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唯一的劫
穿著一襲深藍色西裝的阮世襲靜靜的站在那裏,像是沒有聽進去一般。黝黑的眸子泛著明亮,嘴角還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對於這樣的話,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不是嗎?
楓晴見他不說話,再加上外麵的天氣確實有點冷,她蹙著細眉,轉過了身子,淡粉色的裙擺還有若有若無的擦碰到了他的西裝。
就在她回眸的一瞬間,纖細的手被他牢牢的拽住,像是結實有力的膠黏住了一樣,怎樣也掙脫不開。
還沒等楓晴反應過來,她又被帶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那熟悉的味道洗禮著她的鼻翼,略微抬起明亮的眸子,那深邃如淵的眸子映入她眼簾。
四目相對,柔柔的神情像是望月時那興奮皎潔的模樣。
“我說過,阿晴是我的。”深沉的如極地中刀尖般鋒利的冰刃,讓人聽著不寒而栗。她的阿晴,隻有他能碰,任何人都碰不得。
阮文昊深邃的眸子宛如夜間飛行的鷹,犀利,陰狠。他雙手結實有力的擁著懷裏的柔軟,漆黑的夜仿佛都遮住了他那有些蒼白的俊臉。
阮世襲手中猛然一空,他的神色還有恍惚。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長眉微蹙表情也有些猙獰,他往前走了一步,開口說道:“阮文昊,她隻是她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
這一晚上,他終於說了一句楓晴認可的話。隻聽頭上就穿來一聲冷笑,“……是嗎?”
她蹙了一下細眉,感情阮文昊這是不同意?明亮的眸子帶著一絲怒氣,她猛然抬起沒有精致的眉眼,卻迎麵看見他的那張俊臉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放大。
冰涼柔軟的唇瓣落在了她那嫣紅火熱的雙唇上,那股子涼意順著隔開空氣傳入楓晴全身。她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雙手下意識的就要推開他,卻忽略了他身上瞬間的一顫,還有不清晰的悶哼。
阮世襲握緊了雙拳,牙齒咬的吱吱作響。在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是一個甜美至極的畫麵,相愛的兩人伴著皎潔的月色在夜深人靜的星空下相擁相吻。
與其說是憤怒還不如說是心痛來的更加真實,他隱約都能聽到自己心髒破裂的聲音。林楓晴,現在的你就這麽愛他?心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嗎?
無聲的夜細數著每一個人心裏悲痛的故事,它又像是一劑無所不治的良藥安撫著心頭上那血粼粼的傷口。
三個人的夜,不知何時隻剩下兩人。阮文昊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嬌豔欲滴的唇,拇指磨搓著剛剛被他親吻過的地方,嘴角微微一下,那是她熟悉的笑容。
——得逞的笑容。
看著他這個樣子,楓晴就生氣,想都沒想就就又推開了他。可是這次她都沒有使多大的力氣,阮文昊就像是一塊軟綿的海綿一樣,一下就被推開,還沒有站穩,向後踉蹌的推了幾步。
楓晴驚了一下,就聽見對麵的阮文昊輕聲說道:“……阿,晴,你,你……可真……狠,心。”
他的身子還沒有站穩,嘴角上揚的微笑都有些牽強,一隻手還扶著肚子,說的話更是斷斷續續。
情況不對,平日裏要是自己這樣對他,他還不得雙倍討回來,今天怎麽反常的這麽怪異。她蹙起眉頭,心裏帶著一絲疑惑快速的走到了他的旁邊。
黝黑的眸子有些朦朧,英俊的臉龐蒼白如紙,就連唇都沒有一絲血色。她慌亂神,攙著他的雙臂,手自然的伸到了他附著位置。
粘稠的溶液不斷的溢出,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這樣的觸感她熟悉,因為當日她死的時候就是躺在這樣的粘稠中。
她的手微微發顫,像是不敢觸及這樣的溫度。
為什麽她到現在才發現?剛剛在阮世襲麵前就是強撐著一口氣,或許剛剛吻她也隻是為了讓他早些離開而已。可是自己都做了什麽,不但什麽都沒有察覺到,還跟他耍脾氣。
想著想著滾燙的淚珠豆大的滾落了下來,滴在了阮文昊的手背。
這下他也慌了神,大手擦著楓晴臉上的淚珠。也不知道是因為不舍得大力,還是因為他已經沒有力氣,楓晴隻覺得他用的力氣都軟綿綿的。
“……阿晴,哭……什麽?就是,受了……一點輕,輕傷……而已。”他還微微的笑著,不隻是想讓她放心,還有他自己的原因。他很慶幸自己趕了過來,要不然還不知道阮世襲能幹出什麽來。
之後楓晴要回林家叫人幫忙,被阮文昊給攔了下來。他說他受傷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已經通知了凱瑟琳。事實也證明了凱瑟琳的辦事效率很高,沒過幾分鍾之後就火速的趕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靠在楓晴身上的阮文昊,又看了看楓晴淚眼婆娑的可憐模樣,歎了一口氣,把阮文昊拉上了車。
在這之前楓晴問了阮文昊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就簡單的講述了一邊折回來找她的前因後果,隻是中途那場強烈的廝殺被他一筆帶過。
楓晴又不是一個處事為深的小姑娘,就算他不說,她也能猜到那樣的場麵會有多麽凶險。她心頭又是一陣心疼:“狐狸,你怎麽這麽傻?”
