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寶甲屍傀 下
以赴死之心,報活命之恩。
劉戈渾身藍焰猛漲,冥火之力隻覺醒了短短幾天便至十米,手中火劍藍光瑩瑩,以絕然之姿由看台向秦魚所在墜落。
他以為秦魚喪命隻在刹那之間。
八人圍攻,人人都強,秦魚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從四麵八方乃至頭頂腳下合圍而至的八種墟力。
既然讓我隨意,那我就隨意,這就是最合我心意的方式。
秦魚站在窮奇口中清楚看到這一幕,不由咧嘴笑起來,沒白瞎自己那點好心。
“好心就有好報啊。”
感歎著就自己這德行竟然還能有一位死忠,三十年滄桑歲月沒白活。
“算求,放你們一馬。”
暗自嘀咕一聲,秦魚以刀控窮奇,刀尾沿著擂台掃了一個圈,七道色彩各異的墟力盡皆被拍成滿天光華,在刀尾力道用盡時,輕輕在劉戈胸口一點,將他送回了看台上。
“你卻不行了,說話算數,你這條命不給我,我這條命卻舍不得給你。”
窮奇獠牙交錯,縱身躍起,與競技場半空中大日相撞,實打實的刀鋒與墟力哪個更硬更強一目了然,大日被窮奇三兩口撕碎,化作無數光線散去,空中的猙獰惡獸轉首盯向依舊保持揮砍姿勢的神秘人,巨目中血光凝聚,直墜其顱頂。
哢,哢,哢……
根本不像血肉被砍穿的刺耳聲音讓秦魚眉頭皺起,心下一動,悄無聲息發動控血之力,秦魚竟啞然失笑。
沒血。
是個死物。
玩的真他嗎的溜。
主持人臉色瞬間慘白,他已經看到秦魚刀下神秘人麵具掉落,露出一張發著烏青的麵孔,麵孔裂成兩半,從神秘人腦腔裏滾落一塊顏色黑到發亮的源晶。
純度越高的源晶顏色越暗,這塊源晶能支持神秘人發揮出千絕之力,怕不是已歸類到寶晶中。
“這是個什麽玩意?”秦魚問萬靈鑒。
“寶甲屍傀,為寶師傑作。”萬靈鑒簡短回複。
“寶師又是個什麽玩意?”
“你。”
得,跟它交流起來費勁,寶具秦魚知道,怎麽說也是秦王之子,沒吃過豬肉是不可能的,常聽身邊人談起,以為是常見之物。現在從自己親身經曆來看,寶具極度稀有。
寶師肯定是禦使寶具之人。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特定條件,或者實力上的限定。
寶甲屍傀讓秦魚覺得大開眼界,也不嫌鬧心,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塊純度極高的源晶。
順便把屍傀身上被鬼咬砍了不知多少次,仍舊能看出原型的鐵甲收了起來。
屍傀讓人驚悚的模樣徹底暴露在參與賭命的賭客與看客眼中,青麵青膚,關節扭曲,頭成了兩半,身體還在不停扭動,活像一隻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競技場裏寂靜無聲,隻有秦魚略顯忙碌的身影在擂台地麵上行走和剝鐵甲時發出的啪嗒啪嗒叮當叮當聲音。
人們似乎不知該做出點什麽反應。
直到主持人顫抖著的聲音突兀響起,“比賽到此結束,本次交流大賽冠軍為紅……紅衣選手,恭喜紅衣選手力戰群雄,以碾壓之姿摘取千萬賞金。”
放下話筒,主持人扭頭便跑,這是個真正的凶人,不跑說不準又冒出來一頭窮奇,哢嚓哢擦把自己嚼了。
突然間嘩聲大作。
“神秘人怎麽會是這個樣子,這是什麽?”
“大賭城作弊!如此明目張膽的欺瞞大家,這個賭城是開到頭了,走,去找大賭城的高層,看看他們是個什麽說法。”
“萬一這個神秘……東西不是大賭城安排的呢?”
“隻不過看個樂子,有樂子看就行,找大賭城,是想要錢吧?”
