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兩敗俱傷
“那是什麽?”
謝池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不動聲色地連忙傳音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墨句偷偷瞟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徐琛,語氣有些懊惱,“他的真身被裹在一團金光裏,我現在修為還不夠,才看了一眼眼睛就一陣刺痛,不得不移開目光,但絕對不會是人類就對了。”
“你的地獄神眼都看不透?”謝池不禁也有些訝異,“那還真是不簡單啊……鍾淩海他們估計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這件事情你先不要聲張,但暗中多注意一下那個許依依,我倒要看看,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嗯!”
墨句應了一聲,跟在後麵連連點頭——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來簡直就像個發了瘋的傻狗。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回了場內。
先前擂台上那一襲白衣、仙氣十足的肖夢覺此時簡直就像在血池裏泡了個澡然後直接打撈出來一般,渾身衣物被花虞攻出的劍氣割得破爛得還不如街邊乞丐,也就勉強能遮住幾個關鍵部位罷了,遍布新鮮傷痕的美好肉體一覽無遺。
包括他那滿頭柔順齊整的青絲也難逃厄運,不僅被血沾染成了一縷一縷的髒汙拖把,原本齊腰的長發如今變得參差不齊,腦後連帶著頭皮還被削去了半個巴掌大的一塊。
肖夢覺眼底一片血紅,麵色猙獰地癱坐在地,謙謙君子的形象幾乎毀得一幹二淨。
他手中仍顫顫巍巍地捧著那支青玉長笛,吹出的調子卻是尖銳而刺耳,完全沒有一點年輕一輩中最擅音律之人的樣子。
在他頭頂不過三尺之上的空中,一隻色彩暗淡、遍布著裂痕的大鼎正搖搖晃晃地懸著,靈氣從鼎中傾瀉而下,卻被肖夢覺那把橫在他頭頂的隻剩下半個扇麵且又破又爛的折扇盡數截住。
對麵花虞的模樣比起肖夢覺亦是不遑多讓,甚至還要淒慘一些。
他手中頑強地拄著那柄唯一可以支撐他身體的、遍布缺口的破劍,薄得仿佛一層氣泡的劍氣屏障勉強支起一道半圓在他身前,雖擋住了閑情發出的音波攻擊,卻已然是強弩之末,岌岌可危了。
他狼狽地半跪在地上,右側大腿還有一條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麵色由於失血過多變得慘白,似乎下一刻就會徹底地暈過去……
“幸虧這天海莊的擂台上明令規定不能使用丹藥陣法之類的外力輔佐手段,不然估計他們現在胳膊腿兒都要斷了幾條……”
場中的慘狀讓徐琛看得直咋舌,頓時心生慶幸地搖頭感歎道。
“以這樣的狀態,他們估計短時間內很難恢複過來啊。元氣大傷,起碼也得虛弱一陣子了。”
與徐琛不同,作為一個在情感方麵略顯淡漠的利己主義者,謝池的關注點倒是比較現實——畢竟這二位能發揮出的實力也關係到進入祟殺島後他這一方的利益,於是不禁憂心地說道。
“這時候選擇公開一戰解決問題確實不太明智。”徐琛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不過他們應該留了後手吧,又不是傻子……而且這樣一來,入島曆練之時兩人的恩怨便算得差不多了,也不會再多生事端。”
“你們人類真是太可怕了!”墨句抬起狗爪子拍了拍胸,實在是折服於這兩位自小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此時展露出的狠勁。
就在場內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們最後決出勝負的一擊時,花虞也是不負眾望。
隻見他突然狠狠地啐了口鮮血,拚著一口氣抬起頭,眼裏閃爍的是讓人膽寒的厲色。
他握著劍柄的左手青筋暴露,忽然一下用力揚起了立在擂台上、劍尖已經全然磨損的長劍……
這下子,閑情發出的音波攻擊沒了劍氣屏障的阻礙,道道都不留情麵地擊在了他身上,花虞也許是有些受不住了,連吐幾口鮮血,整個人身子往前一撲。
好在,他還沒來得及撲到地上,頑強的毅力和心裏那股不服輸的氣就撐著他顫抖著舉起了那柄磕磕碰碰飽經風霜的長劍。
一時間,萬餘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場內呼喊著“落花公子、花辭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就連謝池麵對這種場麵也不免有些熱血沸騰。
花虞那遮在如同瘋子一般披散著的亂發後、粘滿了淋漓鮮血的俊臉上忽而揚起了一抹笑意,左手斬釘截鐵般地狠狠一揮,劍指肖夢覺。
這最後一道劍氣淩厲而耀眼,就連比鬥場外正用特殊手段窺視著場內動靜的幾個老家夥也不禁動容。隻可惜,這道劍氣也用盡了花虞最後的力氣,他身子軟軟一歪,倒在了地上。而那柄破劍也完成了使命似的,終於不堪重負地一節一節化成了飛灰。
隨著那道疾馳的劍氣,肖夢覺這邊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他頭頂的落陽鼎由於失去了其主人靈氣的加持,光彩黯淡地砸落在地;而那柄破敗的折扇亦是靈氣散盡地掉在一邊,幾乎全然辨不出原本的形態來。
肖夢覺看到花虞的最後一擊瞳孔微縮,手中的閑情雖因品階較高還完好無損,但他卻已然握不住了,嘴角也是不斷地溢出血來。
他將那閑情往胸前一橫,接住了花虞鋒芒畢露的一擊——但骨肉之軀畢竟不比靈兵,手指不知斷了幾根,白骨森森地都戳出了肉來,再沒撐多久,他終於也是忍不住地白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