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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回少小離家老大回,沾水牛肉寒風吹

  「唔,我這下子有點覺得老宋也挺有型的,你看看這身材,咱們這兒的制服真是浪費。」青婀下巴一點,「是我喜歡的猛男類型。」


  「那你還不如喜歡黃天化,好歹他三觀正。」蔓藍雙手環胸,直言不諱。


  「童顏巨乳君,閉嘴。」青婀狠狠瞪了蔓藍一眼。


  蔓藍一臉無辜地看了看鬼王姬,又被鬼王姬瞪了回去。


  青藍兩人正在簾后圍觀,作為定海神針用處的陳輝卿卻已經功成身退,他出手靜止了老宋沉睡的那間別墅的時間,讓老宋和周圍的環境看上去沒有那麼不堪,好博得安可的好感度——多帥的男人,睡在垃圾堆里,也有礙觀瞻。


  現在老宋新鮮水嫩地醒過來,他那兩根命運的毛線終於擰成了一股,他也不必再去幫忙那個不靠譜的本家——這麼多年本家竟然把老宋藏在儲藏間里,還是摺疊放置的。要是按照原本的情況,安可去本家的儲藏室找到被對摺在一堆爛衣服里的老宋,灰頭土臉,鬍子拉碴,一臉油光好似森林原始人,恐怕那好身材帶來的好感度會大打折扣。


  現在老宋回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夾克T恤牛仔褲,露出腰跟屁股,那身條,嘖嘖,華練都挑眉拍了幾張照片留念。


  「新男人?很有型嘛。」今昭落座,對一邊上菜的老元擠擠眼。比起清平館的其他人,他們倆和陳輝卿可是全程圍觀,包括夢裡。


  「還好啦。」安可看著菜色上齊,對面老宋吃相豪放,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為了慶祝宋嘉睿迴光返照,哦不,是重返人間,安可請他在清平館吃飯。按照宋嘉睿的話,雖然他的身體在那別墅里睡了一年,可他的人在夢境里遊盪已經有二十三年了。如果不是他終於找到了安可這種擁有特殊體質的人,只怕還要繼續遊盪下去。


  「你就別邊吃邊說了,當心噎死,又回去。」安可看著宋嘉睿的吃相,頓覺這菜點少了。


  楊梅肉圓、整條炭烤鱸魚、酸湯沾水牛肉、小米椒炒雞胸,四個菜按照宋嘉睿的愛好,全是肉菜。楊梅肉圓是清平館的招牌之一,將豬肉和牛肉剁成肉泥混合,拌入調料搓成肉圓,過一道油。燒一鍋高湯,放入新鮮的大顆楊梅,等到楊梅的酸甜汁水混入高湯燒成濃稠的湯汁時,放入肉圓,以汆丸子的火候功夫讓肉圓充分吸收湯汁,同時將自身的油膩放盡。這樣做出來的楊梅肉圓,楊梅湯汁有高湯和肉圓的濃郁,肉圓也有楊梅的清甜爽口,吃起來不油膩,特別適合拌飯,即使屯在冰箱里,用微波爐熱著吃,味道也不會跑偏。是安可的打包首選。


  炭烤鱸魚和小米椒炒雞胸不必說,酸湯沾水牛肉也和平常不同。牛肉還是那個牛肉,嫩肉小段裹澱粉,清油走幾秒鐘撈出來,澆上酸湯,費事兒的就在酸湯上,是大牛腔骨熬幾個小時熬出來的高湯,放了重慶老酸菜和東北大酸菜,加上湖南的剁椒,渝派的酸先聲奪人,麻了舌頭,東北和四川兩種酸菜去了腥膩,撇了油脂,厚厚地味道滑了舌根,剁椒辣味好像會咬人一口,落肚那辣得勁爽的感覺,讓全身都暖和起來。這道菜牛肉雖然滑嫩,可卻成了就手的配菜,喝湯反倒成了正經事。


  米飯是紅豆飯,赤小豆在立冬以後暖宮暖胃,活血益氣,是應景兒的當季食材。安可沒辦法,又點了一瓮老窖醉三禽。是紹興花雕生醉了雞翅、鴨翅、鵝翅,封口冬天屯著,等到做的時候,撈出來,上砂鍋,用火腿香菇等輔料一煲,小火小氣燜熟,吃起來酒香濃郁不說,肉里也全是咸鮮滋味,一碰就脫了骨,幾乎不用嚼,到嘴裡就化了。


  安可知道清平館平時的飯菜都是專門的廚子,不是出自老闆的手藝,可這老闆到底是什麼人,不僅請來的廚子做菜這樣好,本人也是藝高一籌,把那麼平常的香煎五花肉做的那樣好吃。


