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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回深牢大獄不足貴,只願肥皂撿不碎

  「塗佛被抓了。」


  老元要帶給朱師傅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作為遣唐使在蘇州辦事的塗佛,因為高度嫌疑與那一串兒的命案有關,他又沒有任何不在場證明之類把自己摘乾淨,又會留下那個黑灰,加上黃家那個保姆出事的時候,塗佛乾脆就在案發地,所以最終被抓,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塗佛供認不諱,說著一切都是酒吞要求他這麼做的。


  到底是不是酒吞不好說,但這段日子酒吞動作也不少,同樣沒辦法把自己摘乾淨。於是認罪的塗佛處理了,不認罪的酒吞只能暫時停職收押。以八荒界來說,八荒界算是百鬼界的「宗主界」,因此酒吞也就理所當然,蹲了大理寺的深牢大獄。


  草薙朝顏剛過完生日,就開始了糟心的代理遣唐使正使生涯。


  就這個節骨眼上,華練要朱師傅和今昭兩人,去牢裡頭看看酒吞。


  華練和酒吞關係有點複雜,不便去看,陳輝卿一個人去看,華練也不放心,所以拜託了朱師傅和今昭,今昭是太歲,眼力點讀筆,多有用處。


  而朱師傅和華練在過去並沒有什麼瓜葛,他也不怕華練,亦不怎麼親近華練,行事全憑本心,鮮少受人影響,這是眾所周知的,也不會有什麼人忌諱。


  於是這詭異的三人組,就準備了點兒吃吃喝喝的東西,去大理寺的牢獄里探望這個與清平館牽扯頗多的故人。


  朱師傅估計,估計黃少卿和酒吞也算是有過交道的,他也不見得會信,這事兒就是酒吞乾的——「酒吞絕不是好人,但卻不是願意如此麻煩,做這麼沒有好處的事情的。這種事情,不僅沒有好處,反而一朝反覆,他如今在百鬼界打開的局面,也會化為烏有。」


  「我倒是覺得啊,那個純溪,真的找不到嗎,這些命案不提,文龍絕對是純溪做的啊。」今昭開足腦力在想。


  「純溪,做下了年族,文龍的案子。這個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抓到她,肯定會判罪。但是鬼冢暗裘死了,鬼冢暗裘和塗佛一樣,又都是酒吞的手下,酒吞說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判案子看的並不是什麼信不信,而是看理論上最高的那個可能,以及有沒有動機。現在的問題就是。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作案之人的動機是什麼?」朱師傅摸著食盒子上面的花紋,「四通八達的小蟲洞,命案,黑粉金粉,梟光,附體,這些事情總要有一個動機。」


  」你們誰記得玉瀾兒?」陳輝卿突然問。


  今昭猛地從陳輝卿的嘴裡聽見這麼一個嬌滴滴香噴噴的名字,有點懵。


  朱師傅皺眉:「不曾聽過此人。」


  今昭看了看陳輝卿,又看了看朱師傅,搖頭:「不對,這個名字我聽過,我想想啊,對了!金井兒的姐姐!」


  「金井兒的姐姐?金井兒哪有姐姐?」朱師傅納悶,可片刻之後,他突然看著今昭和陳輝卿,「果然是有這個人,是我不記得?」


  陳輝卿沒直接回答,而是解釋了一下:「前些天為了長江與黃河的事情,我們與遼哥兒吃了飯。他提到這個問題,金井兒自己也不記得,他有這麼一個姐姐。加上一些跡象,我想,玉瀾兒應該已經遇害了。玉瀾兒的茶莊在蘇州。」


  「師父,你那個水色漁舟的茶杯,你還記得嗎,哪裡買的?」今昭想起這個。


  朱師傅想了想,眼神也變了:「不太記得了。」


  今昭嘆氣:「那就是玉瀾兒的茶莊里買的。只是,為什麼我和房東大人記得?你卻不記得了?你可比我們細緻多了。」


  朱師傅搖頭:「也不是細緻問題,也許,因為我不是歲時十二族。所以,歲時十二族的你,輝卿,遼哥兒都記得,但是金井兒作為普通的人蔘精,卻是不記得。」


  「正因為此,我認為,這些命案,與塗佛酒吞無關。」陳輝卿道,「命案甚至可能不是一個人做的,因為有的死者,大家都知道,但也可能有的死者,已經被大家忘記了。我和華練發現這個問題以後,大理寺就請年族介入了。」


