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上尊清白岌岌可危
西陵瑤伸手向前,拚命地往君無念的肩頸處划拉,偶爾指腹就在他的身體上擦過,激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偏偏這丫頭還一邊划拉一邊說,「既然你要我來論,那我便同你說說我的看法。君無念,咱倆的事兒反正都已經定下來了,宗門裡上上下下也都知曉了,你們那邊的人見著我也都叫一聲夫人了,你這輩子想甩掉我肯定是不可能了。那既然這樣,早一年晚一年也沒有多大區別。你放心,我今年雖然才十六歲,但該長的我都長了,而且我心態成熟,真的,跟二十多歲沒什麼兩樣,你不用有愧疚感。你看,以前都是你占我便宜,這好不容易讓我逮著個機會佔你一回,你不帶這麼小氣的。」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同她交流了,同這丫頭說話他從來就沒贏過,甚至連一點點的小便宜也沒討到過。一次又一次地被誆,一次又一次地妥協,甚至過年那會兒都已經妥協到……到上了她的石榻,難不成今日竟要……
君無念盯著面前這丫頭,由著她不遺餘力地往自己身上撲,撲得多了,他也漸漸覺得自己怕是就要支撐不住了,支撐不住的結果保不齊就是再一次妥協。可他還是想儘力地再為自己爭取一番,於是便同她說:「雖然兩情相悅是你我二人之事,但是你想啊,你上頭到底還有父母在,依禮你我之事還需上呈父母,須得他們允許,才能真正地成為夫妻。你我私定終身對你爹娘來說已是大不敬,若再如此,怕是……怕是昔日更加得不到他們的原諒。」
張牙舞爪划拉著胳膊的小丫頭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他心下一松,又加了把勁兒:「我總該給你爹娘留下個好印象吧!你說是不是?」
她歪頭想了想,到是說了句正經的話:「你若如此想,到也是對的。不過我爹以前說過,自我痴傻之症好了之後,就是個有大主意的人,往後我們一家三口之事都要讓我來拿大主意。所以說你我之事,我點了頭,我爹娘就也是同意了的。再者,我爹娘遠在錦縣,挺遠的,一來一去也不大方便。我如今一腳踏入修真界,又入了宗門,拜了師。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若真覺得這事兒要向長輩彙報一下,那待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見我的師父,你跟他說說也是一樣的。」
君無念大窘,要他去跟虛空子說?這個臉他拉不下來。既拉不下來,那眼下該怎麼辦?
問題又繞了回來,眼前小丫頭的兩條胳膊也繞了回來。他這一愣神的工夫竟讓小丫頭鑽了個空子,一下就掙脫他的手,猛地撲到他的懷裡。
君無念想,罷了,老天爺讓他在這條大道上走得太過順利了些,終是要找個機會設一些障,攔他一攔的。他既認定了這丫頭,便是將這一生送予她又能如何?小丫頭說得對,他二人既已定下終身,早幾年晚幾年又能有多少區別?
他輕輕嘆息,終於拋開禮數將懷裡的小人兒緊緊擁住,下頜抵著她的發,緩緩地道:「你想如何,便就如何,阿瑤,終我一生,只你一個,只要你願意,現在就是我的妻。」
小丫頭的唇角勾出得意的笑,得逞一般地擰著他的發:「君無念,這回你可再也沒處跑了。」
「我從來也沒想過要跑啊!」他苦笑搖頭,揉在她發間的手勁便又更大了些,兩人亦貼得更緊實了點兒。
她的一顆小心臟終於開始緊張地亂跳,之前那般流氓樣的行徑統統不見,小女子的嬌羞與矜持一下子襲了下來,臉紅得就像飄渺山脈間結的那種大紅的果子,映在靈泉的水霧氣息里,像極了剛剛揭開蓋頭還泛著紅霞的新娘,美得誘人。
她將眼睛緊緊閉起,心下想著,接下來就該是新郎官要行使自己的權力了吧?小丫頭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小身子微微地顫抖,一向膽大妄為還特別主動地想吃掉面前真仙的人,居然有點兒想要臨陣退縮。剛剛君無念講出的那些道理此時都在她的腦子裡從頭到尾地過了一遍,竟也覺得君無念說得在理。
可在理是在理,如今事已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她可不能再反悔了,本來主動的就是她,現在她再反悔,這張小臉可是要丟到姥姥家,往後可還怎麼混?可還怎麼調戲她家夫君?一定會被笑話的。
於是她心一橫,再不多想,一心一意等著做君無念真正的新娘。
可是!可但是!
