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一碗排骨湯
這種冷淡的語氣，他也隻能對著除開鈴音之外的人使用。
上帝真的不夠公平。
靠著一條馬路一直走，沒有個盡頭，陌朵朵也不知道黎暮寒是不是將她去見她的父母，隻是覺得這裏的一切都讓她自己感到很不喜歡，甚至是惡心。
“上樓，待會兒進去記住少說話，一切看我眼睛行事。”黎暮寒再三叮囑讓陌朵朵別胡亂開口。
“嗯。”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父母，想想失憶後的第一次見麵即將成為最後一次見麵，心中難免會有些難過。
黎暮寒帶著陌朵朵熟悉的走上樓，大門沒有合上的那戶人家便是陌朵朵的家，想來是黎暮寒應該是提前打電話通知過陌朵朵的媽媽今天他和陌朵朵會回來看望他們，故此門才會一直敞開著。
“媽。”陌朵朵喊得生澀，不過正忙著做好飯菜的陌媽媽並沒有聽出女兒這一聲喊得格外生澀。
坐在窄小的客廳看著最以前的黑白電視，陌朵朵不禁鼻子一酸。
“你家裏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叫人好好照顧他們。”黎暮寒看出陌朵朵心事，趁著她想要流眼淚前急忙說道。“不許哭，如果你不怕引起你媽媽擔心的話。”
“小兩口在聊著什麽呢，這麽起勁。”陌媽媽端著菜出來剛好撞見黎暮寒對陌朵朵說話時的那一幕，笑道。
“媽，爸他今天不回來嗎？”陌朵朵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眶邊緣的眼淚水憋回去。
“他呀，跟以前一樣，整天打牌玩賭博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家。”雖然也是笑著的，但那種習慣性的話說出來還是有著一股無奈又心酸的味道。“真是，女兒難得帶著女婿回來看看他也不回家。”
“沒事，媽。”陌朵朵抱著黎暮寒的手臂，貼在他肩膀上，“今後我們會經常回家看看，總有一天是能夠遇上爸在家的吧。”
陌媽媽真的笑出來了，或許是感到欣慰，或許是看見自己的女兒現如今日子過得很不錯，替她而高興。
眼角周圍的魚尾紋很深，並且多，頭上的白頭發也快要蓋過原有的黑發。
不知道自己的媽媽現在是仍然在工作還是呆在家裏麵休息，怎麽會變的那麽蒼老，一點也不會保養自己。黎暮寒的媽媽比她媽媽大好幾歲吧，看麵容外人一定會說她媽媽比黎暮寒的媽媽看上去起碼要大上五歲以上。那種被歲月磨合得精疲力盡，也沒時間好好去搭理一下自己外貌。
“在家隨便弄的幾個小菜，你們過來嚐嚐吧，全部都是朵朵以前愛吃的。”大概的在自己身上係著的圍腰馬虎擦幹淨自己的手，陌媽媽忙著為黎暮寒跟陌朵朵打好米飯放到他們麵前。
桌上麵的菜有七八個，葷素都有，不過都是一些很簡單的做法，依照著家裏麵的情況，這頓飯已經算是很好的一頓了。
“怎麽，嫌飯菜不合胃口嗎？”陌媽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平和，“你們喜歡吃什麽，我去問隔壁鄰居借一下他家座機，給老頭子打個電話讓他馬上回來，路上幫你們買一些涼菜。”
黎暮寒不說話，隻是看著陌朵朵打算怎麽辦。
“不用了不用了，媽。”陌朵朵端起碗筷大口刨著飯，夾起一塊蔬菜連同飯一起含在嘴裏麵，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媽都說了全部都是我愛吃的飯菜，我怎麽會吃不下去呢。剛剛是在糾結先從哪一盤開始夾菜而已。”
傻笑著，含著嘴裏麵的飯菜。
“我煲了湯，等等我端上來你嚐一嚐，小心點吃也別被噎住了。”
“恩恩。”
含糊的回答著，陌媽媽剛剛轉身陌朵朵的眼淚就掉下來，落在碗裏麵的米飯上。
她急忙把眼睛擦幹淨，咀嚼著剛剛因為害怕媽媽不相信而刨了太多飯，現在全部吞進去似乎有點困難。好在細心的媽媽還特意為她盛一碗排骨湯遞上來。
“這湯是我熬了三個多小時的，你從小就愛喝排骨湯。剛剛吃飯有些被哽住了的話，就喝口湯，飯很快就會被衝下去。”平凡而又簡單的話，總是很能觸碰到人最脆弱的地方。
米飯是咽下去了，不過最後吞下去那一口伴隨著陌朵朵的眼淚滴下。
“怎麽了，孩子？”陌媽媽著急。
難不成是這湯太燙，弄傷了嘴唇？可不應該啊，她在廚房盛上來前自己先嚐了一點試試，不燙啊。味道也沒有太大變化，難喝的話也不太可能。
