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祝風
“不是你說的，出了十萬大山就不能隨便殺人的嗎？”雲閑有些無語地看著前麵那個蹲在地上搗鼓幾具屍體的男子。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是死了，也不會被人在意的。”謝池站起身，嘴裏輕輕地念叨著，“劉家。”
“什麽？怎麽了？”
“劉家。”
雲閑似乎是意識到這裏麵有什麽故事，當下不再說話，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來。
“五年前我初入十萬大山，”謝池果然開始講起了故事，“還是人生地不熟的時候，就是這個劉家的一個小公子想要搶我的東西，被我殺了。後來整整半年，我一直在他們的追殺下四處逃竄，至少有三次，我差一步就要死在劉家人的手裏。”
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雲閑、墨句，要不……我們先去滅個門吧。”
“……”
“那一家人什麽實力。”看到謝池又暴露出了他那瘋子的本性，雲閑滿腦門的黑線。
“就我剛剛殺的那幾個人的記憶來看，應該是有兩三個天師戰力，實力最強的一個天師五六境的樣子。”
“告辭！不用送了！小雲，我們走！”
“你幹什麽！”自從認識雲閑，謝池發現自己皺眉頭的頻率明顯升高了許多。
“謝瘋子，算我服了你了！你看看我們這邊，我剛剛天師一境，墨句現在四階高級了算是跟我差不多，你因為個心魔問題至今還困在凝魄大成，就算是積累深厚有天師戰力——那也不夠人家天師五六境一拳打的好嗎！”
“誰說要我們自己動手了？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謝池有些嫌棄地看了眼雲閑，“用暴力殺人是最愚蠢的手段。”
“你把你的小雲安排好，大型飛禽不能進城的。我們先進去找個酒館安頓下來，再商量商量計劃。”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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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這段時間的心情簡直糟透了——他追殺那夥飛馬幫的幸存者已有近兩個月了，從西亭輾轉第七州，再到現在的安城，對方在不斷的減員中卻總能想辦法逃脫，昨天本是個將其一網打盡的絕好機會，卻不曾想，那家被當做陷阱的小店之主竟是飛馬幫一幫眾的連襟！以至於又讓那個天師二境的老頭給跑了！
夜晚還有一個月就要滿18歲了，在他的成人禮上，他將正式坐上解憂樓少樓主的位子，若是不能在此之前拿到這一樁功績……那幾個同樣盯著少樓主之位的賤人，定會借著這次失敗大做文章！到時候，即便是他的父親和爺爺，也護他不得。
然而那個老頭著實狡猾。
比如現在，完全失去追蹤線索的夜晚就隻能在安城的大街小巷裏盲目地遊走，祈盼能夠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幸好他機智，提前封了城，不然可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又是一下午過去，感受到自己癟癟的肚子發出的抗議，夜晚邁步走進了一家酒館。
習慣性的，他先眯著眼睛掃視了一整圈，卻意外的在角落處發現了三個，，抱歉，兩個很有意思的人和一條很有意思的狗：個個都有不遜色於他的氣息，且坐在主位的黑衣男子，修為竟僅僅隻是凝魄大成！
擅長於精神控製的夜晚又十分自然地望向了那人的眼睛，當下心裏驚駭無比——他還從未見過那樣的一雙眸子；觸目可及的，隻有死寂，恍如伏屍百萬的焦野，又蓋上厚重的一層灰白色的天空，是一種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寂滅之感。
夜晚連忙收回目光‘這人到底經曆了些什麽！竟然差點把我給反控製了！’深深的看了謝池一眼後，他徑自走向一張空桌。
剛剛落座，便有一杯酒送到了夜晚麵前。夜晚沒有接，一抬頭，正是方才那個黑衣男子。
“解憂樓的人？”謝池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對麵，而不遠處的雲閑和墨句則仍在大吃大喝。
夜晚目光微動，心想：‘這個人不簡單啊，從我進酒館到現在，不過幾步路的時間裏，便已推斷出了我的來曆。’麵上卻是不動聲色，也並不答話。
“在下謝池，字無隅，一介散修。”說話間，謝池又把那杯酒拿了回來，自顧自地悠然喝著。
“解憂樓，夜晚—夜祝風。”
“把酒祝東風啊，好字！”謝池漫不經心地讚道，卻總把一雙死魚眼盯著對麵的男子。
“你到底有什麽事？”夜晚被他看得那是個渾身不自在。
“嘿嘿。”
…………
當雲閑和墨句把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的時候，謝池也從夜晚哪兒回來了。兩人付了靈玉後便走出了酒館。
“你剛剛是去找那人談了些什麽啊？”雲閑有些好奇，“墨句說看到他身上的煞氣不比你弱多少，要不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就是一個和你一樣的瘋子。”
“嗬，人家可是靠殺人吃飯的。”謝池輕笑一聲，解釋道：“一般來說，做殺手這一行的人，有幾個顯著的特點；一是存在感薄弱，能把自身氣息隱匿的很好，相貌不突出；二是富有耐心，性格沉穩，喜怒不形於色；三是精通刺殺之道，膽大心細。”
“剛剛那個男子進酒館習慣性的掃視，看向我時被我以精神之力幹擾卻麵不改色，走路悄無聲息，佩劍屬於鋒利而快容易殺人的，坐的位置可以看到店外並快速離去，實力很強但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一點靈氣波動，手上粘過不少血——殺沒殺過人之間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況且墨句也說了他煞氣重。
這些就很容易看出他的職業來了；還有一身做工精細、質地良好的服裝和不經意間流露的通身貴族氣派，肯定不是散修殺手可以擁有的；再看他的年齡和修為，定是解憂樓的頂級天驕。這樣的人，滿臉疲憊憂煩地出現在這種小地方，很有可能便是追殺失利，讓目標混進了安城裏麵。”
“所以呢？”雲閑還是一頭霧水，“這跟我們的計劃有關係嗎？”
“蠢貨！”謝池有些恨鐵不成鋼，“這種情況下，我們要確認三件事情：一是解憂樓的行動不會幹擾到我們對付劉家——不過現在他們的人封了城，隻許進不許出，這於我們而言卻是個好消息；二是讓解憂樓對我們接下來要幹的事情心裏有數，避免妨礙他們抓人；三，，，順便問下目標長啥樣咯，說不定還能結樁善緣。”
“嗬…嗬……隨你吧。”雲閑無語道。
“對了，你剛剛讓我打探的消息；這安城有三大家族：劉、聞、李。最近李家風頭很盛，好像是有個直係子弟拜入了一個三流宗門，叫什麽芩（qin）羽門的；聞家一向勢弱，卻在此地紮根了上百年，有很深的曆史淵源；劉家人風評不好，為各方所不喜，但幾乎壟斷了全城的草藥生意，很是富有。順便說一句，這個安城沒有你之前講的什麽上中三流協會、一殊閣天海莊之類的鬼地方。”
雲閑頓了一頓，“這些你搜查那幾個人記憶的時候，不應該都有了解嗎？”
“不一樣，我需要知道的更仔細。好了，如此，我們便先去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