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何謂,醒來①④

  安若軒在床/上呆愣著,柯洛提著一籃子水果走進來。


  “喲,醒了?”走到床邊,把果籃放下,“削個蘋果給你吃?”


  安若軒搖搖頭,不解的看著柯洛,“你怎麽會在這裏?”


  “應該是我問你,”柯洛看著安若軒,“你到底是蘇美雪,還是安若軒。”


  “你在說什麽?”安若軒看著柯洛,皺眉,“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很簡單,我想問你,你,到底是安若軒,還是蘇美雪。或者,你到底是誰!”柯洛翻閱了安若軒的病例,上邊確確實實的寫著“安若軒”。


  “什麽呀。”安若軒驚訝的看著柯洛,這個人這是怎麽了?明明都認識自己那麽久了,難道突然就不認識了嗎?


  “你問我什麽?我還沒問你呢!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柯洛指著安若軒的肚子,臉色十分難看,“是不是因為你們,才讓安臣變成這個樣子!”


  “什麽,什麽孩子……安臣,顧安臣他怎麽了!”安若軒想從床/上起來,剛一掙紮,手腳上拴著的東西就把她拉了回來,“放開我!”


  “哼,怎麽,這個時候知道來關心他了?你放心,他現在死不了!沒想到,你可以懷著別人的孩子,在他的身邊,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柯洛攥緊拳頭,恨不得甩她一巴掌,“不管怎麽樣,安臣都不會希望你收到傷害的。隻要你留在病房,我保證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如果你出去,就不一定了。”柯洛冷淡的說完,接著就走了出去。


  安若軒實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也能聽得出來,那些話絕對不是什麽好話。再三掙紮,卻根本就不可能從床/上起來,叫人來幫自己,可是路過的護士醫生頂多是往裏看看,也不會進來幫忙。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安若軒有種自己隻是睡了一覺,起來就已經完全變了的感覺。


  剛才柯洛說自己懷孕了,是嗎?

  抬頭看看自己空蕩蕩的肚子,真的是懷孕了嗎?


  安若軒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如果真的是有了跟顧安臣的孩子,自己應該很開心才對。可是心裏這種如同背叛一樣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祈甜呢?柯洛憎惡自己,而跟自己一起出入火場的祈甜卻不見了?


  想了許久得不出任何解決,安若軒說不出的難受起來。


  當護士進來給她換藥的時候,就發現安若軒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的在床/上呆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目光空洞,一點焦距都沒有。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護士害怕安若軒出了什麽事情,就趕緊過來查看她的狀況。


  安若軒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看著天花板,眼睛有些渾濁。護士真的害怕了。雖然把她綁在這裏,但是不管是綁她的那個男人還是在加護病房不知情況如何的男人,都不會想讓她出什麽問題的。


  更何況,這個病人兩次出血,如果再不注意,恐怕連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醫生,醫生!”想到這個房間的主看護是自己,護士就嚇得不敢再耽擱。把安若軒手腕上腳腕上綁著的床單解開,趕緊到醫生辦公室去喊人去了。


  等護士一離開,安若軒的眼睛轉了轉。


  其實她倒不是故意的,但是因為自己發呆的表現,倒是讓護士給自己解開了束縛。


  護士一出門,她就趕緊披上一件衣服出了門口。


  整個樓層空蕩蕩的,不見護士醫生甚至還有別的病患。安若軒有些奇怪,但是此時也顧不得去關心了。按照醫院的示意圖走向加護病房,小心翼翼的別被什麽人看見。


  安若軒住的病房是醫院裏給病人靜養的主要房間,環境整潔,而且安寧優雅。加護病房本身也不嘈雜,但是因為住進加護病房的人通常都不是什麽一般的病人,多為重症或者目前在昏迷、危險期等等情況的。所以雖然沒有人聲,但是卻有不少機器運作的聲音。


  當安若軒到加護病房的時候,遠遠地就聽見柯洛在跟什麽人吵架。對方也不說話,隻有柯洛一個人氣呼呼的動靜。


  “什麽叫情況有變!你們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麽隻是個小車禍而已,做過接骨以後,你們告訴我很成功。我很相信你們的實力才把病人托付給你們的,現在突然說要截肢是怎麽回事!”柯洛氣的頭都要炸了。早上過來本來就因為鎮遠的事情而心情十分不順,結果一到醫院,竟然聽到護士跟自己匯報這個消息!