……
夏冰看著秦魚忙忙碌碌的身影,忽然轉首看向王淳,道:“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個男人,不娶不嫁,隻需夠我安心就好。”
王淳一怔,接著心下一喜,多年覬覦,耐著性子慢慢磨,今日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不娶不嫁,豈不是正合自己心意?
“小冰,你終於開竅了,一個人多累,找個男人才像回事,你放心,我會好好護著你的。”
“恩,謝謝你。”
夏冰媚笑,起身向競技場外走去,搖晃的腰肢,誘人的桃臀,讓目光追著看的王淳忍不住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
秦魚對著看台上的劉戈打了個手勢,隨著離場的眾人進入任意門,回到了賭場中。
有個人等在那,見秦魚出來,迎上前恭恭敬敬遞上一張和神秘人腦腔裏掉出來的源晶一個顏色的晶卡。
還有一塊影石。
秦魚笑著接過,等了等前來會和的劉戈,兩人一起回到了旅館所在的外圍區域。
夏冰跟了過來。
就跟在秦魚身後,劉戈看到了,秦魚不看也知道這個腦子有坑的女人跟著自己。
由她跟著。
秦魚也不理她,還有點著惱她那句職責所在。反正你的理是你的理,我的理是我的理,你的理跟我的理不對付,我就看你不順眼。
跟著我,還敢再帶一夥人不成。
亦步亦趨,腳步聲齊刷刷,讓劉戈連街道上行人嘈雜的聲音都忽略,耳朵裏隻剩下三人顯得異常和諧,又賊他嗎尷尬的嗒、嗒、嗒……
到了旅館門口,劉戈竟覺得自己做賊心虛,慌的厲害,也沒跟蹲在門口翹首而望的許空青打招呼,腳步加快,一扭身鑽進旅館,順帶著把從他們走後就一直坐在旅館大廳等著的木婉茹拉起來,鑽到房間裏,留著一條門縫,準備看好戲。
許空青沒好意思和木婉茹共處一廳,心裏也確實有點擔心,就跑到門口蹲著,見秦魚和劉戈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惹火尤物,不由瞠目結舌。
“賭命還能贏女人?這是贏了多少錢,這麽有排場?”
秦魚當先而行,夏冰差了兩步,一陣香風從許空青鼻間拂過,一愣神一晃眼,兩人已經走進旅館大廳,把許空青硬是變成了空氣。
秦魚腳步還不停,走向自己睡覺那屋,隨手拉開門,沒關,夏冰毫不猶豫跟著走了進去,順手帶上了門。
“我艸,我艸,我艸,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許空青低呼著拉開劉戈夫婦的房門,神情猥瑣加興奮,眼裏的好奇光芒就差戴個遮陽鏡了。
“老劉,說說怎麽回事?秦哥從哪找的這極品,這身條太帶勁了,花錢沒?”
“叫劉哥,還有你劉嫂”劉戈悶聲悶氣,不知為什麽不讓許空青稱呼老劉。
許空青腆著臉一笑,“劉哥,劉嫂。”
“秦哥這怎麽回事?是花錢的,還是不花錢的?”
“不花錢的。”
“那……他拿刀子嚇唬人家了?”
“沒。”
“總不能是一見鍾情吧,我小,不代表我相信這狗屎劇情。”
劉戈攤手,“肯定不是一見鍾情,幾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他們不熟,這女的悄不拉聲跟了過來,要是熟了,怎麽也得說句話。”
“那就是有故事了。”許空青篤定,忽然神神秘秘一笑,走到前台拿了個遙控器,對著秦魚和夏冰走進去的房間一按,裏麵的景象立刻出現在三人麵前。
也就劉生歡出去耍了,不然非得狠狠鄙視一下許空青,都幹的什麽齷齪勾當。
木婉茹見此一幕,臉色突然緋紅,走到許空青跟前狠狠剜了一眼,劈手從他手裏奪過遙控器。
“等會收拾你。”
劉戈瞪著眼,壓低聲音道。
秦魚走到房裏,坐到床上,夏冰站到了秦魚正對麵,終究沒好意思跟他坐到一張床上。
夏冰很美,眼睛彎如月牙,嘴唇偏厚,極性感,鼻梁高挺,標準的瓜子臉,白嫩嫩水靈靈的臉蛋吹彈可破。
成熟的女人。
大抵就是煙視媚行的感覺。
身上的香味兒不斷往秦魚身上纏繞。
“說說吧,什麽意思。”秦魚開口問道,目光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夏冰玲瓏嬌軀。
又抬手止住夏冰張口欲言的動作。
“想好了?”
