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女神還是女神經病?
天道宗的一眾長老們,再一次領略到這位夫人有仇必報的作風。
一聲阿奶叫起來沒完不說,發個駐顏丹么,偏巧到了墨丹青那裡就沒有了。當然,他們覺得就算是有,夫人不給墨丹青那也是應該的,就是這個點子讓她趕得那個巧,說話時笑得還那麼燦,墨丹青的那燃燒的怒火眼瞅著就要衝天,連他們都感受到了。
有人默默地為西陵瑤捏了一把汗,但也有人默默地為墨丹青捏了一把汗,更有人覺得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就比如一位名叫展雁蘭的化神中期女長老,她就覺得今日能從西陵瑤手裡得到一枚駐顏丹,這實在是極重的一份禮,拿完還得吃,既手短又嘴軟,這種時候就必須得替西陵瑤說話。
於是她率先開了口,對墨丹青道:「墨長老你也別往心裡去,這凡事都有個意外,也總能遇個巧合。今日恰巧駐顏丹分到你那裡就沒有了,說起來也是命數,你莫要因此太過失落。」
不勸還好,這一勸墨丹青就更覺得臉面上掛不住了。她瞪著西陵瑤冷冷地道:「區區築基妖女,怎可能會有這麼多珍奇之物?你們對她千恩萬謝,卻不知她所贈之物都是我師兄給的。她不過是拿我們天道宗的東西再來天道宗送人情,盡極了心機!」
墨丹青對西陵瑤的指責也算是有理有據,畢竟,若只是平常築基修士,是根本不可能拿出這麼多好物的。一時間,長老們也沉默不語,紛紛在心中衡量起來。
墨丹青見自己的話見了效果,不由得又是一聲冷哼,「賤人,勾引我師兄,還妄想入我天道宗山門,你做夢!」
呼!
突然之間,猛地狂風四起,沙土襲灌入墨丹青的雙眼,疼得她一聲驚叫。立時運起靈力抵抗,可元嬰修為卻在肆虐的狂風下起不到半點作用,她甚至站都站不穩,要以單手執劍插向地面,才能穩住身形。
狂風足足颳了十息,終於停下時,旁人無事,墨丹青白皙的臉上卻被那風刮出兩道血痕,衣袖都撕開了幾段,十分狼狽。
「本尊的夫人,你稱她什麼?」君無念終於將目光投向墨丹青,卻帶著深深寒意。「本尊捧在手心裡的夫人,被你如此辱罵,墨丹青,你臉上那兩道血痕便是為你惡語相向付出的代價。另外,天道宗山門她入得入不得,從來輪不到你做主。再者——」他將目光移開,不看向一眾長老,「阿瑤以厚禮相贈,你們收便收著,至於她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又於你們何干?於天道宗何干?別說那些東西本尊還真沒有,就算是本尊給的,於你們來說也是偏得。因為若不是阿瑤想要送禮,本尊絕不可能將那些東西拿出來。用天道宗的東西來天道宗送人情?難不成你們認為本尊的私人物品都要無償地屬於宗門?那很好,現在就將你們各自的儲物袋和儲物空間打開,將其內之物悉數充公,這才算公正。」
長老們面面相覷,誰也沒動,不一會兒便紛紛將憤怒指向墨丹青,直接扣了一頂大罪帽給她:「妒心太甚!」
墨丹青幾近崩潰,她單膝跪到地上,眼圈兒通紅,淚流滿面。「師兄!」她沖著君無念哭著喊道:「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你難道忘了自己在我父親坐化之前是如何保證的嗎?你說你會照顧好我,只要有你在,絕不會讓我無緣無故挨了欺負。可是現在你都做了什麼?我一直將你視做自己唯一的依靠,你卻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妖女親手傷我!師兄!你對得起你曾經發過的誓言嗎?」
墨丹青一句一句地跟君無念算起舊日細帳,甚至搬出自己那已經坐化數百年的父親。如此所為讓一直聽著、沒怎麼跟墨丹青正面交鋒的西陵瑤下意識地擰起眉心,一股強烈的厭煩感由心升起,受不得氣的性子便開始躍躍欲試了。
君無念覺出身邊小丫頭的火氣似乎要壓不住,趕緊將人拉了一把,絲毫沒有顧及地攬在懷中,認真地同她說:「讓你受委屈了,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莫要生氣。」
西陵瑤搖了搖小拳頭,「我不委屈,就是覺得她有點兒太招人煩了。沒完沒了,得寸進尺,一點兒都不矜持。」
君無念點頭,「是太不矜持了。不急,這些事既然她提起,我便說說也無妨。」
做為天道宗宗主,公孫秋那絕對是個很有眼力見兒的人。一聽上尊大人如此說話,便覺得今日這個「山門會議」怕是要有些長相,總不好讓上尊和夫人一直站著。於是一拍儲物袋,從裡頭拿了兩把椅子出來,背沖著山門擺好,請君無念和西陵瑤去坐。
君無念拉著西陵瑤穩穩坐好,人們也重新轉了方向,面向他二人站立,聽著君無念將墨丹青的控訴一一反駁。他說:「你父於本尊有近三百年之久的授業之恩,在本尊心中份量極重。本尊也確實在師尊坐化時許諾會對你多加照顧,也確定說過只要有本尊在,絕不會讓你無緣無故挨了欺負。但是你聽好,本尊所做的承諾是無緣無故,卻是管不著在你有意挑釁之下遭遇到的因果報應。至於那多加照顧,你覺得這數百年來若非是本尊有話,你能得到天道宗化神甚至墮凡修者的指點嗎?本尊認為,於修者來說,最大的照顧便是幫助她提升修為,讓她在這條大道上能走得儘可能的遠一些。這便是我於師尊的承諾,可你若不是這樣想的,本尊也沒有辦法。」
