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1章 徹底決裂 一更
皇甫慈離開后,蘭明珠又靜靜躺回病床上。
想起剛才的決定,他說不清心裡是一種什麼複雜情緒。做下這個決定,他是費了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從跟司鳶確定心意時起,蘭明珠從來沒有想過,他這輩子會娶司鳶以外的女子為妻。可現在,他卻不得不娶皇甫慈,雖是被逼無奈,但卻也是他點頭同意的。
司鳶如果知道了,她一定會悲痛欲絕的!
只要想到這,蘭明珠心裡就像被一隻無形大手緊緊揪著,隱隱作痛。
就在剛才,他點頭答應皇甫慈的建議,開口說出那句「我答應你,儘早完婚」時,他心裏面居然閃過一絲近乎奢侈的期盼。
他多麼希望,在那一天,司鳶能不顧一切地趕回來,站在他面前。
只要司鳶回來,他一定會拋棄這裡的一切,然後牽著她的手跟她遠走高飛!
有可能嗎?
蘭明珠唇邊溢出一絲苦笑。
大約是沒可能了吧!
厲行從書房出來,就看到沈若初氣沖沖地進來,拿起一杯水喝完,好像還不解氣,俏麗的眸子裡布滿寒星。
「你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我去找他算賬。」厲行走上前,輕擁住小嬌妻的肩膀,故意說道。
沈若初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好啊,你去把蘭明珠殺了,我現在見他就來氣。」
「蘭明珠?他現在不是餓得只剩下半條命了,還能惹你?」厲行抬起右手按了按眉心,不解地問。
這幾天,他忙著找司鳶的下落,整個人也累得不行。身體累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這心累,時間越久,司鳶的處境就越危險。
沈若初一想起蘭明珠就來氣,這個榆木疙瘩,她好心好意去勸他,結果還吃了一頓排頭。
「這個男人,真是又可氣又可憐,我去看他時,他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讓他振作起來,他卻一心求死,你說我能怎麼勸?」沈若初越說越生氣,真最主要是恨鐵不成鋼的成分居多。
厲行想到了司鳶,一旦蘭明珠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司鳶知道了會怎麼辦?
嘆了口氣,厲行輕輕拍了拍沈若初的肩,將她擁入懷裡,「算了,既然蘭明珠不領我們的情,隨他去吧。感情這回事也只能自己想開,別人再干涉都沒用。」
「嗯,我知道,可是司鳶她……還是一點下落都沒有嗎?」沈若初從厲行懷裡探出頭問。
厲行臉色凝重點頭,沉默了一下,抬手撫摸了下沈若初的頭,又安慰道:「我們的人都派出去了,只要司鳶不出國,遲早會有消息的。」
「那如果她……出國了呢?」沈若初擔心地問。
厲行臉色沉下來,薄唇蠕動幾下,又停住了,末了嘆息道:「我們先找著吧,不管什麼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她那麼大人了,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但願吧,但願司鳶能照顧好自己,逢凶化吉!
A國。
靜謐的夜,夜空無繁星點綴,黑色的天幕垂掛在半空,顯得異常安靜、壓抑。
一棟二層樓房位於郊外,二樓陽台上,一個身材窈窕動人的少女憑欄而立,瑩瑩目光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正入神。
涼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少女單薄的衣袖被風吹起來輕揚著,越發顯得她整個人好似仙女一般出塵脫俗。
「司鳶小姐,時間不早了,您還不休息嗎?」一位中年婦女拿了一件外套走出來,細心地給她披上。
「謝謝你,張媽。」司鳶抬手壓住外套邊緣,回頭笑了下。
「夜晚風涼,實在睡不著,就披肩外套再出來,這裡氣候日夜相差很大,感冒了可不好。」張媽又細心囑咐了幾句。
司鳶有些感動,她從晉江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本以為身邊沒有了親人噓寒問暖,她會孤單、無助,卻沒想到她在半路上隨手幫了張媽一個小忙,張媽就願意跟她一起來到這裡生活。
張媽說是跟兒女走散,老家那邊遭了洪水,現在也回不去,所以願意跟著司鳶,至少她還能照顧司鳶日常起居。
張媽心很細,一路上確實對司鳶照顧頗多,生活里的衣食住行,張媽經驗比司鳶豐富,她便也就同意了。
來到A國,剛開始人生地不熟,她一個女兒家也不好意思總拋頭露面去跟人談事,於是這些事情都交代給張媽去做了。
張媽幫她選了這裡的一處住所,她亦十分滿意,這裡風景優美,空氣很好,主要是少有人來,她不喜歡被人打擾。
「回去睡吧,女兒家太晚睡對皮膚不好的。」張媽又勸道。
司鳶點點頭,隨著張媽回到卧室。
張媽幫她鋪好床,自己也去隔壁睡了。
這所房子當然不止張媽和她二人,來到這裡后,她們還專程去人力市場挑選了二名男護院。人看著老實肯干,還有點武功,也方便保護這裡的安全。
張媽離開后,卧室里再度恢復了安靜。
司鳶現在有些害怕一個人待著,她總感覺一個人的時候,無邊無際的寂寞就會蜂擁前來,像潮水一般將她吞沒。
她渴望聲音,卻又不想去跟陌生人交談,她很不開心,心裡藏著很多事,沒辦法向外人吐露。
許多次,她的手放在電話機上,忍不住想要打個電話回去,聽聽親人朋友們的聲音。
哪怕只是聽聽她們的聲音,她不說話,就是聽著。
可是她還是拚命遏制住了內心的期望,她不能冒險,因為她害怕一旦聽到那些親切熟悉的聲音,她會忍不住放下這裡的一切跑回家去。
那樣的話,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司鳶爬上了床,縮在床角,她用被子緊緊地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可是夜怎麼那麼冷啊,冷得侵骨髓一般,司鳶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還是覺得冷得直打哆嗦。
這個時候,她突然憶起了一個懷抱,那麼溫暖寬厚,她只要靠著這個懷抱,就覺得怎麼冷都不怕了。
曾經,她想過要永永遠遠地靠一輩子的,可是一輩子太長了,她還沒來得及走完一半,就來到了這裡,再也見不到那個懷抱的主人……
夜越發深了,窗外漆黑一片,卧室內一盞暈黃的小燈在發光發熱。
被窩裡,司鳶輕輕閉著眼睛,兩滴晶瑩的淚珠兒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