夏冰長長出了口氣。
“沒想好,想不好。”
“這話說的,不賴,說說什麽意思吧,跟了一路跟到床前,看上我了?”
“是。”
秦魚忍不住翻著眼皮歎起氣來。
“你是想讓我殺了你是吧?”
“腦子裏裝了什麽?你看我像缺女人的樣子嗎?你算哪根蔥哪根蒜,要不是街麵上不好動手,早一腳踹飛你了。”
夏冰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又突然上前兩步,幾乎站到了秦魚眼跟前。
“你不像缺女人的人,你就是缺女人。”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我缺個男人,你缺個女人,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秦魚竟覺無言以對。
說話要講理,這話說的,真有理。
“這理由不夠。”
“我討厭對我糾纏不休的那個人,他勢大,我已無力相抗。”
“不夠。”
“我對你有幾分心動。”
“不夠。”
“你擁有寶具,遲早會成為寶師,我想有個足夠強大的依靠。”
“不夠。”
夏冰黯然。
“你和我死了的男人很像,睹人思人,想再活一回。”
“還差點。”
“我已經無處可去。”夏冰幾乎是以哀求的眼神看著秦魚,“我想死,不敢,想活,卻活不好,隻有你,隻有你讓我覺得也許我還能好好活下去,你要麽殺了我,痛痛快快,一刀穿心,不必擔心死都死的不能安生,要麽你留下我,做你的女人,一個可以躺在自己男人懷裏安安心心睡一覺的女人。”
秦魚摸著下巴想了會,他這人冷漠不無情,但得是真情,夏冰的話能聽出幾分真心,可惜……
“還是差那麽一點。”秦魚惋惜的搖了搖頭,要是能有說服自己的理由,找個女人未嚐不可,不談情不談愛,過幾天寡淡日子也蠻有意思。
夏冰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她已經鼓起最大勇氣,更沒有一絲傲氣,隻希望能有個安身之所,再奢求一個自己喜歡那麽一點的男人。
確實太過分了。
一顆眼淚墜下,夏冰扭頭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忽然蹲下,隨後一屁股坐到地上,沒有了一絲女人該有的婀娜姿態。
取出一壺酒,夏冰嘴對著壺口,大口灌下,又取出一壺,向著天空遙遙一敬,仰脖子一口喝完。
又一壺。
再一壺。
喝到第五壺,她嘶啞著嗓子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喝,鼻涕眼淚就著酒水一起灌到了嘴裏。
瘋了一般。
撇著嘴,臉擠成一團,大聲嚎哭,一聲比一聲難聽。酒則死命往嘴裏灌,恨不得醉過去不再醒來。
冷不丁秦魚聲音傳來。
“我好像記著你說過要請我喝酒。”
“你的酒,多不多?”
夏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楞楞看著秦魚。
“你的酒多不多,夠我喝嗎?”秦魚重複,有意無意用手輕拍自己身側床板。
“多,很多,喝完我再買。”說話的同時夏冰開始往出一壺一壺的取酒,滿滿擺了一地,又往上摞,摞到比兩人坐在那還高。
……
外麵偷窺的三人一齊發出滿足的吸氣聲,又一齊滿帶遺憾的歎氣,看不到了,多麽美好的結局,就差一個漂亮的結尾。
“這樣就行了?”許空青覺得太簡單了,沒點生離死別,風雨飄搖,就這麽幾句話,幾壺酒就沒了?
劉戈不屑,小孩子懂個屁,他搖頭晃腦的想了想,憋出句自以為很有感覺的話。
“男歡女愛本兒戲,戲到深處已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