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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回青山割斷紅塵路,一池鱒魚吃不住

  荷花庄的位置很幽靜,一片湖水裡,殘荷等雨,那些客房就坐落在交錯的懸在湖水上的迴廊交匯處。一條溪流穿過湖水,從山中流向山外。順溪水而行是雁車的車站,而逆著溪水上去,據荷香說,景色清幽佳美,是極好的步行路線。


  此時,天氣正是微溫,夾裹著山裡的寒氣,顯得格外宜人。


  清平館一行人都換了之前說好要帶的溯溪鞋,打算步行到溪水盡頭,在那個紅螺潭裡釣幾隻鱒魚,晚上回來吃了。


  「我們的集體拓展活動,總是這樣接地氣。」老周拿著漁具之類,看著正在往身上噴驅蚊水的姑娘們。


  老元雖然因為年族的事情,一直心情不好,但這會兒看著往摺疊椅上面插各種野花把好好的摺疊椅裝飾成劉姥姥的蔓藍和青婀,也忍俊不禁,一點兒也沒有自己一會兒要坐著這個玩意去野營的自覺。


  「咦,別走啊,你等下要坐的啊。」蔓藍無辜臉。


  「不你讓我坐這個我是拒絕的,我肯定能走下來。」老元雙手猛擺。


  一干人等胡鬧著上路。


  那溪水貼著一側山壁潺潺流下,另一側的山路則明顯是人走出來的,踩得夯實的泥土走起來比柏油路舒服,路邊山林密布,鳥鳴鶯啼,秋蟬唱著最後的曲子,聽上去有那麼基本悲情之意。最開始的一段路,還能看見山莊其餘的客人,三五好友,在溪水裡溯溪玩鬧,或者捕小魚兒和青蛙為戲,兩位青衣文士,坐在一塊兒石頭上下棋,舉手投足,自帶風流之態,今昭透露:「那是兩個蛤蟆精。」


  走了半小時左右,路上見不到旁人了。


  山路也變得略顯崎嶇,有的地方頗為泥濘,還有被小溪的分叉阻斷,跳遠跳得爛的人,只能蹚水過去。兩側的山壁也開始變得有趣。時而是一段被兩側的山壁夾得只容兩三人通過的小路;時而是一段絕壁上面開鑿了步道,要爬上去繞行或者繼續蹚水;時而是密林層疊,落腳之處已經沒有了正經道路,只能踩著前面人的腳印過去;時而是一段急轉彎,幾乎是九十度的直角,不走到近前,根本就會以為前面已經沒路了;時而小溪穿過一段山洞,洞里撲啦啦有蝙蝠飛出來,十分陰冷。


  小溪的溪水也開始變得豐沛,略顯湍急,裡面已經見不到魚兒。


  繞出山洞,眼前橫貫在此的已經不是小溪,而稱得上是一條小河,瞧著也有一人過肩的深度,旁邊一條竹筏,隨意拴在那裡。


  看著那個竹筏,一次也就坐兩三個人。


  「我們來玩經典的小羊過河吧,誰來扮演狼,狼不可以和羊同時留在這邊哦。」草薙朝顏想起小時候玩過的數學遊戲。


  老元剛想要吐槽一下這個實在很無聊,就被老宋捂住了嘴。


  想想草薙朝顏收到酒吞連累,也是可憐,大家也就欣然允諾,沒一會兒的功夫狼和羊就分配開來,一撥一撥過去,倒也順當。可惜輪到草薙朝顏自己算的時候,卻沒有了辦法,怎麼樣都算不過去,最後草薙朝顏哈哈一笑:「那就清平君和今昭留下吧。今昭羊被吃掉,也是沒辦法的哦。」


  「噗。」踩上竹筏的鬼王姬忍不住笑出來。


  今昭瞪了鬼王姬一眼,站在陳清平身邊,雙手圍成話筒:「我詛咒你們友誼的小船翻了!」


  「不會的!我最擅長船戲!」老周大言不慚地喊回來。


  「揍不要臉的。」今昭頂不過老周,悻悻然站在岸邊等著他把竹筏划回來。


  「等下你想怎麼吃?」陳清平問。


  今昭一愣,旋即臉紅,但陳清平下半句很快說出來:「虹鱒魚的話,我覺得魚生也是不錯的。」


  對不起男神我太污了!

