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薄命紅顏（六）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差點就控制不住，我感覺全身都開始劇烈的顫抖，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


  那種死死壓抑在體內的怒火似乎要瞬間衝出我的身體。


  我咬著牙，用力的忍耐著，最終，才慢慢的將這團殺氣給死死的鎮壓了下去。


  我知道，一旦我殺機立現，那麼，一切都會無法掌控。


  而野田尚雄一直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在等待我們的出現，然後一網打盡。


  等到我自己漸漸的平息了下來，我已經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趕緊看向了其他人，所有人都抬起頭，看著鳳姐。


  鳳姐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冷笑著看著野田尚雄，「來是，你有種，就殺了我！」


  「大佐！」


  賀奔趕緊跑到野田尚雄的身邊。


  野田尚雄用力的將鳳姐一甩，「好，你給我繼續說！」


  鳳姐不屑的看著他，「野田尚雄，我勸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是不會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


  野田尚雄咬著牙，再次掃視了一下人群。


  不過，就憑他的肉眼凡胎，是絕對不可能識破陳百鳥的易容術的。


  鳳姐再次站在城樓的旁邊，不經意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跟以前一樣，快速的挪開目光，我知道，她其實很想看著我們，也很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


  但是，眼前的這種情況，她沒辦法自私的這樣去做。


  她現在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回憶著她的人生一樣。


  鳳姐沉思了一會，再次說話了，「燕雀小子，鳳姐我跟你打過的交道不多，但是，我看的出來，你是一個能夠為了兄弟為了朋友而豁出生命的人，請珍惜你身邊的一切，現在，你的身邊，都是你的兄弟，你明白嗎？」


  燕雀低著頭，從來不表露感情的燕雀，在這一刻，為之動容。


  「還有老陳，你別賭了，你玩不過那些老千的，下次真要賭，就易容成日本人，最好易容成野田尚雄這個老孫子的模樣，別忘記了，輸了就脫褲子，反正丟臉的也不是你，哦，對了，你手上不是剛好有這個老孫子的指揮刀嗎？哼，一個日本高官，指揮刀都沒了，也夠丟人的吧？野田老狗？」


  鳳姐死死的盯著野田尚雄，表情，語氣，滿是不屑。


  她現在是想激怒野田尚雄，從而讓她殺了自己。


  野田尚雄當然知道這一點，雖然已經氣的夠嗆，但還是死死的忍住，我看見他旁邊的賀奔狼一般的眼神不斷在人群中找尋，可是，他還是什麼都發現不了。


  「怎麼？還不殺我啊？那我，繼續說了？」


  鳳姐哈哈一笑，她的聲音再次緩緩傳來，「傾城，這麼多年，你就像我的妹妹，做姐姐的，其實心思都一樣，就是希望你嫁個好人家，找個好男人，而不要跟我一樣，遇到一個不上心的臭男人，小王八蛋是真心對你好的，我看的出來，那天在鳳樓，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他是真的喜歡你，在乎你，才會那樣做的，跟著他，你肯定會幸福一輩子。」


  我聽見了一聲抽泣的聲音，我的不遠處，就站著蘇傾城，此時，她緩緩的抹著眼淚，而她身邊的藍朵則是飛快的提醒著她。


  這個時候，每一個舉動，都有可能被野田尚雄發現。


  「林闖，我要說你了！」


  鳳姐笑了笑，「別說鳳姐偏心，你跟傾城，根本就不適合，我知道你喜歡傾城，但是，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情，你知道嗎？不過，我也真的很羨慕你，因為，你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好姑娘，你們青梅竹馬，我相信你不會不知道，小玉為了你，可以豁出一切，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好好的珍惜她吧，人，很多時候，失去了，才知道後悔，我希望這份遺憾不要在你的身上發生。」


  林闖抬起頭，看了一眼鳳姐，眼神中，出現了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他看了一眼蘇傾城，最後，又將目光落在了潘玉的身上。


  「藍朵妹子！」


  鳳姐撩了撩自己耳邊的頭髮，一字一句，「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了，那天，你明明能夠殺了賀奔這個狗賊，可是，卻被我們阻止了，鳳姐對不起你，你全家被賀奔所殺，你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但是，我希望你記住，我們，也是你的親人，你放心，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摘下賀奔這個狗賊的狗頭，放在你親人的墓前，你很漂亮，就是不愛笑，有時間，多笑笑，知道嗎？」


  藍朵臉色一變，她死死的盯著鳳姐，那一刻，我看見她的臉上綻放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笑容。


  藍朵，她聽了鳳姐的話，她笑了。


  這一笑，她是為鳳姐而笑的。


  鳳姐的眼神輕輕的一掃，那一刻，她也笑了，或許，她早就看見藍朵的笑容，她為她感到高興。


  「小王八蛋，我要說說你了！」


  鳳姐突然噗嗤一聲，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開心或者好笑的事情。


  「你這個小王八蛋，我想起你來就好笑，你第一天來我鳳樓，就偷看大姑娘洗澡，你也不害臊，不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其實，在你的身上，我有很多看不透，也看不懂的地方，或者說，你就是一個謎，有機會，你可一定要跟我說說你的故事，我相信，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對嗎？」


  我撇撇嘴，心頭一算，兩滴眼淚瞬間的從臉頰上滑了下來。


  「小王八蛋，記住我的話，做事，千萬別衝動，多考慮，還有，幫我照顧好傾城，你要是敢對不起她，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懂了嗎？」


  「鳳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傾城好，一輩子！」我心中默念了一句。


  「小王八蛋，我這樣叫你，你不會生氣吧？」鳳姐笑了笑，「其實，我也就隨便問問，我是誰啊，我是鳳樓的鳳姐，以後，你即便是做了大官當了皇帝，我還這樣叫你，聽好了，小王八蛋，是我鳳姐對你的專屬稱呼，其他人，可沒資格叫！」


  這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大聲叫出來：鳳姐，只要你願意，我讓你叫一輩子！


  鳳姐最後掃視了一遍人群，她顯得有些累了。


  可她，眯了一會眼睛之後，繼續說道：「死鬼，這麼多年，其實我最開心的，就是這幾天，我終於又聽到你叫我小鳳了，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多麼不上心多麼不靠譜的男人，你自己說說，你多少次上了老娘的床，褲子沒穿好就跑了？」


  唐傲咬著牙，一句話都不說，任由眼淚洶湧的在臉頰上滑過。


  「你經常說，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我呸，愛江山不愛美人的男人，才不是好男人呢，你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臭流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夠爺們，喜歡你遇到日本鬼子就敢宰，喜歡你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樣子，甚至，你一個月不洗澡，我都覺得香。」


  「小鳳……」


  唐傲呢喃的說了一聲，他的情緒，已經被瞬間的調動了起來。


  「死鬼，你給我聽好了，這輩子，我寧小鳳，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纏著你！」


  鳳姐一字一句的說著，然後，她溫柔的笑了起來。


  那一刻，她真的很美。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一下子又襲上了我的心頭，我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城樓上的鳳姐身子突然就是一閃，然後朝著旁邊的一個日本兵就沖了過去。


  她的速度很快，瞬間就到了那個日本兵的身邊，然後一把從槍管上取下刺刀乾淨利索的劃破了他的咽喉。


  日本兵的身子，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齊刷刷的用槍對準了鳳姐。


  鳳姐冷冷的一笑，「野田尚雄，你也太不了解我寧小鳳是什麼人了，讓我的兄弟姐妹陪著我來送死，你覺得，我會如你所願？你做夢去吧！」


  說完，她拽著刺刀，狠狠的捅進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