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墟界
看著預示地球步入墟界的倒計時開始計數，秦魚忽然掩麵狂笑起來。
他一直沒有認輸，因為他知道沒人希望他贏。
可他現在贏了。
地球進入墟界，所謂勢力全都要煙消雲散，所謂黑手隻能看著一堆爛攤子徒勞無功，墟界之大，永無邊際，地球便如牆角一隅。
一個世界，一個人間值得籌謀八百年，殺人無算，害人無數，那一個世界的一隅呢？
秦王啊秦王，我的父親，你一直都胸有成竹，他們嘴裏你從不曾將秦天之國看重，原來是真的不看重。
地球入墟計劃。
直截了當，明白清楚。
三子四女換一個人間崩塌，你可真夠仁慈的，假若是我，我會將這人間毀滅無數次，不知恩的蠢人，不知足的聰明人，都該去死。
天黑了。
墨汁染遍天地，再不可視物。
起風了。
怪異瘋狂的嘯聲在耳邊吼叫。
秦魚端坐山巔之上，安靜等待地球的毀滅。
王子毅、卓凡、王子毅的兒子，三具屍體陪著他，看著他，不管何人布局何人執子，秦魚終究做了掀翻棋盤那一手。一個推翻霸權主義與獨裁者的可歌可泣故事剛剛落幕，另一個瘋子滅世的故事正在譜寫。
兩個故事都極好，極動人，會在史冊記上滿滿一頁。
萬古罪人，置億萬人類生死存亡於不顧，隻為滿足一己私欲。
該遭了天打雷劈，碎屍萬段啊！
雷起！
一道煌煌閃電從天而降，挾著一個光可鑒人的圓盤瞬息落到秦魚頭頂。
“轟隆隆”一聲悶響，繼而是“哢嚓”一聲仿佛把天穹扯破的刺耳厲聲，隨後便是連綿不絕，聲聲震人心魄的狂雷。
秦魚咒罵，“瞎了眼的賊老天，老子弄死了你，你現在是要找我報仇？”
老天回以又一道接天連體，長達萬裏的白色電光。
“弄死我，弄死我，弄死我……”秦魚不斷咒罵，活的太不耐煩。
越來越多的電光向秦魚頭頂落下，落到堪堪籠罩住他的光滑圓盤上，不過三兩分鍾功夫，一個閃電漏鬥在秦魚頭頂成型，其內電蛇狂舞，其上天穹崩塌。
前所未有之奇景。
秦魚舉手向圓盤劈去，難以抑製的暴虐情緒讓他失去理智，十載蟄伏，像一個不聞聲不聞味的啞屁，自以為如何如何，實際是一個笑話。
還是一個沒人看沒人笑的笑話。
掌側接觸圓盤，無法抗拒的反斥力傳來，秦魚連退十幾步，圓盤跟著挪了過來，對著秦魚頭頂一麵出現一行字體。
“萬靈鑒升級中，目前吸收電係源能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三十……”
“狗屎！”，看到這行字體，秦魚才想起三十秒到達讓自己查收的超級計算機本體。這東西顯然發生了秦魚難以理解的變化，形狀且不說，如此多的閃電僅作為升級之用，可想而知升級後會成為一件異寶。
閃電既然不是衝著自己來的，秦魚索性欣賞起這奇景來，條條閃電組成一個閃電漏鬥，無法估量的電之源能蘊含其中，閃電的源頭之處，一個與周邊天空看著明顯不同的藍邊黑洞橫亙。
讓人覺得其上有一座無邊無際的雷池。
想來現在有無數人翹首而望，猜測著究竟是什麽引起這種不同尋常的天象。
網絡關閉之後天地呈異象，人間早已亂成一團。
失去網絡的人如同沒了頭的蒼蠅，丟了嘴的豬，沒了鼻子的狗，瞎了眼的鷹，比失去至親還要驚慌失措，豈止是六神無主，簡直是三魂去了兩魂，七魄沒了六魄，一個個成了呆子。
也有精明的，猜到這是秦天之國留下的手段，當下就對天怒喝。