  都怪老周這個混蛋!

  太歲內心腹誹。


  過了小河,不遠便是那潭水。


  果然一條小小瀑布,汩汩從山上傾瀉而下,下面的潭水裡時不時能夠見到顏色斑斕的各色游魚。潭水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為了一直有的吃,請不要捕撈幼魚。不然我一定會詛咒你。荷花莊主敬上。」


  「這個荷香啊。」玉卮搖頭,開始幫著漢子們架起魚竿之類。


  四根魚竿布置好,燒烤的烤爐也支了起來,老宋招呼陳清平和朱師傅:「來來來大廚快點上灶,我已經快餓死了。」


  「不要辜負大家這麼辛苦把東西背過來啊。」青婀摘下書包,裡面放著冰袋,裝滿了羊肉之類燒烤要用的食材。這樣的書包有五六個,都是陳清平之前切好,裝好,打算今天拿來吃的。


  眾人七手八腳把防潮墊帳篷等等鋪設好,又去串羊肉雞翅魷魚須茄子土豆片之類的食材,做成烤串。


  老宋已經下到潭水邊緣,站在齊膝的地方,用網子撈著裡面的鯽魚土鯉魚之類的小雜魚。


  老周拿著蔬菜,在溪水裡清洗一遍,準備拿去烤盤裡烤。


  老元做著最輕省的活兒,看著這四根魚竿,有敵情就務必立刻喊人來釣。


  朱師傅已經把串好的串兒放在了爐火上烤制起來。


  陳清平在一旁混合著醬料和調味料。


  今昭和玉卮、鬼王姬、蔓藍、青婀五個人,帶著笨手笨腳的草薙朝顏,串著烤串兒,整理包裹里的飲料之類的東西,鋪在防潮墊上。


  一邊兒各自忙著手裡的活兒,大家的嘴也都沒閑著,你來我往開啟清平館最常見的群口相聲模式。你方唱罷我登場,嘴皮子上的花招比手裡的羊肉可要串得快多了。


  「有魚!」老元躺在摺疊椅上大喊一聲。


  眾人看著嘴上喊得著急,身體卻悠閑躺在摺疊椅上喝桂花茶的老元——老宋沒忍住順手把撈出來的一條小魚兒丟了過去。


  「喂喂不要浪費食材啊!」老元扁嘴。


  「呵呵呵呵呵。」老宋笑顏如花。


  朱師傅已經甩起了魚竿,一條金色的鱒魚在半空之中劃出漂亮的弧線,然後啪嗒一聲,落在了青草地上。那嫩黃足金的閃亮顏色,與青青綠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煞是好看,可惜這對比落在清平館眾人的眼裡,卻只得「鮮美」二字。


  「這麼粗這麼長。」青婀很滿意地比劃一下,差不多有她一條胳膊長了。


  「應該蠻多肉的,順便,青婀,要優雅不要污。」玉卮幫著朱師傅把那條金鱒魚叉了起來,放在了案板上。


  朱師傅行雲流水地給這條魚開膛破肚,滴血不沾地剔出一片片如雪似紗的魚肉,招呼眾人:「快點來吃。」


  神鬼界的大咖們是無懼寄生蟲這種不值一提的小毛病的,因此都端著盤碗湊過來,你一筷子,我一抓,眨眼就把一條魚給分沒了。


  「這金鱒魚的味道有一點甜。」草薙朝顏不知道怎麼形容,也許是這魚長在老幽都,純粹的神鬼之地,因此魚肉格外彈滑,呼嚕一下進了嘴,還未曾多咀嚼,就已經半融化地滑進了胃裡,只留下滿口的鮮美,還有一點山泉似地涼涼的甜意。


