,不敢置信地閉上雙眼,再次睜開,依舊是這番景象,身下的木板卻因為他輕微的動作而「咔咔」作響。
他仔細地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半小時前,他明明才從家裡出發,準備去公司。
路上卻遇到一輛卡車橫衝直撞而出,擋住了他的去路。
然後他就下車準備去理論……
他的背脊瞬間竄過一抹冷意。
他,可能,被綁架了!
「吱呀!」
就在這時,殘破的門,忽地被人推開。
十數個黑衣保鏢魚貫而入,分列兩旁,其中兩人將他往前一拖,直接按跪在地。
一雙精緻的黑色手工皮鞋緩緩朝他走來。
每一步,都彷彿是帝王般威嚴,讓人頓時一陣低到塵埃里的感覺。
周圍的空氣,迅速地凝滯下來。
王弘下意識地,將腦袋垂得更低了,閉著眼睛,身體開始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那雙皮鞋終於停在了他面前。
周圍很近,他能察覺到自己正在大力狂跳的心臟。
那雙鞋終於又動了,漫不經心地抬起一隻,抵住他的下巴,順勢將他的腦袋微微往上挑起。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長相,只依稀記得那一張矜貴的輪廓,胸口忽地吃痛,那人已經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一把華美的雕花高背椅被人抬了進來。
奕輕宸氣定神閑地落座,無鑄的俊顏上,忽地浮現一抹邪惡的笑容。
「我記得中世紀時期,在歐洲大陸上風靡著一種十分有趣的遊戲。」
男人的聲音優雅而平緩,王弘卻下意識地打了冷顫。
他記得的,這聲音,分明就是昨日給他打電話的那個男人!
「是的,在貴族圈兒一直非常盛行。」蕭靳恭敬道。
「這樣的遊戲,一定要在開闊的地方看,比如從前的斗獸場,那才能有最高的興緻。」
蕭靳瞭然,面無表情地沖周圍的保鏢做了個手勢。
屋內的人,全都退到了外面那一片空曠的平地上,連帶著王弘也一併被架了出去。
奕輕宸似笑非笑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晃蕩著手中的高腳杯,琥珀色的酒液撞擊著晶瑩的杯壁,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種絕美的光芒。
不遠處,是兩隻巨大的四方形物體,用黑色的布籠罩著,雖然看不見裡面,但粗重的氣息清晰可聞。
王弘心頭莫名一顫,緊接著太陽穴便開始狂跳,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不停地對著面前那個男人苦苦哀求,哪怕那人置若罔聞,甚至連瞧都沒正眼瞧過他。
「求求你,求你放了我,你要什麼我都能答應你!」
奕輕宸沒有搭理他,反問道:「我這兒有個極好玩的遊戲,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參與。」
明明是個問句,卻愣是叫他說得沒有一絲詢問的語氣。
「有!有!」王弘忙不迭答應,以為自己是抓到了生還的機會,只要能活著,區區一個遊戲而已。
又或許這的確是個生還的機會,奕輕宸就如同一個頑劣的孩子,對某些折磨人的把戲樂此不疲。
尤其這人居然膽敢幾次三番動他的奕小喬!
若不是因為他,蔣少修也不能夠為奕小喬傷了手,奕小喬也不會親自去照顧他!
該死的!
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幫別的男人上藥,素手做羹湯,他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他一定會讓眼前這個蠢貨明白,死亡,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如果在這個遊戲開始前,王弘能預知絲毫,那麼他絕對會毅然決然地選擇去死,因為以這種方式活著,會叫人,生,不如死!
奕輕宸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蕭靳。
蕭靳會意,吩咐兩名黑衣保鏢從車裡取來一瓶粉色的藥水給王弘灌下。
約摸過了幾分鐘,王弘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原本微涼的身子開始逐漸發燙,小腹一陣陣地灼熱,整個人彷彿要燃燒起來似的。
原本稍稍平靜的心,瞬間吊到嗓子眼。
他這才知道他喝下的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媚葯!
他們居然給他喝了媚葯!
