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回頭肉燒燒蹄刷醬,酒肉穿腸真男子
「大寫的喪病。」
今昭看著眾人拾柴火焰高地畫了很多,嗯,家禽和家畜。
「難得啊,連上火問題都不用考慮啊。」朱師傅很懂地看著正在努力畫鹿的玉卮。
玉卮收了筆,指了指蔓藍:「那邊還有大姨媽期在畫冰淇淋的。」
今昭也收了筆,看著自己筆下的古代卷尾羊屁顛屁顛跑下去,陳清平一把將那羊抓住,點點頭:「這種羊雖然嬌小少肉,但肉質嫩滑,骨肉勻亭,倒是很適合做羊肉串。」
「老大!這麼骨肉勻亭的羊,光做羊肉串不是太不科學了嗎!能給一頓羊蠍子嗎!」老宋抓著羊問。
「骨肉勻亭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頭兒。」老元坐在太師椅上蓋著攤子看熱鬧。
杜宋興奮地混在一群人里,一會兒指著這個說你多畫幾個翅膀烤著吃多好,一會兒又推搡哪個說快點畫個雙頭魚做剁椒魚頭,看起來他完全不心疼他的金粉墨水,比清平館里這些人還高興。
金逸帶著幾分欣慰和酸楚地對華練道:「這孩子也不容易,因為那個能力,奇貨可居,被他老子娘關在家裡,足不出戶。」
華練叼著棒棒糖:「那這次怎麼出來了?」
金逸蹙眉:「因為岐陽公主死了。」
華練嘴裡的棒棒糖掉了下來。
金逸把那根棒棒糖撿起來順手丟在垃圾桶中:「壽終正寢,作為一個混血的歲時十二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肉食應取其新鮮,凍過之後的肉會變柴,但剛剛宰殺的肉,卻也有血氣。做什麼清水上湯都不合適,但取其鮮嫩,燒烤卻最適合。
簡單地處理一下,將肉寫成過癮的大塊兒,拿紅柳之類的香櫞樹木串起來,撒一點點鹽,就可以十分噴香軟爛。
掏了骨頭的時令魚類,肚子里塞入火腿,連鹽都不必再放了,烤出來就自然有鹹淡味道,還透著一股謎一樣的清逸之氣。
鹿腿要剔骨去烤,難免少了幾分那種生鮮之意,整條卻太大,乾脆劃開花刀,每一刀的罅隙里,神出鬼沒加了各色的調料,吃的時候跟猜謎一樣,這一口是花椒味道的,下一口保不齊就是蜂蜜。
羊蠍子這種東西,當然是斬成小塊兒,背靠背挨著串在煙筒爐上,撒孜然胡椒面兒,熟了要嘶嘶哈哈地摘下來,用筷子捅掉上面的肉來吃。
五花肉可以鋪在錫紙上烤,裡脊則必須拿火槍燎,排骨可以串了串兒蜜汁麻辣都很好,腔骨幹脆留著做湯吧別想了。
一邊切著肉,一邊串著串兒,清平館眾人帶著親友們玩得很是歡脫。
華練腦洞很大地展開了靈魂畫手的技能,畫了一盤松阪牛肉,還畫了標籤,這個是一口肉,那個是西冷排,生怕畫魂之術弄錯一樣。
「……好細緻。」今昭大感佩服。
「畫魂之術的最高境界,據說寫字成真,到時候就可以抄五十遍松阪牛肉了。」華練一臉神往。
「阿姐,你給我畫一個全家桶或者手槍雞腿怎麼樣?」青婀雙眸放光。
「出息呢!」玉卮拿蟹八件里的鎚子敲她頭,懷孕不能吃蟹,玉卮已經憋了很久了。
「我也覺得你作為黃夫人,應該提出點兒什麼更高端的垃圾食品,比如說,嗯,我想想……」蔓藍指著青婀半天,沒說出來到底有什麼高大上的垃圾食品。