  結賬的時候宋嘉睿捧著臉笑,滿臉寫著我剛睡醒沒錢。


  今昭給了他一個鄙夷的鼻孔,帘子后還有老周一聲熟悉的冷笑。


  說起來,這是一個在八荒界不稀奇的事情。


  那怪蟲就是最容易打破次元牆,從夢境來到現實的蚩孓。之前他們已經見識過唐朝蚩孓的駕到。不管是神鬼還是人類,總有一些人,通常是女性,具有蟲洞體質,也就是身體里有門,能允許夢境之中的蚩孓來到梵境。唐朝時蚩孓的到來是人為的刻意,而此後因為萃夢師們的警惕,蚩孓傷人事件的數量已經驟減,而具有蟲洞體質的女性,通常他們也掌握著名單,一直在監視。


  偏偏安可就是一條漏網之魚。


  然而糟糕的是,老宋的穿越引來了蟲群,雖然第一次的蚩孓都被殺光了,但是未必她下次做夢,不會有更大的蟲群穿越過來。這種蟲沒有實體,但是能寄生在人類身上,把人類的身體為己所用,繁殖能力強,數量又多,否則一旦發現門,蟲群會不顧一切地穿越。


  這件事情,被安可知道以後,安可選擇進入自己的夢境,與蚩孓對戰,然後把自己關在了六合之中,身體則永遠陷入了沉睡。


  對於老宋來說,安可用自己換得了老宋的回歸,無論從哪個方面講,老宋都不願意看見安可一聲沉睡,直到垂老死去。


  安可身體里的門,本來是安全的,關閉的,他宋嘉睿,才是始作俑者。


  那個時候,被關在那邊的他氣憤而絕望,不管不顧地砸開了一道陌生的門,那道門的門縫雖然不足夠他鑽過去,可卻足夠讓他看清楚門后小女孩的臉。


  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安靜可人,怯怯地看著門縫裡的宋嘉睿問:「叔叔,你出不來了嗎?」


  老宋低下頭,將臉埋在了雙手掌心。


  二十三年前,同樣是蟲洞體質的宋嘉睿的弟弟宋白城被人殺死,他則被兇手逼入了那邊的世界,所謂的萃夢鄉之中。因為弟弟的死,門關閉了。他發瘋似地尋找新的門,結果,遇到了六七歲大的安可。蟲洞體質的門,最終的下場都是死。那天真羞怯的臉讓宋嘉睿無法狠心把門砸開,可他也怕心裡的野獸咆哮,叫囂著催他出去,他只有匆忙離開。他沒有檢查那道門是否真的鎖好。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


  在夢與醒的閾限之中,安可見到了無數的怪物,幾年後,招來了最渴望人類身體的蟲群。


  宋嘉睿不用仔細推敲,就知道因為「門縫」太「窄」了,只有一隻蚩孓面前鑽了過去。寄生到了安可母親的身上,害死了安可的父親。


  殘留的母性讓本已經變成蟲怪的女人瀕死一搏,帶著變異的身體一同墜樓。


  九歲的安可,成了孤兒。


  二十年後他無意中在祖母綠湖見到了安可,他沒有認出她來,他自信已經足夠強大,可以穿越過去,即使又隨之而來的蟲群,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儘力靠近安可,終於在安可的噩夢記憶里,留下了自己的線索。


  他已經不記得門縫之後羞怯的小女孩,他只知道安可聰明而勇敢,即使又那麼一點點蚩孓跟著穿越過來,也不會是兩人聯手的對手。


  事實果真如此,他順利地醒來,她殺死了蟲群。


  然而這遠遠不是結束,隨後安可會到倫敦去出差,住在同事租來的短期公寓里,而後蚩孓穿夢而來,在那場災難里,一共有二十三人喪生。


  二十三條人命,成了安可的驅逐咒,讓她不堪重負,寧願永遠在六合漂流。


  不過這一次也許會有什麼改變,畢竟他們已經更改了很多變數。


  比如這兩天安可不會去出差,而是要跟隨一個客戶去做治療,地點在海上,客戶的遊艇之中。


  那註定會在最近死去的二十三人也許會因為別的事故死去,但這份罪惡將不會縛住安可,至少他們不是死於蚩孓。


  安可的住處對宋嘉睿來說,是熟悉而陌生的。熟悉是因為,安可沉睡以後,他曾來過,陌生是因為,這房子不再是主人沉睡后而顯得死氣沉沉的空屋,而因為安可的存在,生機勃勃,雖然有點雜亂,但溫暖舒適。