察覺到王弘的變化后,那兩塊籠罩著的黑布被人一把掀開,兩隻巨大的鐵籠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匹通身銀灰,雙眼閃爍著兇殘光芒身長近兩米的巨型野狼略顯狂躁地在鐵籠子走來走去。
因為提前喂下催情葯,漆黑的狼眸中正泛出點點紅光。
而另一個籠子里則是十數個身材魁梧渾身赤裸的黑人男子……
饒是已經在媚葯作用下逐漸喪失了理智,可王弘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心驚肉跳,不祥之兆頓時油然而生。
「我不玩兒了,這個遊戲我不玩兒了!」他不停地哀鳴,驚恐的臉上情慾交加。
「一共十道題,我也不為難你,你可以分三天時間做完,我的手下會陪著你,放心,你並不孤獨。」
「不……不要……我不玩兒了……」王弘強忍著媚葯帶來的酥麻感,再開腔,已然是濃濃的情慾味兒。
「只可惜,遊戲已經開始了。」
奕輕宸譏笑著接過蕭靳遞來的一張便簽,挑挑眉,念道,「第一題,選擇題,很簡單的,選擇你面前那倆籠子中的其中一隻,我會把你和它或者他們關在一起。」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選!」王弘說話間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只是那被媚葯折磨得敏感異常的身體只要稍微一動彈就會散發出一種叫人無法控制的慾望,他忍不住輕嚀了一聲,身體頓時空虛到饑渴異常。
「哦?真的不選?這樣的話我就會算作你主動放棄這次機會,那麼就兩個籠子一起收下好了,反正你也會需要的。」
王弘腦子裡轟然一響,驚覺身體已經慢慢僵硬,一種侵入骨髓的恐懼開始在他身子里擴散開來。
惡魔!
他就是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那精緻到完美的笑容卻詮釋著這個世上最邪惡的內心,不僅僅是狠厲,還有變態!
他意味深長一笑,不再給他任何開口求饒的機會,揮揮手。
身旁的保鏢會意,一把架起地上的王弘將他扔進了那隻關了十幾個黑人的籠子中。
「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這幾位先生據說剛吃過大劑量的興奮劑,你有福了。」
面前,一陣痛苦而淫靡的聲音響徹天際……
奕輕宸回到家,楚喬正懶懶地歪在沙發上看《來自星星的歐巴》。
明明公司那麼多事兒,她卻絲毫沒有要去處理的興緻,索性躲懶。
「你考古呢?」
他順手將外套脫下往垃圾桶一扔,然後便開始褪身上的長褲。
「幹嘛呢你?」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吧,百來萬一套呢。
「臟。」
他赤條條地往她身上一撲,搶過她手中的遙控將電視畫面定格,「別看了,咱們家有來自日不落的歐巴,你應該多看看我,我比他帥那麼多。」
楚喬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生氣得離家出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一出門兒掉坑裡了?」
她調侃著抱過他腦袋,「來,姐姐看看摔傻了沒?」
「奕小喬,我受傷了。」
「嗯?不會吧,真受傷了?哪裡?我看看。」
奕輕宸抓過她的手,輕輕地貼在自己心口。
「這裡,一看到你對別的男人好,這裡就會痛到無法呼吸。」
他的臉離得那麼的近,精緻的輪廓彷彿刀刻般完美,連那纖長的睫毛都根根分明。
「我是不是很好看?」他微微垂眸,戲謔道。
楚喬心頭忽地一陣悸動。
假意惱怒,嗔怪地戳了戳他額頭,「沒正經的。」
他很好看,真的。
「老婆。」
「嗯?」
「……唔……」
不遠處茶几上,那一叢芬芳的狐尾百合開得正艷。
那顆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
夜漸深,空氣中氤氳著一抹逐漸淡去的情慾氣息。
楚喬看完奕輕宸手機里剛收到的視頻,不動聲色地放了回去。
身旁的男人已經摟著她睡得安然,精緻的面龐如同就這世上最完美的雕塑,五官輪廓分明且深邃,極具立體感,他的睫毛很長,又濃又密傲嬌地微微卷翹著,精緻而英挺的鼻子薄唇輕抿。
難怪下午一進門便嚷嚷著「臟」。
如此乾淨而純澈的睡顏,任誰都想不到他血液里卻流淌著如此邪惡的小分子吧。
這個傻瓜一樣的男人。
晨起準備了早點,留了一張紙條在餐桌上,這才輕手輕腳地合門離去。
「楚總,王式房地產的老王總想見您。」
美蘿叩開辦公室門,順手帶來了一份文件。
「嗯,知道了,安排在會客室吧,我這就去過。」
「稀客呀。」楚喬端了一臉熱忱的笑,「王總親自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老王總強忍下心中的怒火,尷尬地賠了笑臉,「不敢不敢,就是純粹的前來拜訪,再者就是替我家那不爭氣的臭小子來跟楚小姐真心實意地道個歉。」
「王總您這說的是哪門子的話,王煦從來也沒得罪過我呀。」
「楚總,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其實他心裡那個氣啊,只恨不得將面前這女人生吞活剝,自己的兒子兒媳好端端讓人糟蹋成這樣,卻還得讓他賣了老臉前來登門致歉。
「王總說笑了,我只是女人不是什麼大人,您回去吧,王煦已經來找過我了,這事兒就算翻篇了,以後都別提了。」
「那我這兒就先謝過楚總了。」
老王總這才將惴惴不安的心揣回肚裡,家裡接二連三遭罪,他到現在也查不出到底是什麼人乾的,只能猜測是與奕家有關,遭的罪過翻過去也就是了,這事兒若是再不告一段落,只怕接下來要遭殃的便是他們整個王家!
