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變天
睿親王將他們安排在了自己的府邸裏，也就是原斐國的皇宮中，不過稍稍做了些修改，看起來像個園林，倒沒那麽像宮殿了。
“皇叔好。”天佑揚著笑臉喊道。
雲綺一愣，隨即道：“鳳賜公主好。”
斐城倒是和無憂離開之後沒多大差別，無憂幾乎看不出這個斐城換了主人，走到之前的花街柳巷，倚廊樓連拆都沒拆，現在仍舊是空在那裏，接對門還是那個賣豆花的老頭，無憂不由自主的走過去說道：“兩碗豆花，一碗不放辣不放蝦米，醬油多些，一碗少辣……”
“哎，好，一碗不放辣不放蝦米，多要醬油，一碗少辣多蔥花……哎喲，錯了。”賣豆花的老頭突然意識到不對，不過已經手快的撒了一大勺蔥花進去。
“沒關係，老伯，我忘說了，就是要多蔥花的。”無憂笑了笑。
“嗬嗬，以前啊！也有個丫頭每天早晨買兩碗豆花！”
“是嘛！那還真是巧了。”
“可惜那丫頭在這裏住了半年就走了，要不然和你差不多大！”
“嗬嗬。”
“這倚廊樓也被封了，來了一大堆官兵，把倚廊樓圍個水泄不通，那幾天生意也不讓做，過了幾個月，黎國的軍隊就打過來了，不過好在那些軍隊不殺我們這些本本分分的老百姓，這改朝換代也沒怎麽影響到我們，我們呀，有口飯吃，誰當皇帝我們也管不著，況且黎國的皇帝挺好的，這不，前兩天下得告示，說是減免稅收，比起以前的斐國啊，好過活多了。”買豆花的老頭簌簌叨叨的說了好久，無憂坐在一邊的位置上，安靜的聽著。
“那這倚廊樓現在還空著嗎？”
“空著啊！也有商鋪想買下來做生意，不過大多做了兩三個月就因為生意慘淡，做不下去了。”
“為何？”
“聽說是因為裏麵死過人，黎國的軍隊打過來後說是皇帝和太子死在裏麵了，好像是黎國的一個什麽公主殺的，嗬嗬，我琢磨著是騙人，一個公主哪有能力去殺皇帝啊，不過也就說說吧，後來有外地商人買下做生意，裏麵死過人，誰願意去啊！”
“嗬嗬，也是，一個女人，怎麽殺得了兩個男人嘛！”無憂附和道。
“對吧！不過這倚廊樓的姑娘還真挺不錯的！誒！你別以為老頭子我進去過啊！我隻是說這些姑娘心不錯，來我這裏買豆花的時候都會和我這麽個老頭子聊上兩句，老頭子腿腳不好，有時候也送些藥給我，真想不出來怎麽會出了這檔子事。”老頭搖搖頭，用油油的抹布摸了摸桌麵。
“嗬嗬，謝謝老伯了。”無憂將錢放在了桌子上，端起另外一碗豆花走出了鋪子。
“清雨，給你。”拐進小巷子，無憂把豆花舉了起來，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了。
“玉潔，我現在在保護您的安全，別讓我為難嘛！”青影的身影雖然看不見，無憂卻能聞到豆花的香味。
“你敢說你不想吃？”
“怎麽會？宮裏可吃不到這東西！”清雨吃得噴香，一盞茶的功夫，一個空碗就回到了那個老伯的攤位上。
“看來這斐城到沒怎麽收到破壞。”
“當初太上皇下令，不準滋擾平民，所以許多斐國的百姓一覺醒來才知道皇帝換人了。”
“嗬嗬，走吧，該回去了，不讓雲逸又要著急了。”
“是。”
無憂回到睿親王府，府中已經亂成了一團，無憂失蹤是一件事，這次帶過來的隊伍近乎有一半人都失蹤了，確實讓府裏的侍衛著急了。
無憂攔住總管，說道：“不用找了，她們晚上就會回來的。”
“可是……”
“無礙。”無憂不容拒絕的說道。
總管隻有去匯報了睿親王，睿親王聽到是無憂這麽說的，也就讓這些侍衛停下了搜查。
“皇後娘娘。”雲綺微微頷首算是行禮，無憂沒怎麽在意他的禮節，同樣頷首回禮，賬房先生頂著一張滿是傷痕的臉幽幽出現在了雲綺身後，挑了挑眉，轉身去泡茶了。
沒一會兒功夫，就端著兩壺茶上來了，一壺無憂愛喝的鐵觀音，另外一壺雲綺的雀舌，雲綺抿了口茶，手顫了顫，茶水翻到手上，鎮定的將茶杯放在茶碟上。
賬房先生已經躬身退下了，雲綺淡淡的擦幹淨手上的茶水問道：“皇後娘娘，這位先生是？……”
“你應該知道我有家妓院吧？”無憂雲淡風輕的問道，當初他還是八皇子的時候就細查過無憂的底細，自然知道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東西，無憂見他不否認就繼續說了下去：“他是妓院的賬房先生。”
“他是斐國人？”雲綺知道妓院的人多半都是原先斐國的住民，問道。
“不是，他是在黎國被妓院裏的姑娘撿到的，撿到的時候就已經毀容了，而且也不能說話，後來因為會做賬，就留在了我的妓院了。”無憂抿了口茶，思量著是不是他泡茶的功夫太好，給雲綺看上了。