  出門前趁著安可上廁所的機會,老元曾經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膀:「你放心,不管怎麼說,今晚我們絕對不會熱情圍觀的。」


  老周勾起一抹壞笑,遞給老宋三顆藍丸藥,在他面前晃了晃,順手塞進了他嘴裡:「必孕葯。」


  那會兒宋嘉睿倒吸一口冷氣,將藥片咽下去:「何必做成這種用心險惡的造型!」


  這會兒老宋卻覺得命運之輪,顯得如此猙獰。


  不管如何重生修改複製更新自己的一生,哪怕是高洋皇帝那樣,反反覆復五十次的人,最終也沒有逃離命運之輪的控制,甚至成為了巨大的時間機器的齒輪——還被混沌利用。


  也許自己這一次也會成為某個巨大機器的齒輪,但他非這麼做不行。


  過去不斷發生,不能更改,唯有未來,還能寄予希望。


  被太歲記錄的過去和正在被太歲記錄的現在,是沒有辦法去改變所有的轉彎與流向的,但太歲都不知道的未來,還有新的可能——儘管這種可能,也許被比太歲更強大更神秘的生命監視控制,但對於渺小的三維世界的人來說,未來依舊充滿無限可能。


  「當代」的太歲今昭,還沒有「見到」過安可的未來,而擁有去到未來的能力的歲時十二族,卻對去到未來這件事情本身具有嚴格的規定。因而短時間內,安可的未來,還是可以有變數的——決不能等到安可的未來出現第一個節點,已經被固定了走向的時候,再去扼腕嘆息,沒有辦法幫助這個女孩子。


  這就是與安可遇見的這一日到來之前,宋嘉睿在不斷盤算的事情。


  「我的房間就如此之亂,亂的你如此一臉凝重?」安可收了收沙發上放著的雜誌和衣服,示意宋嘉睿隨便坐,「咖啡的話有濾泡的,但是紅茶只有茶包。」


  「咖啡就好了。」宋嘉睿隨手拿起茶几上一支筆,在手指尖轉來轉去。


  安可端來兩杯咖啡,而後坐在沙發另一頭,側身面對宋嘉睿:「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隱去這是宋嘉睿第二次經歷這一段經歷,他開始從蚩孓起,講述萃夢師與夢境的關係,以及夢境與衝動體質的人的關係。


  「……聽上去是個好地方。」安可果然與第一次一樣,做出了同樣危險的回答。


  宋嘉睿無奈一笑。


  「那麼,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好了,防止那東西出來。」安可說著,抱著換洗的衣物走進了衛生間去洗澡。


  水聲嘩啦啦從衛生間里傳出,宋嘉睿靠在沙發靠背上,心情複雜。


  同樣複雜的,還有他對安可的感情。


  憐惜,愧疚,色相,喜歡,欣賞。


  這些足夠他留在這裡,但卻不足夠讓他吃了仙家必孕葯——他不知道這些情感是否足夠讓兩個人共同去承擔另外一個生命,雖然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自己要承擔這個生命。


  如果安可不能醒來,這個孩子,就是父親的責任。


  親子關係,應該與愛情不同,它帶來更大的責任,至少在很長一段時期內,你的孩子的生命,你要全然負責。


  這對於在六合那種荒厄之地徘徊了二十三年的鐵血戰士來說,太過陌生。


  不,就連所謂的愛情,都如此陌生。


  一個殺怪殺的得心應手的人,想要去殺女人的心,有點難誒。


  「外面那個干發巾,能幫我拿一下嗎?」安可的聲音傳出。


  宋嘉睿拿起茶几上的干發巾,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口,想要從門縫裡把干發巾遞進去。


  安可半開了門,一手撐著門,一手抓著心口的浴巾,年輕溫熱的身體,有浴巾裹起的美好曲線,濕熱的水汽和純素顏的面容讓這個平時看起來氣勢十足的美人,顯得反差般的嬌媚怯弱。


  而下一秒鐘,這個嬌媚怯弱的美人用她抓著浴巾的那隻手接過了干發帽,露出一個魔女的微笑。


  浴巾落在了地上。


  「好了不能繼續看了不厚道。」華練扣上了陳輝卿的電腦。


  今昭和蔓藍對視一眼都各自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表示:「身材真好,女人看著都心跳。」


  「老宋的身材也是令人吃驚的不錯。」青婀摸著下巴,「以後讓他把T恤塞到褲子里,只准穿緊身牛仔褲。」


  陳輝卿微微皺起眉頭,仰頭看著華練:「我認為還是你的好。」


  華練撩了撩頭髮,笑眯眯地騎在了他的大腿上。


  成人組一舉一動殺四方,清平館眾人頓時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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