老元頗為心疼地看著蔓藍:「哪怕你說個什麼天婦羅呢……」
「哈哈哈哈哈。」黃少卿很耿直地在一旁傻笑,「想吃雞腿了啊!」
「……我去這兩口子特殊的秀恩愛方式已經讓我不能直視了。」鬼王姬叼著蘇打水的吸管翻白眼。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跟我秀恩愛啊!」神荼西子捧心狀捧著剛分到手的五層超級牛肉漢堡。
「哥,先把你手裡那個玩意放下再求愛。」鬱壘淡定吃著血淋淋的生拌牛肉。
「有人要吃肉夾饃嗎!我烤幾個饃?」老宋的聲音穿過人群從院子另一頭傳來,得到了一片熱烈的呼應。
「早知道就應當早點邀請你來呢。」朱師傅用十分溫暖的目光守護著一群吃貨,神態慈祥。
杜宋也覺得十分開心,一副得到承認的興奮模樣,拉著老周追問什麼肝膋濯舌之類該怎麼畫,得到老周白眼數枚。
利白薩和宮韻白又因為什麼南北甜咸問題撕了起來,八匹馬五魁首地拼起酒來,吆五喝六,旁邊圍著的燕三郎看戲不怕太高,還在跟著起鬨。
這一邊還在吃,那一邊支起了迷之牌桌,第一圈的莊家不知道怎麼的就把完全不會打麻將的陳輝卿給推上去了,金逸坐在他上家嫵媚地笑:「你輸了的話華練大人的腿要給我摸一下哦。」
陳輝卿還未回答,酒吞童子卻已經殺機畢露。
旁邊的路人哈哈大笑,順手把衛玠也推到了牌桌上,那邊燕螭一看衛玠上來,分分鐘爬下去:「不幹了不幹了你們三家拐吧!衛玠是麻將之王我會輸到死啊!」
「老元老元,你去!」華練招呼老元。
「喂喂你喊著我的名字拉著元夢澤怎麼回事啊!」老元炸毛。
「他理當是老元你是小元。」華練很嚴肅。
說話之間又有鄰里熟人來,蓮香出去幫忙招呼,那邊陳輝卿已經面無表情推牌:「胡了,杠上開花。」
燕螭炸毛:「你不是不會玩嗎!」
衛玠微笑:「我們最好先說好多少封頂哦。」
燕螭更炸了:「你們怎麼都這麼懂!」
吃著各色烤肉灸肉,舉杯痛飲,一輪月華之下,景色如昔,晝明依舊,櫻花如雪。親鄰好友,三五成團,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烤肉的烤肉,還有人賊心不死,依舊用剩下的金粉墨汁畫魂之術,畫著人間應當有的珍饈。
笑鬧間陳清平又端了些素菜來清口,有拌得酸酸甜甜的金雀花,油汪汪的蒜蓉金針菇,燙過肥厚的螺絲薺,撒了胡椒對比得格外清香的眼子菜,拌了杏仁的香椿苗,添了肉絲兒脆生生的雁兒腸,甜津津過水即食的黃花兒。
大口大口的野菜沖淡了嘴裡的油膩,反而又激發起新一輪的食慾來,今昭也覺得很納悶地摸了摸肚子:「我怎麼覺得餓呢?」
杜宋扁扁嘴:「因為你吃下去的稍微消化一下,就消失了,那可是畫魂之術。所以你吃掉的,其實根本還是什麼也沒有,一汪空氣而已。」
今昭目瞪口呆:「這算吃貨福利么?」
老周很嚴肅地問杜宋:「你有興趣開飯店么,我一定入股。我可以介紹朝華給你當廚子,對吧,朝華。」
厚道的朝華被老周說的點頭笑,倒是朝顏不同意:「不行啊,朝華,清平館對你有恩你不能這麼做呢。」
「這個姑且不論,誰要再吃一串腰子?」老周轉頭問眾人。
「話說既然這麼嗨了,不如吃一次二十四橋明月夜吧!」老宋不怕麻煩地攛掇陳清平和朱師傅。