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比王家是更重要的了!
「楚總,王煦剛傳消息來說周子皓和王弘私下見了面,讓你留心著點兒。」
老王總一離開,美蘿趕忙走了進來,順手又將一張支票遞給她,「方才老王總遞來的,說是給您倒致歉茶。」
「知道了,替我謝謝王煦。」楚喬正欲出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應式那兒怎麼樣了?」
「昨兒個還專門打電話來要過尾款,說是他們應總不同意半年一付尾款。」
「欠多少了?」
「兩億三千萬。」
楚喬伸指點著太陽穴,漫不經心道:「暫時先不要原料了吧。」
「是,明白了。」
「城中村的事兒,已經在開展了嗎?」
美蘿忙將手裡的文件遞給她,「拆遷工作已經在逐步開展,就是那地方魚龍混雜的,估計會有那麼幾個難纏的,恐怕還得費點兒功夫。」
「嗯,讓拆遷公司的不要過於蠻橫,都是些平頭老百姓也不容易,有錢誰願意呆那兒釘著,實在不成就私底下多加點兒,但要注意千萬別鬧開了,否則大家都鬧起來要增加,這事兒就不好辦了。」
「好,記下了。
兩人正說著,電梯口忽地傳來一陣喧鬧,楚喬和美蘿雙雙撇過頭望去。
「楚喬,我有事兒找你!」
「抱歉楚總,我攔不住她。」接待歉意道。
「沒事,回自己崗位去吧。」
楚喬轉身,掃了一眼王曼露,「今個兒這是怎麼了,你們老王家的人一個兩個都往我這兒跑?」
「出來聊聊。」
「抱歉我挺忙的。」
「你心虛?」
楚喬沒吭聲兒,繼續往前走。
王曼露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做這麼多缺德事兒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慫恿秦沫沫去勾引秦衍,還讓他在你家別墅留宿!」
「堂堂王家大小姐,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你就不怕抹了你老爹的面子?」楚喬嘲諷地揚起唇角,「遭不遭報應我不知道,但是缺德事兒我還真是沒興趣去做,我這個人很簡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你給我記清楚了!」
「美蘿,送客!」
「王小姐請吧。」
王曼露望著楚喬轉身的背影,狠狠地攥了攥拳。
楚喬,你給我等著!
總裁室內,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怎麼了這是?一個勁兒地咆哮?」
楚喬微微將聽筒偏離耳朵,電話那頭是愛修氣急敗壞的噴火聲。
「我要烤了你家的花孔雀,下酒!」
「輕宸?他又怎麼你了?」
「他把人家的蕭蕭歐巴派遣出國了!」
楚喬忍不住笑出聲,「這怎麼可能?」
蕭靳相當於奕輕宸的左膀右臂,他怎麼可能把他送出國。
「蕭靳跟你說的?」
「嗯。」愛修滿腔委屈。
這種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時間,楚喬還真不知改如何開口。
「嗯,正好你也趁著這段時間去旅遊下吧,最近你一直都在忙工作,何不出去散散心呢?」
「我倒是想去,就一個人,不行,你陪我!」愛修打定主意,「對,討厭的花孔雀弄走我的歐巴,我就帶走你!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了!」
「好好好,我陪你我陪你,正好我最近也很久沒好好兒放鬆過了。」楚喬拿著筆下意識地在面前的白紙上寫寫畫畫,忽然將筆一擱,「這樣吧,咱們去加拿大,我待會兒讓助理訂機票,咱們明兒個出發,這會子你可以歡脫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好嘞!」電話那頭,輕快地答應了一聲。
楚喬擱下電話,想了想,又撥了一個給美蘿。
「幫我訂兩張明天上午飛多倫多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