“是不是不喜歡喝排骨湯了？”想著她每天都在黎家吃慣山珍海味，回到家最好的一頓才是一碗排骨湯，喝不下去正常。陌媽媽將放在陌朵朵前麵裝湯的碗打算收回，卻被陌朵朵伸手攔下。
“湯很好喝，我流淚不是因為我難過，是因為太想念媽媽的味道。”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一直喝下去她熬的排骨湯。
眼前的這名中年婦女，陌朵朵對她的印象並不深，可就是莫名的難過。
說不出來。
或許，她難過的不是這碗湯的回憶味道，而是黎暮寒在此之前讓她簽下的離婚協議書吧。
總之，心情壓抑得陌朵朵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患上抑鬱症。
離開這個家的時候，陌朵朵再三反複看了好幾遍，簡單且破舊的老房子，住著她的生母與繼父。這麽些年，母親的日子過得很不好吧。
“排骨湯很補身體的，記得拿回家要馬上喝，不然涼了味道就沒有那麽鮮美好喝。”這是黎暮寒將大門關上去的時候，陌媽媽連續不斷的說了三遍，要讓陌朵朵記得把湯帶回黎暮寒家裏喝。
後來，黎暮寒的車子熟練的開在醫院門口處停下，他打開車門端起陌朵朵的媽媽用保溫桶裝好的一碗排骨湯，匆匆便離開進了醫院住院部的大門。
陌朵朵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
唯恐，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他會回過頭白她一眼。
站在鈴音病房門外，陌朵朵透過玻璃看見黎暮寒正在用勺子細心的一勺一勺的喂著鈴音喝下自己媽媽熬了三個小時的排骨湯。推門而入的時候，還聽見黎暮寒對鈴音說著：“多喝點，排骨湯很補人身體的，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三個多小時的，好歹你也要喝完一半吧。”
鈴音笑得很甜美，隨後嘴巴朝著黎暮寒臉上輕輕啜了一下。
這也是鈴音第一次主動，但黎暮寒的表情太不出來很興奮與開心，他隻是笑笑，刮了下鈴音的小鼻子，說道：“小丫頭。”
昵稱很親密，動作很親密，可是陌朵朵了解黎暮寒的，鈴音在親他臉頰的時候，他沒有想象中那麽的開心，反倒透過他的眼中還能看見他隱約有些不太滿意。
是覺得鈴音有些輕浮？
陌朵朵也不明白，黎暮寒他腦子裏麵到底想的是什麽。
“湯會不會有些涼？”舀起一勺放在自己嘴巴麵前，黎暮寒嘴唇碰了一下，“還好，趁熱喝吧，涼了味道就沒有那麽鮮美。”
鈴音點著頭，陌朵朵站在一旁似笑非笑。
黎暮寒，這碗排骨湯真的是你熬的？
那是我媽媽辛辛苦苦熬了三個多小時才熬好的，也不是給鈴音喝的，而是給我跟你補身體喝的。我並不是小氣舍不得一碗湯，而是對你說話的表示無可奈何。
一個人說謊，怎麽可以如此臉不紅心不跳的。
而被騙的人，為什麽也不去認真想想——黎暮寒熬湯用了三個多小時，可他一早就來到醫院守著她，怎麽抽出來的空閑時間去熬湯？
又喝下幾口，鈴音開始不想喝，讓黎暮寒把湯放在旁邊櫃子上麵。
“寒，姐姐怎麽不喝點湯？聽說這湯很補身體的，姐姐你也喝一點吧，就當是給我個麵子嚐嚐鮮。”鈴音微笑。
“不用，她不喜歡喝這些，更何況我是特意為了你而熬的，這是我對你的一片心意，你怎麽能讓她白白喝了呢？”黎暮寒的語氣有種陌朵朵喝過的話，就像是在糟蹋這碗湯似得。
“姐姐真的不喝嗎？”看著還剩下很多的湯跟排骨，“那倒掉豈不是好可惜？我又喝不下去了，姐姐也不想要喝。”
鈴音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她把自己喝不下去準備倒掉的東西打算給陌朵朵，剛開始就明知道陌朵朵不會接下她喝剩下的排骨湯，鈴音會多此一舉的這麽問就是想要陌朵朵在黎暮寒麵前難堪。抑或，她是想要黎暮寒給陌朵朵難堪，維護著她，指責給陌朵朵。
“謝謝你的好意，既然是暮寒親自喂你熬的湯，還是留著給你自己慢慢喝吧。”陌朵朵的語氣聽不出半分生氣，相反溫柔得黎暮寒也被愣住，“我跟暮寒身體都很好，這湯還是留給需要它的人吧。”
鈴音也沒有想到陌朵朵看上去平時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真到這點上的時候竟然還能倒將她一擊，殺得她措手不及，來不及防備。
“姐姐說那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