  “先生,您不要這麽緊張。我們目前隻是覺得有這種可能,並不是說一定會到那一步。病人有些股骨頭壞死的症狀,我們隻是把最壞的結果告訴你,讓你有個思想準備。畢竟病人現在還十分年輕,可能等他醒過來,這個事情由我們告訴他的話,他自己本身也不太想接受。但是如果作為朋友的你來勸解的話,可能效果會好一些。”醫生也很無奈,誰能知道接骨成功以後,本來正常生長的骨頭突然發生炎症。病人現在高燒不退,骨縫間已經出現壞死的症狀了。


  “勸解他?勸解他什麽?勸解他截肢,勸解他下半輩子做個殘疾人嘛!”柯洛氣的雙眼通紅,像是因為悲傷而發怒的獅子,“你憑什麽要毀了他,憑什麽!”


  “先生,先生您別激動……”醫生扯著柯洛的手,他的手已經拉住自己的衣領,像是要揍自己似的,“我還有病人,我先走,先走了……”醫生說完趕緊跑掉了,這樣的柯洛讓他感覺到了極大的不安全感。


  柯洛攥緊拳頭走到加護病房的窗邊,看著裏麵在床/上躺著的顧安臣、


  顧安臣在他的記憶中十分耐疼,而且從來不哭。


  記得最早見麵的時候,被後母掐的全身淤青的柯洛躲在樹後哭,而顧安臣突然端著一杯巧克力過來。他那時候就已經不會笑。


  “你在哭什麽?”顧安臣不解的看著他。


  “疼,好疼……”柯洛慘兮兮的說,臉上鼻涕眼淚的蹭滿了臉頰。


  “疼?”顧安臣歪歪腦袋,顯然不明白眼前這個穿著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哥哪裏會疼。


  “媽媽沒有了,想要媽媽……”柯洛的哭更淒慘了一些,他想媽媽了。


  “我也沒有媽媽,我的媽媽爸爸都不見了。”顧安臣坐下來,坐在樹根上,輕輕吹了吹熱巧克力,接著小口喝了一口,“沒有了。”


  柯洛看著他,頭頂是綠色的大樹,遠處是陽光照的快要發亮的草地。顧安臣在那樣的背景裏,兼職就像是要發光一樣。那時候的柯洛,膽小、懦弱,但是很崇拜顧安臣。


  而從那以後,他就沒有放棄過待在顧安臣身邊的念頭。


  而現在那個冰山一樣的男人,因為一個女人,竟然要變成一個沒有腿的殘疾人。


  柯洛用盡全力,狠狠的一圈敲在玻璃上。


  安若軒愣在角落裏,周圍空氣裏的消毒水味道像是變成了最值得相信的香氣,濃濃的,帶著冰冷的感覺,與嘲笑的味道。


  顧安臣,要截肢?

  剛才柯洛跟醫生的對話她都聽到了,而聽到以後的感覺就是,她的世界全線崩塌。


  慢慢的沿著牆根滑到地上,她想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像是自己明明沒有做過,但是卻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腦子裏一樣。安若軒從來沒有想過,顧安臣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很早以前,自己認識他接近他,他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表情。那時候的自己覺得他很帥很酷,後邊覺得顧安臣那樣對人是理所當然。再後來,變成一些模糊但是不知如何的記憶。


  比如他笑著親吻自己,他身上帶著清酒的味道,他對自己說一些很嚴肅但是慢慢是關懷的話……


  這一切,到底怎麽了……


  “在那裏!”護士和醫生到安若軒病房的時候發現人不在了,一群人分散開到處找她。結果,竟然在加護病房門外找到了。


  “你怎麽坐在地上了?快起來啊!你可是懷了孕的,而且已經那麽危險的兩次差點沒了性命,快別這樣了!”護士趕快把人拉起來,然後一起把她送回了病房。


  柯洛若有所思的看了這邊一眼,接著就坐在加護病房門外的長椅上繼續處理恒遠以及鎮遠的一些事情。


  安若軒又陷入昏迷了,但是不同於前邊幾次,這次安若軒像是十分痛苦。在昏睡期間,總會叫誰的名字,或者痛哭或者大笑,而且發著十分高的燒。


  護士醫生們都沒有辦法,她已經懷了孕,又不能夠使用藥物。平時的時候掛點葡萄糖補補能量還行,真的到了這個份上,要怎麽給她治療?


  沒辦法,隻能一群人看著安若軒發燒,偶爾用究竟在她的腋窩、背上擦一擦,或者多給她用幾個冰袋。


  一連五天,安若軒像是要把自己給融化一樣的發著高燒,而顧安臣則是一直處於昏迷。


  醫生早就知道這兩個人是在前幾天的隧道坍塌中逃生的人,但是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


  該說這兩個人是命大還是命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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