“秦王無道，子嗣盡皆不得好死，如今看來報應還是淺了，竟敢謀害天下人，當入地獄，永鎮刀池火海之中。”
“人類萬年基業，如今要毀於一旦，此為永不洗刷的罪業，秦係之人當絕於天地，九族之後十八代，要斬草除根。”
“心狠至此，要除去人族之名，秦王之輩，以魔稱之，從此以後秦王為秦魔，人人得而誅之。”
……
這些人既然猜到是秦王留下的手段，對內情必然極為了解，秦天之國為人類末日延續八百年，又給了人間八百年盛世，全在滅國之後被掩藏，然而居心叵測之輩在這真正末日的關頭仍不忘抹黑秦王與秦天之國。
其喝聲俱皆籠罩一城之地。
秦魚卻是聽不到的。
三十分鍾很短，不管以怎樣的心情度過都很短。萬靈鑒不知以什麽手段引動電之源能暴動，像是一片末日景象。
但是當墟界界壁與地球天穹接觸之時，真正的末日景象全然爆發。
地球被壓縮了。
然後被分解了。
大地直接被壓縮到十分之一大小，運氣不好，位於十分之九大地上的人類被連同一起直接壓縮。
變成一個肉團，混合土石沙粒融入大地中。
沒有哀嚎與哭泣，顯得沒那麽殘酷，卻一下死了半數以上人類。
海與土地分離，在不明力量作用下向天空倒灌，然後不知所蹤。
名山奇峰拔地而起，就那麽在空中拚接為一座通天高峰，靜靜懸停，等待著落下去。
花鳥魚蟲，飛禽走獸，被分的清清楚楚，有承受不住源能侵襲爆體而亡的，還有活下來發生恐怖變異的，它們按照種族所屬，像被一隻大手提著向四麵八方散去。
樹木、草叢，數不清的植物同樣被區分開，在變異後落向四麵八方。
金屬、瓷器、塑料、衣物、玻璃……，凡是由人類合成製造出的物品都被分解成本質存在，在源能潮汐中變化，然後落入地上融入地表與地底。
就連空氣也被分解了。
墟界之墟，一為宇宙之墟，一為世界之墟，一為萬物之墟。
宇宙無數，總會破滅輪回，墟界便是破滅宇宙的集合體。
世界唯一，一個宇宙一個世界。宇宙破滅，有的世界徹底毀滅，不留一絲痕跡，有的世界卻會留下點東西，也許隻是一片樹葉，然而無窮無盡的世界，在無人知道的漫長到可怕的時間中，一片片樹葉，也足夠堆起一顆星球那麽大的葉海。
更何況絕大多數的世界留下的不僅僅是一片樹葉。
比如地球。
地球是它所在宇宙的唯一生命之星，人類是這片宇宙唯一的智慧種族，地球上的萬物都是獨一份的存在。
唯一能與其他世界有所聯係的隻有源能，而墟界中無數世界崩塌後匯集的源能瞬間就可以將地球上萬物墟化，或分解或變異，十不存一。
人類同樣如此。
除非有墟力護體，墟力是源能在墟界中更進一步的能量表現形式，因此可以非常有效的隔絕源能對人體的侵蝕。
所以擁有墟力後人類才可以進入墟界。
墟界之大，永無邊際，不是形容詞，而是確實如此，因為總有宇宙會破滅，然後被墟界吞噬，它永遠處於擴張中，永遠沒有邊際存在。
即使如今地球被壓縮成十分之一大小的一塊大陸，成為墟界新的邊際。
天裂了，沒了。
變故隻持續十幾分鍾便結束，還不知道自己幸存的人類抬頭望向天空，隻有漫無邊際的灰色，屬於地球的那個天，沒了。
太陽沒了。
月亮沒了
房子沒了。
四通八達的道路沒了。
什麽也沒了。
人類引以為豪的科技時代，就此徹底結束。
茹毛飲血的蠻荒時代，正式拉開帷幕。
人們赤身而對，隻剩下了自己的一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