“敢問是在何處撿到的？”
“帝都外的山崖下，睿親王對一個賬房先生如此感興趣，不知為何？”無憂心裏可舍不得這麽個能幫她管住那幫女人的人。
“他泡的茶和在黎國喝的一樣。”
“嗬嗬，他本就是黎國人。”無憂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這裏的茶泡法與黎國不怎麽一樣，這裏大多愛煮茶，真正泡的不多，因此無憂隻當睿親王是思鄉了，“若是睿親王想家了，也可以回來看看，八皇子府現在還為睿親王空著呢！”
“那本王就謝過皇後娘娘了。”
“對了，怎麽不看到王妃啊？”無憂還沒了解過這個王妃，因此有些好奇。
“內子已有三個月的身孕，如今正在院中養胎。”
“是本宮莽撞了。”這三個月的身孕還真看不出來，無憂幹笑，想她十七歲懷孕生子，三個月的時候已經被一群女官圍著什麽人都不讓見了，沒想到王妃三個月竟然一點也不顯懷。
“無礙，內子最近也在府中悶得慌，皇後若是悶的話，也可找內子聊聊天。”雲綺毫不在意，這個女子性子是好，因此才娶了她，免得那麽多人惦記著自己的枕頭。
“也好，你和雲逸都忙著政務，我們這些女人啊！也確實閑的慌，睿親王，無憂說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不過還是早些告訴了你了，無憂心裏也就算放下了這塊石頭，鶯漓這姑娘死得是冤，但是睿親王可有想過，若是入了宮，這鶯漓還是鶯漓嗎？”無憂的一句話讓雲綺摔了茶杯。
思量許久，忽而抬頭問道：”那你還是當年的你嗎？”
無憂搖了搖頭，臉上卻依舊掛著笑：“我本名無鹽，在五歲時就死了，而現在的無憂，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無鹽了！”
“那皇後娘娘可否告訴本王，鶯漓已死，皇後娘娘現在和本王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雲綺瞪視著無憂，眼角泛紅。
“本宮的意思就是，既然你現在有妻有子，為何還要活在過去？活在過去的人是永遠都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嗬嗬，我想要鶯漓，除了過去，哪裏還有她的身影？”雲綺冷笑問道。
“你心裏沒有嗎？若是你心中沒有她，你怎會思念她？”
“你要我如何？”被堵得無話可說的雲綺怒問。
“心中想著她，活下去。”
“我現在不是活著嗎？”
“你這叫活著？不過行屍走肉而已。”無憂冷哼一聲，雲綺再次被堵得沒話說，“你已經有了妻兒，我不談公平，但你至少要為她負責，要不然我還真想說一棵好白菜讓豬給拱了。”
“你！”雲綺氣得火上來了。
“你要不想被我當成豬，你就好好待她，至少要像個丈夫的樣兒！”無憂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悠哉的說道。
“哼！”雲綺壓下火氣冷哼一聲，一旁的下人膽戰心驚的整理完桌麵，放上了新的茶杯。
“我要說的也隻有這些了，你應該還沒笨到不明白的我的意思吧？”無憂起身，一步三搖的到西廂房找雲逸了。
在她走後，雲綺獨自一人喝空了一壺茶，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思緒卻不知飄到何處了。
“來人，天氣涼了，送一床被子到夫人房裏去！”許久後，空落落的院子就聽到雲綺這樣的一句話。
這下王府的下人們都有話題了，說城主開竅了，終於開始疼夫人了。
無憂笑了笑，這睿親王要是一直這麽低靡下去，對他們攻打靳國可是有很大的阻礙的。
“行了！睿親王的氣勢我給你提上來了，你什麽時候去和他談靳國的事？”無憂拎著正在品嚐斐城糕點的雲逸的耳朵，柔聲細語的問道。
“哎喲，無憂，這不才來了一天嘛！”雲逸急忙從無憂手下拯救了自己的耳朵，嘟噥道：“這麽急幹嘛？反正父皇說給我們三個月的時間！不用足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無憂氣結，她一大早就幫他搞定了睿親王，結果雲逸居然不趁熱打鐵，未免也太讓她失望了！
“行了，我的乖無憂，不氣不氣，晚上就找他去談，天佑和天韶都起來了，你不去看著她們，她們可要亂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