  今昭聽得全身發冷,死都死了,死了以後還被人忘記了,這也太慘了。


  「不過,這種不記得,只是腦子裡不記得,寫在文書戶籍上的還在。大理寺現在也在核對,到底死了多少人。」陳輝卿說道。


  「也有可能是一個人殺的,但是用途不同。」朱師傅說,「鬼冢暗裘,吃的是人的時間,紅顏枯骨,如果那個兇手也是呢?會不會被他吃了的,就會被人遺忘?」


  「這也有可能。」陳輝卿說著,把輝騰停好。


  詭異的三人組提著食盒子下車。


  大理寺的監獄,當得起深牢大獄四個字。


  首先這個建築是建在地下的,其次,這個監獄很大,大得不得不建在一個亞空間里,否則地方都不夠多。


  最後,這裡所有的交通往來,都是傳統的,老式的。


  今昭他們想去看管嫌疑犯酒吞童子的區域,要先坐火車。


  那火車,其實也不是火車,而是一種巨大的蟲還是蛇之類的玩意,身上綁著座椅,遲緩地往前爬。


  來接待他們的燕三郎介紹說:「這種地蝲蛄動作慢腦子蠢,膽子又小,若是有什麼巨響或者法術,絕對就會躺地上裝死。」


  「就是這灰土挺大的。」朱師傅不滿地看著鞋子上沾的那蟲子揚起來的灰,打定主意下「車」以後立刻擦掉。


  「……」今昭覺得無力吐槽這種交通工具。


  「到了那邊以後,基本上就靠大家的腳力了,電梯什麼的都是沒有的。酒吞童子關在十九樓,我們這邊的牢獄架子高,相當於爬那種寫字樓的二十幾層吧。」燕三郎不以為意,「也是為了防止越獄,電子啊高科技啊,那個我們上面是不太信的。」


  「……這也有道理。」今昭點頭,看看《碟中諜》系列就知道了。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三個人才終於在監控室里見到了酒吞。


  按照大理寺的規矩,要吃什麼東西,也是當面吃的,務必保證裡面沒有攜帶,當然了,要是有毒吃死了,那就算你倒霉了。


  酒吞沒期待過陳輝卿會來看他,更沒想過,竟然還是帶著風馬牛不相及的朱師傅和今昭來的,還帶了便當給他吃。


  對此,陳輝卿表示:「你也的確幫過忙,儘管你想殺了華練,但是那是你們的事。反正你也殺不死她。」


  今昭憋著笑,朱師傅轉過頭,擦拭著自己的鞋子。


  酒吞的表情,漂移了一下。


  打開食盒子,看著裡面的幕之內便當,酒吞的表情,又漂移了一下。


  這是日本小學生常帶著的便當,裡面把米飯捏成兩個小人兒,用海苔做了頭髮眼睛鼻子嘴巴,還有切花刀的章魚香腸,做成花束的西藍花,切成櫻花形狀的小火腿,做成金魚形狀的炒蛋,切成星星的黃瓜——「吃吧,很適合你。」陳輝卿面無表情,語氣十分認真。


  「噗。」今昭終於道行淺,笑了出來。


  倒是酒吞,挑了一下眉毛,拿起筷子:「我倒是想起,從前也有個小孩子,拿他的私塾便當來給我吃。那是個大名家的小公子,以為我是一條狗,天天拿他的午飯便當來,那米飯做的不錯,還有他的保姆,血很鮮美,不管是她做的紅豆餅,還是用她做的紅豆餅,都很甜很好吃。」


  「……」太歲覺得她今天的午飯可以省下了。


  酒吞看了看三個表情各異的人,一個臉色發青,似乎被這個紅豆餅勾起了什麼恐怖的回憶,一個面無表情,好像他說的事情是天氣問題,還有一個面含微笑,倒是笑得酒吞自己心裡發毛。


