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個個都是影帝
“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眾麵無表情、身著夜家家族服飾的侍衛在門開的那一瞬間就衝進來團團圍住了朱幡。隨後,四個身形頎長的少年帶著一條肥壯的黑狗從中間特意空出的小道緩緩邁入。夜晚走在最前方,直截了當地便開了口。
朱幡連連應諾,但當餘光掃到站在一旁的謝池時,身子卻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兩個魁梧的侍衛聞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朱幡,正欲離開。
“慢著。”一路上都用審視探究的目光看著其餘三人的芮華忽然嗬道。他猶如實質般陰翳的眼神掃過整座院子又落回到朱幡的臉上。平平淡淡卻一字一頓地說:“夜兄莫不是太武斷了些?何不遣人細細搜查一番院子?若是一個不慎有什麽漏網之魚,豈不叫令尊怪罪?”
那些個本是解憂樓出身的殺手侍衛頓時將目光都集中在了芮華的臉上,淩厲的殺氣幾乎要將他一片片淩遲。足有半響,他們才又齊刷刷地望向了夜晚,等待他的吩咐。
“芮少主說得不錯,那我們便先搜完了再走。”謝池依舊笑得溫和,夜晚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而此時此刻的夜家大堂,幾乎聚齊了西亭城內幾大頂尖勢力的首要人物,不過眾人寒暄了幾句後便都沉默了下來,沒有人願意先開口,氣氛緊張而沉悶。
方才進了城之後,助陣的近百個修者十分配合地隨意檢查一番便各回各家了——倒是換來了幾個修為地位都極高的不速之客。夜晚又帶了一些與此事有關的各族小輩去尋找那萊鈺布莊的老板。於是便隻留得他們這些人一同尬守大堂。
就在陣師協會西亭分會長已經無聊地開始在茶杯上刻畫第六個陣符時,總算有侍衛來報,說是幾位少爺抓來了萊鈺布莊的老板,準備當堂對質。
“讓他們進來。”夜平鬆古波不驚。
“我…我隻是一介散修……我是…是冤枉的……”朱幡剛一進門,便以一種卑微而屈辱的姿勢伏跪在地,用幾乎臨近崩潰的聲線哭喊著。
畢竟在座的各位大佬最低都是道王的修為,哪怕他們主動運功壓製了靈氣波動,無形中散發的氣場也足以讓一個尚未入道的修者如臨深淵。就連靈體品級最高的變態謝池此時都感到了陣陣窒息,更何況剛剛突破天師一境的朱幡呢?
不過話說回謝池這裏,麵對這些大陸頂級的強者,又想到自己現在等於是將他們之一玩弄於股掌之上,他在敬畏、豔羨等情緒之外,更多的卻是激動與自傲。
“父親,芮世叔,李伯……”夜晚拱手立在堂下,向一眾前輩一一見完禮,又繼續說道:“在此人家中並未發現完整或是新鮮的荊麻,但是據其所言,他應該不是真正的老板,萊鈺布莊還有幕後的操縱者。”
“哼。”雲閑站在他身側,傲嬌地用鼻子出了一口氣,似是鄙夷他的出風頭。
“那他可有指出那幕後之主是誰?”一殊閣在西亭分部的閣主是一個老頑童,他玩味中帶著一絲好奇地急忙問道。
“張老,”夜晚依舊不卑不亢地彎了彎身,回答道,“這人害怕被滅口,不願直接與我們講實話,因此還並無什麽線索。”
“那就審到他主動說出來為止。”芮城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麵對的不是人隻是一頭沒有痛覺的畜生。
“聖級道果事大,你們四人務必想出辦法讓它盡早開口。”夜平鬆的聲音同樣顯得清冷而薄情,“來人,給這四位小公子賜座——就在堂上審吧,也好與吾等解解乏。”
‘怎麽辦,怎麽辦……’芮華很好地掩飾了他那一顆急得團團轉的小心髒。‘父親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還在那兒添油加火,一路上被那三個混蛋護著,我又沒有下手的機會。那賤民待會兒若是供出了什麽,豈不是會拉我下水?’
而這時,謝池已經轉到朱幡的麵前半蹲了下來,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和煦地笑道:“可有妻兒?”
正如他後來的那些狐朋狗友所說,謝瘋子笑的時候,即使是一雙死魚眼裏沒有半分喜色,也稱得上美的驚心動魄。
隻可惜,今天他這笑著說出來的四個字,卻把別人嚇了個驚心動魄。
“說…說,我說……”朱幡倒是看不出來,也是一個演技派。很快,他臉上便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了一種絕望中帶著崩潰的表情,鼻涕與眼淚齊飛,口水共尿液同下地哭喊道:“是芮家,是芮家的芮錦襜少爺!萊鈺布莊就是他的!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芮錦襜!?”一時間,整個堂上數十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芮城的身上,他的眉宇之間也頓時陰雲密布,幾乎要當場發作。
“咳咳,咳…”江歎坐在一旁連連咳嗽了幾聲,示意芮城冷靜下來。隨即,又沉著一張臉衝下麵跪著、動也不敢都動的朱幡怒喝道:“一派胡言!我芮家子弟開設布莊,自家人都沒得到消息!況且芮錦襜不學無術,向來紈絝廢人一個,何時學過裁衣織布?!小小賤民便敢如此大放闕詞。看來是留你不得!”
“芮家主、江先生,莫慌。”夜平鬆自然不可能讓他殺了朱幡,連忙出來打圓場道:“正所謂清者自清,錦襜賢侄若是與萊鈺布莊無關,吾等自然不會讓其冤枉了。隻是聖級道果的事現在急得很,實在一點線索也不便放過。這般如何,芮家主派人叫其前來一敘。若是不便,吾等登門拜訪也可。”
任江歎江先生一向巧舌如簧,心深似海,眼下一時間也被哽得說不出話來,他深深地看了夜平鬆和堂下的幾位少年一眼,若有所思地淡淡道:“那便麻煩諸位移駕鄙府了。”暗中卻是向芮城傳音,‘芮兄,你去與小華談一談,他對萊鈺布莊的事情貌似並非不知情。’
卻說芮華,聽到朱幡指認出了芮錦襜的名字時反倒安了安心,暗自思忖:那家布莊也是兩年前的事情,在的時候與我並無關係,此時萬分不該牽扯到我才對,芮錦襜那蠢貨想必也不會如此不知趣……
誰想他這一口氣才剛剛鬆到一半,芮城一聲輕飄飄的“芮華,給吾一個解釋。”就又將他那顆心提到了嗓子邊兒懸著。
“嗬嗬……父親……”芮華艱難地回過頭,又發現此時大堂中還留著的人已經不多了——方才江歎囑咐完芮城,便帶著眾人匆匆趕往了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