“阿晴,你也是我的情人劫。”今生唯一的劫。
楓晴把阮文昊好送上了凱瑟琳的車,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推,要不是凱瑟琳的一句話,估計她還不能停下來。
“林小姐,你要是在這樣墨跡下去,就算沒有傷到要害,估計也要流血過多而死了。”她一身妖嬈的短裙,雙手握住方向盤。萬事俱備,隻差楓晴這股東風了。
楓晴這才恍然發現自己有多遲鈍,幫不上忙,還在這兒添亂。她停下了嘴裏的絮叨,凱瑟琳刹那間一腳油門就開了出去,片刻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她回到房間,這一夜也沒有都沒有合過眼,雙眸緊緊的盯著蔥白的手指攥著的手機。
清晨第一縷陽光剛照進來,她就換了件衣服拿著包包就走了林家大宅。
醫院的長廊裏充滿著消毒水的味道,大理石的地麵冰冷質硬,牆壁也白的刺眼,楓晴不覺的蹙起了眉頭。
按照凱瑟琳給的地址應該是這裏,隻是這醫院有點大,她一時間還真有些找不到。於是她隨便就問了一個身旁走過來的護士小姐:“請問888病房怎麽走?”
那個護士沒有立刻回答楓晴的問題,而是警惕的上下打量著她,眸子裏閃過一絲戒備的神色說道:“你和病人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情人?同事?不,好像這些都不是。
“我是他朋友。”楓晴想了好久才想到隻有這個答案才能準確的形容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白衣的護士小姐露出一臉的鄙夷之色,要知道這個病房裏住的病人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見的。她眸子向上一揚回答:“我也不清楚。”
話音剛落,她就扭著圓潤的翹臀,帶動著白色的護士服都跟著一搖一擺。也不管楓晴詫異的表情,徑直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真是沒想到,這個醫院的護士都這麽囂張。不清楚?既然不清楚剛才為什麽又要問他倆的關係,真是腦袋病得不輕。阮文昊還真是不走尋常路,連住的醫院都這麽古怪。
她心裏惦記阮文昊的傷,雖然一直都有跟凱瑟琳保持著聯係,手術聽說也很成功,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醒過來。
所以結果就是,還要麻煩一下凱瑟琳。
片刻之後,就看見凱瑟琳急忙慌的從一個方向趕了過來。緊身的包臀裙,靈動的身段,烏黑順治的長發,一雙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疲憊。
“哎,真是敗給你倆了。一個傻得不要命,一個笨的找不著路。”這就是她看見楓晴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一聲歎息中,包含了太多。
或許此刻的楓晴聽不出來,隻是在今後幾年中她真正明白她的那聲歎息代表著什麽。
楓晴臉上一紅,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嬌羞的沒有說話,隻是垂下眉眼,緊跟其後。
這層樓要比其它層都要安靜許多,楓晴瞧見紅色的“重症監護室”幾個字之後,又看著裏麵昏迷的男人,蒼白的臉頰白的嚇人,沒有血色,嘴唇的顏色也近乎相同,隱約還可以看見有暴起的皮。
而且鼻孔,身上,還有手背上都插著管子,感覺躺在床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斷了線破碎的風箏。
她鼻頭一酸,一行清淚就從眼瞼順著疲憊的臉龐滑落下來。
“大小姐,你怎麽說哭還哭上了?老大這不是活著呢嗎,你現在哭個什麽勁?多不吉利。”凱瑟琳這點上倒像是個男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隻怕兩樣東西。第一就是阮文昊,第二就是女人哭。
她也有些手忙腳亂,從包裏拿出兩張紙來遞給楓晴。這場麵估計要是讓他老大看見有的心疼了,也是,這麽嬌柔漂亮的美人而在這麽一哭,作為一個女人的她都有些經不住了。
“你來的正好,我先回去補個覺去,這都一宿沒有合眼了。”說完之後嘴裏還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麽,直到她的身影在這層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