就在這時,洞府外頭突然傳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來,正在大聲地叫著:「叔師祖!晚輩是大丹藥座下的葯童,奉大丹師之命,來師叔祖這裡拿藥材的。」
她愣了一愣,方才想起臨回山谷前的確是摞了話,讓房學派個葯童過來取材料。可她那時怎麼會想到洞府里竟會有這等春光?要知君無念搞了這麼一出來,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整個葯童來壞她好事的。
剛剛還緊張兮兮的人此刻立即又活力滿滿,氣乎乎地從水裡爬出來,再對君無念道:「夫君你且先別急,我將藥材給了他立即就回來。」
她離開靈泉,一步一個水腳印的出了修室。洞府大陣一開,一隻普通的儲物袋就扔給了站在外頭的人——「拿去給你家丹師,如今有天道宗的前輩高人助陣,丹山那邊肯定用不著我。你快去吧,別再回來了。」說完,水淋淋的袖子一揮,大陣又再度閉合。
那人站在外頭一愣一愣的,心裡頭反覆琢磨,為何師叔祖濕撈撈的?她是掉到水裡了嗎?
此題無解。
再度返回修室,西陵瑤一邊走一邊還念叨著:「該死的壞姑奶奶好事,要不是事關飄渺宗的臉面,就沖今日這番打擾我也絕不會將那一袋子藥材給了他。」說著話,人已經站到了靈泉邊,正準備抬腿往裡頭邁,卻發現原本還泡著個美男的靈泉里此刻竟空無一人,她們家那美男……不見了。
「君無念!」她怒了,「你居然在這種時候臨陣脫逃!」一轉身,那人果然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地在邊上站著。衣裳是乾的,頭髮是乾的,指尖也不像她這樣水澇澇,就好像剛剛人家根本沒在靈泉里泡過一樣,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囈。
紅衣美人開始磨牙,白衣天人步步後退,終於確定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君無念這才道:「這許是天意,許是天意。阿瑤,如此大事,我們還是再斟酌一番才好。我們沒有舉行雙修大典,我亦沒有牽著你的手在天罡山上寫下我們的名字,總覺得就這樣動了你於心不忍。阿瑤,咱們選個好日子,好時辰,行不行?」
她心頭憤憤,一雙小拳頭狠狠地握著,咬牙切齒地對他道:「君無念,躲得過初一你躲不過十五,姑奶奶早晚有一天得把你給辦了!」
上尊大人覺得自己的清白岌岌可危……
為免再度有失身之險,君無念自己動手將西陵瑤那一身的水用法術給烘乾了,然後一路拖著她出了洞府,又帶著她御空飛行,直奔飄渺宗的丹房。半路上,他同她說:「你既也有心往煉丹一途發展發展,那此番便是個極好的學習機會。天道宗的大丹師已達八級,自百年之前天罡大陸上唯一一位九級丹師坐化之後,他便是這世間頂尖的人物。今日這機緣極好,你可千萬不能錯過了。」
西陵瑤扯著他的袖子,不甘地問:「你給我說實話,此番來飄渺宗究竟是幹什麼來了?若說只是因為那份戰書就想著來幫一把,那我是絕對不信的。你堂堂涼國上尊,他堂堂第一大丹師,飄渺宗得是施了你們天道宗多大的恩,才能得你們這等人物傾力回報?就算他們平日里照顧了我,那這個情還得也太大了些吧?」
君無念從前情智未開,男女相處之道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可如今,他覺得這片空白已經快要被他們家這個小丫頭給填得差不多了。怪不得郭經給他的話本子上說找媳婦兒不能找太聰明的,他那時還在想為何不要聰明?難不成還要找個傻的?如今算是懂了,媳婦兒真的不能太聰明,她聰明了,自己就永世不得翻身啊!一丁點兒的小心思都藏不住啊!
他認了栽,承認道:「不過是因為心裡念著你,又不好意思太頻繁地跑來,剛好遇了這麼個事,便尋了理由將那小輩帶到飄渺宗,以此為借口,見上你一面。」
她汗了又汗,墮凡修士,天罡大陸第一大丹師,在君無念口中被稱為一個小輩,她有一種在跟祖爺爺談戀愛的感覺。
飄渺宗的丹山從未如此莊嚴過,在入山的小徑處就設了卡,阻了普通弟子再往丹山處去。除了宗門長老以上的人物,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丹山。這一切皆是因為天道宗的大丹師來了,而且大丹師此時還正在親自指點自家丹師如何煉丹。
當然是沒有人敢攔君無念和西陵瑤了,他拉著小丫頭悄悄地進了大丹師所在的丹房,與一眾房學座下弟子坐到一處,安安靜靜地聽著左中延授煉丹之道,也親眼目睹房學在左中延的指導下,將一味味兩千年奇珍和那從人形參精身上掰下的枝叉一齊放入丹鼎,再小心翼翼地推入地火爐中。
白衣上尊早已恢復平日之姿,她亦將精力投入到前方兩位煉丹者的言語和動作中。
如此,一坐就是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后,地火溫降,房學將丹鼎緩緩地從爐中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