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熱水
十三看著那詭異的房子，他印象中十二的家完全不是這樣子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你家真的住這裏？”他指著上麵那個大大的奠字，有誰會在自家的門上掛一個奠字的，又不是辦喪事，就算是辦喪事，那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用來當牌匾啊。
而且，家裏沒有掛白綢，所以他家應該沒有在辦喪吧。
在十三的記憶當中，十二家是後來才遭逢劫難的，至少他在家的時候，是沒有一個人死去的。
十二有些不解，他指著那個大院子道：“這就是我家啊，以後它也會是你家。”
他的語氣和態度都如十三記憶中的一般，不像後來的他，遇到事情不是耍性子就是退縮。
在十二家還非常有錢的時候，他的一切都如一個有風度的少爺一般，對人也大方，對他更加和善。
這讓十三有些困惑，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十二，或許家道中落真的對他有著很深的影響吧。
一個從神壇跌下來的孩子，被捧的有多高，摔下來的時候就有多痛。
“進去吧。”十二走在最前麵，從那個奠字下方通過。十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跟了進去。
他的記憶應當是不可能出差錯的，就算是出了差錯，也不應該錯的這麽離譜才是。
“這門上的牌匾？”他走在那個一直跟隨著他們卻不說話的小廝身邊，悄悄的問道，想要問出什麽消息來。
隻可惜對方就像是個啞巴一樣，一直隻是聽從十二的命令行事，連話都不和他說一句。
而之前的十三與這個小廝的感情還是不錯的，應該是重來一次，他們還沒有混熟的關係。
十三放棄了詢問，老老實實的跟在十二的身後。
裏麵的那些仆人丫鬟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大家都像是啞巴一樣，隻是忙著各自的事，在十二經過的時候，會停下來向著他行禮，而他走過之後就再度做事去了，似乎對十三這個新來的視而不見一樣。
十三直接被帶到了一個下人住的房間當中，那裏已經有鋪好的被褥，還有一套新的衣服。
“你先去洗個澡，把這身新衣服換上，我先讓廚房給你備上飯菜。”
十三很是感激，但他最初來的時候，是先去見的十二的父母，他們同意自己留下後這才呆在了十二家裏，與十二朝夕相伴，一直都陪護在他的身邊。
當家道中落，家裏的仆人丫鬟大都散去之後，十三也沒有走，隻要十二家賞他一口飯吃，他就足夠了，活是他一個人幹的，直到十二被送入組織，他才一起跟了過去。
可現在竟然直接讓他換衣服，然後給他吃食。是想要等他吃飽之後才帶他去見家主嗎？
十三覺得自己猜的不錯，很高興的抱著那一套衣服進了專門的洗浴間。
房間裏有著一大一小兩個浴桶，浴桶中盛滿了熱水，能看到熱氣蒸騰上來，隻是站在門內都能感覺到那熱氣撲鼻而來。
現在的天氣並不算熱，以這熱度來說，根本就不能洗澡。
十三在門口站了一會，等著人打冷水過來給那熱水中和一樣，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
十二原本都要走了，看著十三遲遲未關門，有些疑惑：“你怎麽還不去洗？”
“那水，太燙了。”
“哦？燙麽？”十二更加疑惑了，他親自走了進去，來到浴桶邊，將自己的手給伸了下去。
十三是想阻止的，可是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十二的手已經伸進了浴桶當中。
“不燙啊，快洗吧，等下就涼了。”
真的，不燙嗎？
十二將手拿了出來，輕輕晃掉水珠。十三看到，他的手上通紅一片。
他還想說什麽，可是十二卻直接走了出去，跟著他的小廝即刻將門給關上了。
這真的，不燙嗎？
十三來到浴桶旁邊，他將手慢慢的往水麵伸去。越是接近水麵，手上感覺到的溫度就越高。直到觸摸到水麵的那一刻，十三的手立刻就彈了起來。
那水，太燙。如果不是親眼看著它的清澈，估計會以為那完全就是剛流出來的岩漿。
這樣的水，也能拿來沐浴麽。他要是真進去了，怕是要被燙掉皮之後再燙熟肉，可以直接上桌了。
這安的什麽心啊！
十三已經不奢望有人幫他送冷水過來了，他決定自己去打點井水中和一下，否則還不知道得在這裏耽誤多長時間。
門外很是安靜，沒有一點聲音，就像這個宅子裏麵除了他就再也沒有別人一樣。
透過門縫，他看到那個小廝就站在外麵路邊。他這麽直直的站著，一動也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卻一直盯視著他這邊。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還在眨動，十三都要以為他是個神似真人的木偶了。
他拉了一下門，卻沒有拉動，外麵傳來了鎖鏈響動的聲音，顯然他這扇門被上了鎖。
洗個澡而已，為什麽要將他給鎖在裏麵。
看著外麵站著的那個小廝，十三對著門縫大喊道：“兄弟，能不能把鎖給我打開啊，你們鎖著我幹什麽啊？”
那小廝一動不動，就這麽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喊聲。
這莫非還成了個聾子，還是說真的一點也不想和他說話？
這才多久不見，怎麽就成了聾子了。
十三再度喊了兩聲，可對方卻充耳不聞。“那你能不能幫我打盆冷水來？這洗澡的水實在是太熱了！”
小廝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十三歎了口氣，現在把他鎖住了，是要鬧哪樣。
他回身來到窗邊，想要去開窗，可是窗戶也被封鎖上了，他無法將其打開。
這小小的房間，隻有一絲光線透入，整間房裏瞬間變得壓抑十足。
十三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他回身看去，發現旁邊那個小桶裏不知何時也被灌滿了熱水。
兩個桶中都散發著熱氣，房間當中越來越熱。
他即使衣裳單薄且破爛，可還是承受不住這滾滾的熱氣。
不行，一定得出去才可以。
十三再度來到門邊，想要讓小廝給他開門。他剛將眼睛對上門縫，就看到門縫中與他對視的，是另一隻血紅的眼睛。
那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一縷鮮血從眼中滲出，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