  「說起來,明明是火腿,但是今昭卻以為我做的是香腸。」朱師傅突然開口。


  酒吞看了看筷子夾著的章魚香腸,咧嘴一笑,一隻手托起了下巴,看著朱師傅:「聽上去可能是一種東西,但的確不同。火腿是比香腸高級很多的食材呢。」


  「火腿被誤認為香腸,也的確很跌份兒。」朱師傅繼續笑。


  「不過是火腿,就是火腿,香腸是糊弄不過去的。」酒吞說。


  「只是世人會把兩者混為一談罷了。」朱師傅說。


  「那也是別人的眼光。」酒吞轉眼看著外面監視的獄卒。


  「然而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別人的眼光,也是有殺傷力的。」朱師傅看著酒吞。


  酒吞轉過臉來,對朱師傅笑一笑:「但火腿,也是有毒的。」


  「噗。」今昭又沒忍住。


  這段台詞,雖然她明白,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但是實在好中二!


  然而下一秒,朱師傅和酒吞同時微笑看著她的時候,今昭就笑不出來了。


  朱師傅深深看了酒吞一眼:「那你好自為之。」


  酒吞靠著椅子背:「我的耐心一向不錯,這裡,總不會比出雲更難更慘。」


  「你不要越獄,這裡比外面安全。」陳輝卿的臨別贈言,也是別具一格。


  酒吞瞳仁一縮:「難不成,還真的有人要針對我?」


  「六合的影子,會的。」陳輝卿說完,轉身就走。


  「你多保重了。」朱師傅笑笑,也跟著去了。


  今昭覺得自己來就是個錄音筆,但她也想了想,對酒吞說:「我也覺得你還是在這裡呆著吧。要不然,要不然被外面的給弄死了,可能會有很多人都不再記得你了。」


  酒吞皺眉,看著今昭:「太歲,你在說什麼?」


  今昭被這個眼神嚇了一跳。


  酒吞騰地起身,身子前傾:「什麼叫做,死了,別人不記得?」


  今昭看了看朱師傅,朱師傅已經停住腳步,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說。今昭這才開口,簡單地說了一下玉瀾兒的事情,然後擺了擺手:「所以如果真的是沖著你來的,你現在倒是好一點。死瞭然后誰也不記得,那不是更慘么。」


  酒吞突然伸手抓住今昭,雖然他戴了大理寺的束縛裝置,沒有法力,力氣也很弱,但今昭還是又被他嚇了一跳。


  「你們明天再來,把華練和鬼王姬也叫來,還有衛玠。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可能很重要,不得不說。」


  「啊?」今昭有點愣。


  酒吞咬牙:「你就告訴他們,鬼名薄案,他們就知道了。」


  鬼名薄?

  今昭覺得這個名字就不吉利,但她還是答應了酒吞,馬上追上朱師傅,來了一個竹筒倒豆子。


  朱師傅敲著下巴:「這個事兒,我略知一二,彷彿是一本冊子,而且是歷朝歷代,都會有這本冊子,具體沒什麼危害,只是一直懸而未決是個尾巴。武周時期因為這個,謝瑤環查過一次,最後以類似於冒領軍餉之類的罪名結束。後來就再也沒有徹查過。」


  「查不出?」今昭鑽進輝騰後座問。


  朱師傅從副駕駛扭過頭來繼續解釋:「對,這種案子很多的,就跟荒野垃圾一樣。其實在八荒界,破解的案子和無解的一樣多。」


  「……這樣啊。」今昭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我們怎麼突然就出來了?」


  坐在駕駛席上的陳輝卿淡淡開口:「我不想再騎著那蟲子了。」


  所以您老就施展了什麼空間法術一下子把我們都弄出來了?


  「不,應該是時間加速吧,因為把那一個時辰的路程壓縮成一秒,太快就感覺不到了。」朱師傅看著自己鞋子上的灰。


  「……這麼厲害的法術拿來干這個真的是,我已經不想再吐槽了。」今昭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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