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絕望的向緋
此時此刻，在墨西哥城一條街道上。扎著兩個辮子的向緋正蜷縮在牆邊的碎石堆上，即便是臉上的油彩都遮不住她蒼白的臉色。她的眼中滿是恐懼，嬌小的身子不停顫抖。
空氣沉重得像是凝固了般，從那頭凶獸身上散發出來的暴戾氣息讓她渾身肌肉僵硬。被黃金蟒咬傷的右手臂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失血過多，她連疼痛都麻木了。
她死死地盯著那氣勢逼人的凶獸，知道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這樣的怪物，她曾在家族收藏的圖冊中看到過。
窮奇，上古的四大凶獸之一。
傳說，最後一隻純血窮奇死於上古大戰，被黃帝後裔虞舜斬殺於荒野中，煞血潑濺山川，流毒四方，化沃野成沼澤。
後世中出現的窮奇都不是純血種，大多數都只傳承了一小部分純血始祖的血脈，力量大打折扣，再不復先祖嘯震天下的威風。
但即便是非純血的窮奇，在如今這個先賢凋零、英雄無蹤的時代，也依然凶名赫赫。在厘米學院的萬獸譜中，窮奇位列第67名，屬於C級怪物中的高階種類。
而一隻C+級別的怪物，通常需要一整支裝備完善、配合嫻熟的小隊才能順利拿下。當然天才除外！
這樣的怪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向緋想不通，學校怎麼會放任一隻窮奇進入學生所在的區域？
她顫抖著手指打開學生卡的聯絡器，壓低聲音呼喚救援。
遠處的鐘樓控制室中，少女細弱哽咽的顫音同時間響起：「老師……救救我……我好怕……」
霍琤立刻撲到控制台前，沉聲道：「向緋，不要怕，你要冷靜！老師馬上趕過去——」
話還沒說完，她就發現控制室被鎖定了，外發的信息通道全部被關閉，她的聲音只在鐘樓中回蕩，卻傳不到屏幕中哭泣的少女耳中。
霍琤想都沒想，就轉頭怒視著右側校董室的連線屏幕。
「誰幹的？！」
除了她之外，就只有校董室能直接遠程操控這裡的設備。
怒火如刀，幾乎像是要從她銳利的目光中直射而出，穿透屏幕直達遙遠的校董室。
張擇天嚇得立刻高舉雙手以示清白：「不是我！」
其他幾人也都疑惑著面面相覷，卻在這時，屬於副校長飛白的那張椅子忽然亮了起來。一身白西裝的年輕人驟然顯現身形，清秀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是我。」
「飛白副校長！」霍琤聲音冷到極點，「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的學生現在正陷入危險中，給我立刻解除封鎖！」
「霍老師，你冷靜點。」
飛白的聲音很鎮定，絲毫不受霍琤的怒氣影響。
「我記得你開設這門課，本來就是為了在極端的環境中激發學生的潛力。這隻窮奇的出現雖然是意外，但正好可以藉此機會磨鍊他們。」
「磨鍊？」霍琤冷笑，「你這是要他們送死！那是一隻C+級別的窮奇！」
飛白不以為然：「死亡是催人奮進的最佳興奮劑。誰都知道，這門課的死亡率高達30%，既然敢來上課，他們就應該做好了隨時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
「如果是實力相近的情況下，我絕不會插手。可窮奇的力量遠遠超出他們的水平，絕不是普通學生能應付的。」霍琤用力錘了下操控台，「我是要鍛煉他們，不是要逼死他們！」
飛白沉吟道：「霍老師，我一向尊重你的教學方式。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我認為還不必急於救援。畢竟，向家前不久還交待過，務必以最嚴格的方式訓練向緋。她快滿16歲了，再不能突破，向家可容不下她。我是為她好。」
霍琤沉默下來，關於向緋的事她自然清楚，這也是她之前那麼逼迫向緋跳傘的原因。一旦被向家拋棄，對於向緋想來說，那就是一條死路。
聽他們兩人爭論了半天，到這時張擇天才出來打圓場：「霍大美女愛護學生，飛白小子說的也有道理，我看這樣，咱們做兩手準備，一方面先看看向緋的表現，另一方面霍大美女同時趕往現場準備救援，有備無患嘛。」
古田一郎也跟著附和：「張先生說得對，這窮奇一旦發起瘋來非常難對付，學生們撞上的話，非死即傷。」
「嘿嘿嘿，」一直盯著屏幕中的窮奇的墨菲忽然陰森森地笑起來，「放心吧諸位，先知祖瑪給了我靈示，這隻凶獸很快就要成為我的標本了！」
張擇天狐疑地看著他：「老鐵頭，你行不行啊？我覺得你那兩隻水晶球的準度有問題啊，上回說什麼指引我去尋雷紋，結果把我帶進了雷坑裡，差點沒劈死我。還不如我自己卜一卦。」
說著他就從道袍口袋裡摸出三枚古舊的銅錢，準備算算吉凶。
一向跟張擇天交好的古田一郎，大掌一伸，把銅錢全部撈走：「現在不是賣弄的時候！」他轉頭看向霍琤嚴肅的說：「霍老師，請快去準備吧。」
見其他人都沒有反對，霍琤就按下操控台上的紅色按鈕，她身後的牆壁應聲而開，裡面竟是一間簡易的武器庫。她挑了一桿半自動狙擊步槍，隨即快步離開。
眼看她離開鐘樓，校董室中的幾人靜了一下，飛白淡淡笑道：「霍老師對向緋很不一般。」
「那當然。」一直跟霍琤不對付的海倫娜難得沒有語帶嘲諷，反倒有點慨嘆，「向緋的處境，跟她當初幾乎是一模一樣。」
眾人的目光都望向屏幕，在多次呼叫救援無果后，那個小辮子女生似乎已經絕望了。她軟綿綿地靠著牆壁，沒受傷的左手握著槍，槍管里只剩最後一顆子彈了。
在她面前，那隻窮奇掏空了一條黃金蟒的肚腹，將大補的內臟吞噬一空。它將黃金蟒的屍體扔到一邊，沾滿了腥血的腦袋抬起來，琥珀般的澄澈眼睛盯住了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巴。
下一秒，它驟然騰空躍起，雙翼展動，健壯如牛的身軀凌空撲向她！
向緋顫巍巍地舉起手槍，指向半空中的惡獸。
窮奇的眼中有赤裸裸的殺意和鄙夷，像是對她這等弱小人類的反抗不屑一顧。
面對即將被剖腹挖心的可怕下場，向緋棕綠色的眼眸中蓄滿淚水，她尖叫一聲，忽然手臂一轉，將槍口抵上了自己的額頭！