「你……」墨丹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應我父親對我的照顧就是這樣?」
君無念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可是……」她神情恍惚,手中長劍再支撐不住身體,終於癱坐在地。「我不相信,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爹明明就說咱們是一起長大的,以師兄你的性子這輩子旁的女子也近不了你的身,我只要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就定會一世無憂。可這才過了多少年,爹爹,你看看現在,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樣子!一切都跟你說的不一樣!」
長老堆兒里,方剎往前走了幾步,站得離墨丹青近了些,一臉嚴肅正經地道:「墨長老,你既為天道宗長老團中一員,就該對自己的身份負有一定的責任。凡事要知道適可而止,莫要再鬧下去,丟了天道宗的臉,也壞了天道宗的名聲。」
墨丹青也覺得挺沒臉,但若跟失去君無念來比,一張臉皮又算得上什麼?
她在兩名弟子的攙扶下強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抹去臉上的淚,轉而聲音溫柔,很是有幾分可憐之態的又對君無念道:「師兄你別生氣,方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著急了,這才惹惱了師兄。師兄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如今只不過……」她看了看西陵瑤,兩串眼淚叭嗒叭嗒的就落了下來,「只不過圖個新鮮罷了。沒關係的,丹青可以等,只要師兄不再生我的氣,叫丹青做什麼都行。」
她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可憐巴巴的樣子跟方才那個歇斯底里叫罵著的瘋女簡直判若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同君無念講完,又轉而看向西陵瑤,竟也放低了姿態道:「姑娘仰慕我家師兄,我都可以理解,這天底下又有哪一位女子不仰慕他呢?既然姑娘已經來了,那丹青就將師兄暫時託付給姑娘照顧,師兄他性子平和,卻也不喜吵鬧,還望姑娘能遷就遷就,莫要打擾了他的修鍊。」
一個元嬰修士,低聲下氣地同築基小輩講話,語帶懇求,話也講得委委屈屈。西陵瑤覺得,這墨丹青的套路練得實在是太溜了,剛才還大呼小叫跟個女神經病一樣,這一轉眼就柔聲柔氣變成女神了?
可惜啊!縱是女神也是個惡毒的女神。這一字一句說著,話里藏著刀,刀刀都來剜她西陵瑤的心。
她能感覺到身邊君無念的盛怒之緒,隱隱的有些心疼。這個從不理凡塵俗事的上尊,就這麼毫無準備的就被她給拉入紅塵之中,從此很多事便再不能置身事外,許多從前不曾有過的思考也接踵而來。
突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些?第一眼見他時,覺得他生得實在好看,幾番坑騙又覺得他太過老實。後來被他心中大義所震撼,震到連乾坤碗都借了出去。她穿越而來,於陌生世界的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了他,於是便不管不顧地「強取豪奪」,將這個對情事懵懂無知的人同自己死死地綁在一起。
西陵瑤一直覺得既然是相互喜歡,便也沒有什麼對與不對的,且直到現在也還是這樣認為。而那突然湧起的隱隱心疼,是覺得對於墨丹青這種人,君無念本意不願去理會的,卻因為有了她,而不得不與之正面交鋒,還要忍受那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死不了又再來個放低姿態自我檢討。
她的夫君是這世間至尊的存在,受眾修朝拜,受千萬人景仰,怎可墮入凡塵,被墨丹青這種女人蓄意糾纏?
西陵瑤以手抵住心口,看著墨丹青,小模樣看起來著實有些難受。
眾長老們以為墨丹青終於套路住了西陵瑤,不由得生出幾分遺憾來。
君無念卻慌了,顧不得去喝斥墨丹青,只一心惦記著他的小丫頭,一遍一遍地問:「是不是不舒服?咱們不鬧了,我帶你去休息。」
她卻偷偷地用另只手在他腰間輕掐了一把,兩人相通的心意讓君無念瞬間明白……行吧!裝的。
此時的西陵瑤,面上掛著的是比墨丹青還要委屈、還要柔弱、還要可憐的表情,且她比墨丹青演得好,一雙靈性十足的眼裡雖也含著淚,卻並不讓那淚掉下來,就那麼在眼圈兒里打轉,樣子著實惹人疼惜。
她輕輕開了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