  他覺得這真的是至上至純的美味,回味悠長,可惜他回味太久,轉過頭金鱒魚已經被分沒了。


  「又來一條!」老元用吸管指著一根釣竿。


  老周已經眼疾手快地收了線,這一條是虹鱒,比之前的金鱒魚肥大,陳清平打眼一看就說:「肉質肥厚,但腥味也會重一點,不適合吃魚生,烤了吧。」


  於是這條魚沒有迎接來最高級的食材那種原汁原味的料理方式,而是被開膛破肚,沿著肚子劈開,撲在烤盤裡,抹上了陳清平剛剛配好的調料,放在火上去加工了。


  沒一會兒,那花椒胡椒辣椒的味道就飄了出來,勾人食慾。


  蔓藍很快就放棄了手裡那條小鯽魚,將它遞給老元,轉向陳清平:「頭兒,十分鐘以後能好不?」


  陳清平看了看拿著半條鯽魚的老元,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蔓藍,無奈一笑:「十分鐘夠了。還有,老元,你要是不想吃就放著吧。留點胃口吃這條。」


  「有魚!」


  陳清平的話音一落,老元的話音驟起,他拿著那條鯽魚,猛指向一根魚竿,大概是用力過猛,或者就是不想吃這條小鯽魚,小鯽魚串兒嗖地脫手飛了出去,落在了潭水裡。


  嘩啦——呱唧——


  一條巨魚躍出水面,將那條小鯽魚一口吞了。


  那是一條一人高的金鱒魚,通體金色,牛掰閃閃。


  眾人看著那條金鱒魚,心情澎湃。


  青婀一把抓住今昭:「看看,是成精的不?」


  今昭眯起眼睛,搖頭:「不,不是修行的,就是普通吃太多長的大的魚。」


  「那就好,建國后不準成精,我們也該替天行道收了它。」鬼王姬捲起袖子,「來,有什麼辦法,把這玩意給辦了。」


  「不行,試試搬運法術?」草薙朝顏不太確定,「或者式神?」


  「普通的魚,釣魚有驚喜,我們還可以等。但是這條這麼大,釣是肯定釣不上來了,我們要是不施展點兒手段,還治不住它。」老宋摩拳擦掌,「不行我下去抓?」


  「少用法術吧,萬一驚動山神土地,還要應酬。見面分一半,我們還有得吃嗎?」朱師傅處事周到,一眨眼的功夫想到一個計策來,「老宋,你下水,你水性好。然後把這個魚追出來,我想它受驚以後,必定破水而出。然後鬼王姬,你和朝顏身手好一點,看看能不能半空橫擊,將它擊落在地。魚兒嘛,只要落在地上,我們團團壓住,它還能如何?」


  眾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朱師傅推了推眼鏡,面含溫柔笑意,說出這種簡單粗暴的主意。


  「就這麼辦了。」草薙朝顏脫掉上衣,露出白皙纖細,但卻十分精勁,腹肌明顯的上半身來,躍躍欲試。


  「哦哦少年你的身材不錯!」鬼王姬鼓掌。


  說著眾人就活動起來,老宋脫剩下一條短褲,在姑娘們的尖叫起鬨聲里跳下水,一串兒泡泡吐出來,就潛入了水底。


  片刻之後,水面一陣翻騰,那條大魚果然受不了老宋的騷擾,又打不過他,破水躍出。


  說時遲,那時快,鬼王姬和草薙朝顏雙雙飛躍到半空,兩人都是伸腳猛踹,習武之人的兩腳踹在那條魚的肚子上,那魚吃痛,被踹飛起來,咣鐺一聲,砸在了草地上。


  草地上的圍觀群眾們已經紛紛做好準備,一見那條大魚落地,就上去按住。


  「卧槽這個玩意勁兒好大太滑了!」青婀喊道。


  「給我壓!」朱師傅運籌帷幄,站在一旁。


  一聲令下,大家疊羅漢一樣壓了上去,最下面的老周氣急敗壞:「誰尼瑪壓住老子的腰了!快斷了!」


  「誰在最上面!卧槽好沉!」今昭悶聲喊。


  「陳清平。」同樣一旁觀戰的玉卮淡定回答今昭。


  「啥?」


  「我說,壓在最上面的,是陳清平。」玉卮解釋了一下。


  一時間,人山頓時都不動了。


  最下面的老周長嘆一聲:「好么,我一直以為,頭兒是堅定走高冷路線的,沒想到談了戀愛,也開始逗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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