朱師傅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以啊,反正刀功也不是我。」
「那是什麼?」今昭茫然,這道菜她在清平館絕對沒有吃過。
朱師傅笑著解釋:「是之前給完顏洪烈做過的一個,當時我們想要他珍藏的一個食材,就做了這個交換。是二十四種肉類,完全用同樣的,最為普通的撒鹽灸烤做出來。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考驗火候刀工而已。」
老宋搖頭:「朱師傅你說的太淡定了!那可是二十四種烤肉啊!奢侈啊!上次吃的鹿腮我到現在都忘不掉!」
幾個有幸吃過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今昭大致聽了一個分明,這二十四橋明月夜,名字起得風雅,說穿了到沒有那麼神秘了。
牛肉要用牛肥瘦肉、五花肉、黃瓜條、板筋、牛尾幾處,豬肉要取梅肉、肋條兒、拆骨、蹄髈、耳朵幾處,羊肉單要磨襠肉,雞肉單要翅條兒肉,鴨肉要鴨腿肉和鴨脖子,鹿肉要前後腿和腮幫子肉,兔肉要頭肉和兔腿、黃雀要雀兒胸脯、魚兒只要鮭魚的橘子肉、還有雞胗豬肝鵝腸鴨掌四物,都切成適合灸烤的條兒肉,不用炭用香木去烤。烤好了裝在一個二十四孔中間兒放了醬的攢盒裡,本來叫二十四喜,後來不知道哪個酸人給改了叫做二十四橋明月夜。
「……總是想要在後面接一句,玉人何處教吹簫。」今昭覺得這個名字槽多無口。
「其實……那也是一道菜來著。」青婀拍了拍今昭的肩膀,「是拿茭白和蒲菜做的,倒是非常美味。」
「你想吃嗎,我去給你做。」陳清平問今昭。
「並不好嗎!然而並不好嗎!」今昭覺得臉燒。
「蒲菜不錯啊,我喜歡,加一點兒蝦干,清炒的味道就很好呢。」蔓藍很開心地搭話。
「然而我並沒有說要吃啊!」今昭做抱頭狀。
「嘛,昭,酒肉穿腸過,男神口中留,這才是現充的人生啊!」華練拍著今昭的肩膀。
「什麼鬼!口中留什麼鬼啊!」太歲已然崩潰了。
「九幽,要優雅不要污。」宮韻白插話。
「你一個在西王母的牡丹園裡吃烤香腸的就別說什麼不要污了吧。」利白薩吐槽。
陳清平壓根兒沒搭理這邊仨瓜倆棗的熱鬧,轉眼功夫已經切好一盒子的二十四橋明月夜,拿到網子上去烤,旁邊七嘴八舌有話加:
「老大!我不要蔥!」
「只要別放蒜都是好朋友。」
「不能放姜啊,尤其是薑末,我會死的。」
「多加蔥我喜歡蔥!」
「有香蔥嗎?」
陳清平在一片嘈雜之中里抬起頭來,漠然地把切好的大蔥絲兒撒了進去,又點了點兒麻油,冷漠臉看著眾人,吐出一句話來:「愛吃不吃。」
「啊啊啊啊我以為頭兒啟動人性化溫柔模式了怎麼還是這麼高冷這麼帥!」青婀捧心口。
「……人性化溫柔模式也不可能對著你。」玉卮拍著青婀的肩膀。
大家都是一番大笑。
今昭看著眼前一糰子一糰子的熱鬧,也大大地咧開一個笑容。
這種感覺多好。
出門就穿越,閨蜜住隔壁,美食起床有,番劇爭CP,工作就是愛好,愛好就是好吃,好吃就是男神,而男神就在身邊。
只是,太歲有一件事情忘記了。
月滿則虧,這刺眼的大團圓來的太早,所以註定要贏來,分崩離析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